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酥油 > 第三十九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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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家阿妈一场病过后,身体虚弱很多。先前一手包揽的农田活计再也做不了。月光的劳动负担因此加重。雨季里收割回来的青稞因为连日的雨水,一时半刻总也脱不完谷子。因此只要天一放晴,月光便赶回家去脱谷,间隙的一天两天不能回学校。

    往日我们学校的两匹大马放山后总是由月光找回来。在他回家脱谷的日子,这个工作就由我来完成。

    立秋后的一天,月光有三天没回学校。我们的两匹大马放山后也有两天不见影子。有些不放心,趁着孩子们早读其间,我便赶到小河上方的林子间找马。

    但是人还未进入树林,却见月光高一脚低一脚地从树林里钻出来,浑身沾满泥水。他的身后有一个姑娘,在我发觉之前已经朝着丛林间的岔道里慌张走掉。倏忽而过的一身茄紫衣袍,一头细辫子,白亮珍珠头饰在老远的地方也能感应她落荒而逃的光芒。

    那不是洛布又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叫我惊讶不已。我一直以为月光是回家脱谷、忙得回不了学校的。但是在这样的大清晨,他怎么会出现在丛林里呢?又见到那个叫人闹心的姑娘身影。他们俩到底在做什么?

    我站在树林外望月光发愣。月光一面神色紧迫地扭头探望丛林,一面又欲上前与我招呼。鬼鬼祟祟,他在佯装傻笑,“嘿嘿。嘿嘿。”

    “嘿嘿啥呢!你不是在家里脱谷么!跑这里来做什么!”我没好气地赶上前去。

    “不,不做什么。”月光神色诡异。

    “那你为何这样慌张?那离开的人是谁?”

    “是……一个汉子。”月光有些吞吐。

    奇怪,分明是姑娘,他却说成汉子!我眼神里,先前还只是一半疑惑的光芒,此时完全被一把谎言的刀子斩断了。

    月光却显得一脸的急躁和无辜样子,跟后强调。

    “就是汉子!是你们汉地的朋友,你们一个地方的人。”

    “我们地方的人?”

    “是!一个叫山东地方的人。他叫李瑞。是在县里做地质工作的。”

    “……哦……”我轻声应他,强行抑制住冲动。失望被冲动之火慢慢冷落。

    蒋央,你说一个人如果能够眼睁睁地说谎,你还需要再寻索下去么?

    我站在丛林旁转眼望远方。时至晨晓,那远处的东方却未现日出。天光混沌不清。云雾笼罩的白玛雪山沉默无语。而近处,月光家的寨子像一只庞大的积木群挂在陡峭的山梁上。山梁的脉搏直接延伸向上,爬上雪山脉络。雪山高高在上,雄浑,极具威胁,叫人不由敬畏。

    但是月光那么鬼鬼祟祟,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回到学校里,阿嘎把娃娃们的早餐都已经准备好。除月光,现在我最大的指望,最大的依赖和希望即是阿嘎了。这孩子聪明,做事认真踏实,又勤快好学,平时我一直是在特别培养他的。按照年龄他完全可以接受更高年级的课程。所以我对他作出了尝试性的跨课教学。

    对于高年级学科,阿嘎最感兴趣的是英语。经常听到这孩子像背诵经文一样痴迷地背诵英文单词。很是努力。

    我想阿嘎今年十三,再过三年他十六,可以替我分担很多工作了。

    吃完早餐,孩子们都进入教室早读。往日早读时间月光是要像模像样地坐在教室里监督孩子读书的。这是他最为喜爱的工作。但今天他有点慌张,不进教室,借口再去树林里找马,想离开。但刚刚抽身走,却又望着小河边神色紧张起来。

    他紧张什么?小河边不就是巴桑女人赶过来,他难道还害怕巴桑?叫人琢磨不透的事,只弄得我一头雾水。我丢下月光朝巴桑迎上去。

    巴桑女人一见到我,却连勒马也来不急,恨不得从马背上直接飞下来,那么地心急火燎,只冲着我叫喊。“梅朵姑娘!梅朵姑娘!我们家又出事了!”

    蒋央,我没想到,竟然是她的小男人尼玛跑了!

    这些天她们家突发生离死别的大变故之后,劳动人员的组织上就需要重新调整一下。先前是大男人泽仁在农区操持农活。现在泽仁已去,巴桑的二男人提议让小男人尼玛回农区去。尼玛一听让他离开草原去遥远的农区,很不乐意,就在动身到农区之前私自跑了。

    巴桑女人因此很慌张,对我迫不急待的说。“梅朵姑娘,你可得帮帮我,尼玛这是去汉地了!可我们都不知道汉地是什么地方!”

    我很吃惊巴桑女人的猜想,想尼玛在汉地也没有熟人,巴桑这样势头坚定地找过来,她不会怀疑是我送走尼玛的吧!

    在我正想因此解释时,巴桑女人却朝着月光狠狠瞪起眼来。

    “不是他才怪!这几天他和县上一个搞地质的汉人老是来我们帐篷找尼玛!今天一大早他又带上那人过来,后来尼玛就不见了!”

    我才想起早晨月光说过的,原来还真有李瑞这么个人!但是汉人李瑞为什么要那么偷偷摸摸呢?

    巴桑女人却是哭丧脸了,一把紧抓住我,“梅朵姑娘,你可得帮我追回尼玛呀!这回要是追不回人,别人会说是我的不好叫他离开的!我们阿妈也不会答应那样的事!”

    “阿嫂?哪样的事?”巴桑女人的话叫我糊涂。

    巴桑犹豫一阵,只好说了,“梅朵姑娘,尼玛是带了洛布姑娘一起跑的!”

    洛布姑娘?

    脑门一闪,早晨丛林间那位头戴珍珠的姑娘一下从我的视觉里冒出来。

    洛布家和巴桑家是远亲啊。没想到尼玛竟然带了洛布姑娘私奔!在藏地,青年男女恋爱中遭遇家庭反对,私奔是常事。但像尼玛这样从一妻多夫中分裂出来的私奔却并不多见。因为婚姻的目的不同。

    兄弟共妻的目的就在于要保持家族的团结兴旺和财产的完整壮大。因此女人的贤惠对于家族兄弟之间的团结非常重要。女人若是偏心于某一兄弟,或者多嘴多舌,好逸恶劳,婆媳关系处理不当,兄弟之间都会因此产生矛盾,不团结。如此,即会有兄弟对家庭、对女人失去兴趣,偷偷走掉。或者另找女人,私奔,分家拆户。

    只有女人孝敬公婆,服从丈夫,沉默贤惠,任劳任怨,才能留住男人们。公婆也会站在儿媳一边。如果儿子分心,公婆肯定会因为自家媳妇的善良而出面干涉。一妻多夫的婚姻多少年来能够延续不分裂,很多时候即是依赖女人的高尚品德来持家的。

    所以,一个大的兄弟共妻家庭,团结不团结,长久不长久,在一定程度上与一个女人的品德有关。

    但随着社会发展,思想开放,如今一妻多夫家庭被分裂已经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向女人。巴桑家即是尼玛自身出的问题。但老实单纯的巴桑并不明白,非常害怕,焦急,只一味央求我。

    “梅朵姑娘,你是汉人,你可得帮帮我,替我去找下你们的人李瑞,让他把尼玛送回来。找不回尼玛怎好,我们的阿妈过两天要上牛场来了,她会生我气的!”

    “巴桑阿嫂,别急,阿妈来牛场,她看到你这么辛苦的操持一个家,肯定不会生气,她会站在你这边的。”我安慰巴桑。女人困顿在我的声音里,对我的话似信非信。我只好加强语气跟她解释,“你阿妈为什么要生你气呢!你做得这么好。把五个娃娃养得这么壮。牛也看得这么肥。酥油奶渣子多多地供应农区。牛排血肠任着大家享用。你这样的女人,是了不起呀!”

    巴桑听我这话,才算缓和一些气色。

    “不过……”我欲言又止。

    “什么?”巴桑刚刚回暖的神色立马又凝重起来,“梅朵姑娘,你的不过是什么?”

    “呃……”我应声,也是不便直说。其实我心里对于尼玛有着深深地同情和理解,但一时又不知要用什么方式把这种情绪表达给巴桑。

    巴桑很着急,眼睛朝我洞张得像两颗定时炸弹,如果我不说出那个“不过”,那炸弹随时就会引爆了她。

    我只得朝她笑了,“阿嫂,我认为你也应该放放手了。对于尼玛,他是不是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呢。我是知道的,其实你也当他是小阿弟一个模样的。”

    “哦呀梅朵姑娘,我的确把他看成是我最小的阿弟。我比他大过十五岁,我自己也多多地害羞了。”

    “好了阿嫂,你自己也有这样意识就好!”

    “其实我就是害怕别人说闲话,还有我们阿妈……”巴桑涨红了脸,在解释。

    “嗯阿嫂,这个不难,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来做你们阿妈的工作。别人,别人又不和你们生活,又不和尼玛生活,他们怎么知道尼玛的难处呢。”

    我却是理解尼玛的。从第一次上麦麦草原,看他站在草坝子上朝着丛林间那么扯破嗓门地唱情歌,我就理解这个男人了。

    巴桑的阿婆在第三天从农区赶上草场来。老人主要为家庭人员的重新分配问题上草场来。不想她的小儿子却提前跑了。老人很生气,以为巴桑和儿子之间闹过矛盾,吵架了。

    草场上能有什么可吵的呢。娃娃是女人带的,牦牛是女人放的,鲜奶是女人挤的,酥油是女人打的,奶渣子是女人晒的,奶茶是女人烧的。男人只是看看场子,喝喝酒,窜窜帐篷,想想天外之事而已。因此老人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出真正原因。巴桑急忙把我喊过去。这位老阿婆一见到我,却是满脸不悦。她听说汉人带走尼玛,还以为是我呢。最后在确认不是我时,老人才缓和起面色。

    “哦呀汉姑娘,上次有点对不住,到门口也没能请你进屋去坐坐。”

    “那是规矩阿妈,我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们的大娃就那样走了!”老阿婆垂下头,突然落泪了,一头趴倒在地,边磕头边叨唠,“大娃子再不能回来,小娃子又这样跑掉,难道神灵就要把我们这样的大家庭分裂了?”

    满目悲伤的老人,无可奈何地望望媳妇。巴桑坐在毛毡里低着头,像是犯下错误的孩子。老人开始嗡嗡念经,求祷。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请神灵保佑这个草原,保佑这个家吧!东方的度母,南方的观音,西方的大悲佛祖,山神,水神,风神,保佑一切道路都通畅吧,保佑出入的人都平安吧,保佑我的小儿子回来吧。喇嘛拿加索切,桑吉拿加索切,曲拿加索切……”

    “根堆拿加素切,喇嘛依当,根秋松拿加索切哦!”我紧忙接过老人经语,念下去。念过一遍,又重复念一遍,“喇嘛拿加素切,桑吉拿加索切,曲拿加索切,根堆拿加素切,喇嘛依当根秋松拿加索切!”

    巴桑阿婆很是吃惊,她从未听过一位汉人姑娘也能如此口齿清晰地念经。老人的脸因此变得亲切起来。我趁势拉过老人的手,说,“阿妈……”

    “哦呀?”老人答一声,盯住我。

    “您近来身体好吗……上次多农喇嘛从尼泊尔回来时还提起过您,他说您有腰痛的毛病。我这里有喇嘛留下的藏药,是活佛念过大经的药,您拿去试试吧。”

    “哦呀!这可是多多的好!”提及多农喇嘛,老人的脸更是温暖,“好心的喇嘛,感谢他了!唵嘛呢叭咪吽,神灵保佑他在佛祖的圣地身体健康!他辛苦了!”

    “是……阿妈……其实巴桑阿嫂是个好女人……”

    老人停下话,瞧着巴桑,也被我的话感染着,“哦呀,她多多地好,娃娃们带地好,个个都是小牛模样的。给我们打的酥油干干净净,一根牛毛也找不到。”

    “这就对了,您媳妇是世上最贤惠的媳妇!”

    “哦呀是……只是现在怎么了!我的娃娃怎么跑了!”

    “那是您娃娃自个的事情呀阿妈!”

    巴桑阿婆朝我愣着眼神。

    “呃……其实也不是他不好,是他,嗯,时代不同了,您的思想,跟您娃娃不是一个模样的!”

    老阿婆望我不动面色,不明白面前的汉姑娘吞吞吐吐,绕来绕去终究想说什么。

    “哦呀您的娃娃应该有他自己独立的生活了阿妈!”我说。

    老人仍然愣着神。

    我只好直说了,“阿妈,您的儿子是想独立生活了!就是,要娶另外一个姑娘,分开生活。您媳妇已经同意了!”

    “什么?”老人适才听得明白,只一阵惊呼。“什么?他想分开生活?他想把这个家分裂了?我不同意!巴桑!巴桑!”老人直朝儿媳责问起来,“尼玛跟上谁了?你怎么也管不住!这娃相上谁了?”

    巴桑低头小声回应,“就是阿务(当地方言:舅舅的意思)家的洛布!”

    巴桑说出此话时,一脸平静。看来她不会因此特别伤心。只要阿妈不会埋怨,结果事情不管怎样发展,她会服从阿妈的安排。她乐意阿妈为她作主,只要老人能够替她说句公道话,证明她不是坏女人,就好。

    巴桑阿婆一听是洛布,口中连连叹息。“唉,唉,怪不得别人上阿务家提亲总也不成!这娃子不知相上我们尼玛多久了!”

    因为洛布姑娘是老人娘家的一个远房阿舅的女儿,有点亲上加亲。而算一算,又是隔出了三代的。再说,人都已经私奔了,造成了事实关系,巴桑阿婆也就不好再有微词,终是默认下这门亲事。

    他们一家算是皆大欢喜。老阿婆放心不下小儿子奔波在外,当下托我去县城里找李瑞,要把小俩口追回来。

    蒋央,在这件事情上,我和月光似乎又近了些。我想就算我们信仰不同,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但在对待尼玛这事上我们是难得的一致。这是我之前不曾认识的月光。我的心因此,也有着一些温暖。

    月光却不好意思了,只一口劲地跟我解释。

    “梅朵,没想到你有这么大度,还亲自去劝导他们家阿婆。尼玛不了解你呀,他才不敢跟你说。你第一天来草原,是和巴桑阿嫂姐妹一个模样的亲热。尼玛害怕你在这件事情上会站在阿嫂的立场说话,才求助了县城的李瑞。早知如此我让他直接找你好了。你嘛,可千万别为这个生我的气哇!”

    我佯装窝起火来,朝月光唬起脸。“我当然生气了!你就是不信任我!”

    月光涨红了面色,“不是梅朵,我真没有办法。尼玛让我发誓走之前不能让你知道。我们兄弟一个模样的,我也不能违背他吧。”

    “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偷偷地帮忙尼玛私奔的!”

    “那是没办法嘛,他们俩个也是没办法!本来尼玛也想跟家里好好商量。但谁料到泽仁阿哥却突然走了!失去泽仁阿哥,他们家的劳动人手就少起来,所以要想分家拆户,就更难了!”

    月光声音慎重的样子。“跟你说,他们俩个呀,要是没有这样一次私奔做出来,要是就那么正正经经地跟家人协商,肯定不成!不单是巴桑家阿婆,洛布家阿爸们也不会同意!可是尼玛相上洛布好多年了。他为洛布,那可是连命都不在乎。你还记得上次尼玛喊我去打架吧,就是为了洛布!尼玛相上洛布,洛布的阿哥德德暗下是知道的,处处为难尼玛。他们家的山林被别人拿走,德德不高兴,就让洛布去喊尼玛帮他们家打架。尼玛本来不乐意,但人家德德说了,你这个忙也不愿意帮,洛布你也别想了。德德在他们家庭中可是大人物。尼玛无奈,为了心爱的姑娘只好拼上了。所以那天我真是好窝囊,人家那是为美丽的姑娘,我一个没为上,还把另外一个姑娘惹得生气了,哈哈……”

    月光大笑着,站在草场上唱起歌来。

    太阳月亮星星,出现的时间不一样,但是同样在一个天上;

    酥油檀香净水,出产的地方不一样,但同时出现在经堂;

    松石珊瑚蜜蜡,采集的地方不一样,但是一起挂在了姑娘的身上;

    姑娘小伙雪山,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但是可否能够成为一家。

    为追回尼玛,月光带我去了趟县城,找到李瑞。这位地质队员是个模样高大的山东汉子。他比我早一年来到麦麦地区。他上高原来主要工作是寻找暗藏在横断山脉深处的金矿资源。在一次勘察中,他结识了月光,并对月光家寨子进行过地形勘测。分析得出:月光家山寨,特别月光自家碉楼,地基处在一个漏斗形状的山口上,三面环山,周围都是陡峭山体。其间岩层松散,风化频繁。这样的山体特别容易被破坏。只要远方雪山在这个方向有雪崩,雪崩即会带动松散的山体风化石砾,发生泥石流。因为山高坡陡,中间没有缓冲物阻拦。所以一旦有泥石流,那将是迅速直泻埋覆丛林山寨,没有缓冲余地。

    李瑞的地形分析客观细致,叫我忧心忡忡。他建议我们趁早搬迁碉楼。一旁的月光对此却不屑一顾,说我们祖祖辈辈都这么生活过来,也没发生问题。哪有现在生活越来越好,环境却越来越坏的道理?不谈这个,还是说尼玛吧。

    果然尼玛是被李瑞安排到汉地去了。准备在山东的一个城市里做工。不过小俩口刚一进城就对汉地城市那钢筋水泥混筑的楼宇生活莫大不适,电话打到李瑞这里,说是不久还得回草原。又是反过来请求月光说服我,让我去做做巴桑和她阿婆的工作,是否能够接受他们再回来。

    巴桑家阿婆得知这样消息,很高兴,招应二儿子和巴桑,等尼玛回来,一定要分给他们小俩口二十头牛。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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