亲兵们慌忙一拥而上,拼着被当场格杀了好几人,好歹出死力救起带雷七指,护出阵外,暂且保住性命。
那年轻赵将,追击雷七指而不得,转又率部杀入阵中,竟似虎入羊群,左挑右拨大发神威,秦军中大都是久经锻炼的老兵,虽然决死不退,但伤亡比例和速度,实在过大,被那赵将大杀一阵,没法只好丢下数千尸首,纷纷败撤下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久负盛名的大将,败在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手里,雷七指部当然惊惶大哗。在兵卒们心中,雷七指算是秦国大将中,数一数二的勇武,多年来,败在他大刀之下的敌将,数不胜数,而这世上能赢他的人,不是没有,但毕竟应该是极少数,如今在国内外,已经算是威名显赫,谁想这员不知名姓的赵军小将,初上场来便能击败击伤雷七指,如果不是运气的话,那此人的武力,必然是更为可怕的存在。
不说高岳在城上极为愕然,且说随后赶到的杨坚头,此前隔着段距离,又眼见雷七指单战那赵将,他不屑以大欺小以多打少,便逆转战别处,但随即眼睁睁看着雷七指落于完败,心中立时大吃一惊。虽然他始终认为雷七指不如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雷七指的实力,他也是知道的,二人的差距,并不算多大,可称为伯仲之间,如今落败,除了可能存在的小部分客观因素外,只能说明那赵将虽然暂时无名,但绝非常人。
“尔等徒有虚名的贼人,可认得大赵石闵么!”
那小将石闵战胜雷七指,显然自信心大涨,极尽嘲讽之能,不仅兴奋,更且狂暴,他攘臂嗔目大叫,叫秦军只管上来送死。
闻他自报姓名,多少人面露茫然之色,不晓得是谁。但城上高岳双目大睁,心中震惊无比。未曾想到,十六国时期的头号猛将、一代枭雄,竟然就这般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他的视野里。他默默叹道,而今寄人篱下冒人之姓的石闵,当然是仰人鼻息声名不显;不过等到将来,换回本来名姓独立自主的冉闵,非但建国称帝,以决然暴烈的杀胡令而令天下悚然变色,更且凭着无上武力,一度打得当时南北各国,无人能撄其锋,连绝代名将慕容恪生平唯一一次失利,都是拜冉闵所赐,真正可谓是纵横睥睨,冠绝当世。
杨坚头自然不认识什么石闵冉闵,但见他得意嚣狂的模样,自然愤怒,便拨转马头冲来,叫他把首级送来。石闵刺落雷七指,胆气更豪,挺矛便刺,两人立时便又战在了一处。杨坚头武技本就出众,而今更远胜从前,出刀之间,迅如闪电,使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孰料石闵矛戟并举之间,亦是摄影追风,那刃尖好似毒蛇吐信,只管照着杨坚头的要害处袭来。
战到百余合,小将石闵气力愈发猛烈,毫无迟滞的迹象,攻守之间反倒凌厉三分。杨坚头大为吃惊,他使出浑身解数,虽然自保无虞,但却总是奈何不得石闵。他自忖从前陈安也算天下有名的猛锐之将,他与之交手多次,基本势均力敌,曾视其为最强劲的对手之一,但眼下这个石闵,杨坚头感觉,看面貌不过十五六岁,竟显然比陈安还要厉害,实在是令人震撼不已。
后方,听闻石闵击伤雷七指,逼住杨坚头,石虎大为兴奋,当场传令给石闵,若是能够再击败杨坚头,就立即晋封他为后将军,并封县侯之爵。对功名的渴望、对争胜的执念,使石闵登时悍性大发,宛如打了鸡血般狂暴起来,一时竟将杨坚头也压得左支右绌。
高岳在城上,看得惊怒不已。史书上所载的冉闵,以勇武著称。孰料正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活生生的本尊,爆发出来的巨大武力威慑,使人果然有惊心动魄之感。秦军百战雄师,又汇集两大悍将,竟几乎被石闵一人所阻,高岳震撼之余,又立生愤懑,他重重一拍城墙,怒吼一声,抄起大枪,转身就要下楼去亲征。
旁边周盘龙赶忙拦住他:“陛下万乘之尊,怎能深入敌阵,与宵小争锋!臣请去斩那敌将,以息陛下之怒。”
周盘龙虽也极勇,但他并不知道冉闵的可怕之处。高岳心中有些迟疑,抬眼又看见周盘龙毅然坚定的双眼,又想到男儿汉大丈夫,身负过人之勇,眼见敌手如狼似虎,怎甘心不战而退,甚至默然趋避呢?
高岳把住周盘龙臂膀,目光炯炯道:“既如此,卿去,朕当亲自为卿鼓舞,观卿勇烈!”
城门洞开,周盘龙铁盔铁甲,手舞车轮双斧,犹如巨塔般纵马飙驰而出,嗔目高呼道:“杨将军且退!本将来奉旨杀贼!”
杨坚头本已被杀出血性出来,正要进入搏命状态,乍见周盘龙出来,当然晓得此人是轻易不上阵的,只有遭遇极为难缠的对手,高岳才会令他突击斩将,挫敌锋芒,所以他口称奉旨,绝非诓人。故而虽然很是不甘,但杨坚头还是将马首一拨,堪堪跳开圈外,周盘龙已挟狂暴来势,以泰山压顶般的猛烈,直冲石闵。
“我石闵还怕你车轮战么!”
石闵大喊一声,非但不躲避,反而将手中大矛分心劈面,朝着周盘龙额头电刺而来。他当然听过周盘龙的名声,晓得周盘龙乃是秦帝高岳的贴身亲卫,在秦军诸将中,虽然较为神秘低调,但据说极负勇名,骁悍过人。石闵被体内沸腾的血,烫得几难自制,能否力压强敌的刺激,让他血脉贲张,杀意弥漫。
而周盘龙虽猛,但并不莽,早先看石闵战雷、杨二将,也晓得石闵虽然无名,但绝非等闲,属于人外有人之辈。待到亲自交手,周盘龙当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用九牛不过的神力,将车**斧舞起如风,必欲要将石闵劈于马下。
“威武!”
“必胜!”
随着皇帝高岳亲自擂起的大鼓声响,城上的秦军兵卒齐齐放声高喊,为周盘龙鼓勇。阵中,周盘龙与石闵,俱是双手武器,两人四手四件兵刃,但听着兵刃铛铛的激烈撞击声,须臾之间,就已经战过了六七十合,俱都是精神抖擞,技艺倍增,杀得正是一个胶着难下。
两百合外,见仍然战石闵不下,周盘龙便暗忖,趁其不备,将他的坐骑砍死,让其失控摔落,那么多半便可以乱中取胜了。于是周盘龙虚晃一招,右手大斧便照着石闵的马头处斩去。孰料石闵巧巧地也在打这个注意,竟然不约而同的与周盘龙几乎同时间出招,使长矛将周盘龙的坐骑也刺死,两人俱都滚落下马,又立时近身步战。
此时,秦军何成部已经赶到,不待歇息,急忙投入战场,大呼向前,亡命的冲击赵军。不久,石生也带着精兵五千,从虎牢关杀出,直扑赵军中军,一心想抓住石虎。而抚军大将军杨韬亲自率本部两万人,一路追摄赵军,苦于追之不及,便在南岸登陆,兼程倍道,随即便也赶到洛阳城下,从东北方向的侧翼,横击赵军。
随着赵军皇旗伞盖的行径,近两万赵军开始变阵移动,坚决的往西北方面奔去,似乎见奇袭洛阳已无望,便拟希望回撤孟津港。但秦军见京师暂且无恙,又呈合围之势,怎还允许敌人安然撤退,于是大小旗帜挥舞之间,数道秦军奔行疾驰,以山呼海啸之势,围剿赵军,洛阳城下,鲜血抛洒,烟尘滚滚遮蔽天际。
河东王石生,自领轻装精骑,在乱兵中左冲右突,但却始终死死盯住不远处的前方,那仍然高竖的赵国皇帝大纛。他决意趁着这天赐良机,将仇敌石虎一举抓获,不仅可以出了心中长久郁气,更可以凭着擒拿赵帝石虎无上的威慑力,为将来效顺高岳,或者寻机再建赵国而自立,都能打下良好根基。
烟尘乱氛,但石生目光锐利警觉,死死咬住目标不放。眼看着越来越近,他觉得心在震荡,血在沸腾,体内有一股热流不停地冲击脑门,他的双眼睁得无比的大,呼吸越来越急促。
身边的亲将,乃是身手过人的久随,已将战马再促快些,并卸弓搭箭,瞄准着前方百步内的掣旗手一箭射去。那人应声落马,手中的赵帝大纛随着便摔落在地,瞬息之间,便被无数人马践踏而过。亲将眼疾手快,又瞄准了再靠前些的御马,又是一箭,那本来伏鞍急遁、金盔金甲的赵帝,立时失去控制,被掀下马背,在地上滚落开好几圈,摔得七晕八素,动弹不得时,亲将早已率着百人队,呼啸而至,将赵帝团团围住。
虽然还隔着些距离,但石生眼见石虎当真被自己部下生擒,不由立时感觉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窜到喉咙口而梗住了呼吸。他的脉搏亢急无比,额头上沁出一层热汗,连下颌上的胡须也抖动起来,整个人已完全沉浸在狂喜的激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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