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和张晓影虽然很同情鲍廷然这个可怜虫,但心里却觉得这名字很荒诞。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死了张屠夫,就要吃带毛的猪?这是一句古话,总不能真有人起这个名字。
鲍廷然似乎就像一门激烈发射过热的火炮,突然停下来后,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显得无比沮丧颓然:“真名字叫张守信,外号张屠夫。他个子特别大,很容易打听。”
于果问:“你想报复他?”
鲍廷然恨恨地说:“报复他?我从不报复任何人,我一直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换来了这么个结果?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只不过是开烧烤店的,带了十来个混混作威作福而已,可他仗着自己高大,就这么**我?我最起码也是个爷们儿啊!他竟然这么**我!”
说到这里,鲍廷然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子,那种痛苦的表情,末世虽然很常见,可在这个和平的主线世界里,只有于果前几次破过的高智商案件里,才能看得到。
于果悠悠地问:“这么说,你不报复则已,报复的话,就要他的命了。”他说话轻描淡写,可内容却惊世骇俗,最起码在和平里浸染久了的安逸人们,听到这句话会感到十分震惊。
鲍廷然说:“不错!我就是要杀他!可是……谈何容易?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人脉,也不聪明,但很细心,我找了很多途径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从不表露出一点点真实意图,因此,虽然每次浅尝辄止,但因为多方打听,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胶东毕竟很小。
“但是,当我知道他也是来休假的,才大吃一惊。原来,他本人是半岛土生土长的,他的烧烤店在半岛工业区!这就坏了,我虽然恨死了他,也想要杀了他,但我哪有这个能力?真正再次亲眼看见他的时候,反而还会害怕!
“有时候经过他的烧烤店那条路,见他跟那些混混飞扬跋扈地吹牛,声音很粗野,我除了恨之外,就是充满恐惧,仍然拿他没办法!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身体的强弱,这是客观因素,我不如他尚且还有情可原,但我真不想在心理上也输给他!
“而且,他这么高大,退一万步讲,我就算真有能力杀了他,他这种特殊长相,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只怕就会怀疑到我了。所以,我不想露面,最好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他就好了。他再强壮,也一样是血肉之躯吧?
“不过,我后来也想过了我的优势,第一,他打我,只有我女朋友看见了,因为那是二楼里一个很高档的餐厅旁边的走廊。当他把我放到窗外后,我才被很多路人看到、嘲笑和关注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换言之,他们不知道我跟张屠夫有仇!
“第二,他跟我不一样,他是个体户!也就是说,平时他只有晚上才有生意,因为我们工厂下午下班和夜里下班,会有精力仍然很充沛的工人出来吃烧烤,但周末,我们是要离开去休班的,他则周末必须要靠在这里,等待旅游大军经过他的烧烤店,他好用地沟油赚黑心钱!
“所以,我也可以确定,要是某个周末,他死在半岛工业区,而我呢,却正好在市区里逛,我就肯定没有任何作案时间,自然自动就洗清了嫌疑!就算警察把他所有的仇人搜罗一遍,把我叫过去询问,也不能问出什么来!
“更何况,这样的王八蛋,一定仇人很多,就像卢长兴一样,自以为是个人物,朋友遍天下,就欺负弱小,在弱势群体里到处树敌,真想要排查起来,那可是一个特别庞大的工程,再说,压根就没有人能想到是我干的!”
于果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还是不敢下手,所以你上网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你帮他干掉他的仇人卢长兴,而他则帮你干掉你的仇人张屠夫,是这样吗?”
鲍廷然沉默了很久,这一次长达整整一分钟,就在路晨和张晓影误以为催眠已经结束时,鲍廷然又重新开口了:
“我上网,其实只是想找一个杀手,用下毒的方法毒死张屠夫。我总共只有三四万块钱的积蓄,离贷款买房还远远不够,现在我的女朋友又离我而去,我还结什么婚?连结婚都做不到了,要这些钱干什么用?还不如用来作为弄死张屠夫的钱!
“换成别人,也许我只是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可张屠夫这样的恶霸,我要是不一次性弄死他,他迟早会反应过来,对我进行十倍的报复!我不能有让他喘息的机会!所以,我上网找人。网上有很多这样的帖子,卖枪的,卖炸药的,约人一起做大事的,干什么的都有。
“当然,大部分人会认为,这都是网上无聊的人吹牛逼放嘴炮,但其实这里面真的有很多心狠手辣但缺钱的人。这次来的这个人自称叫梁奔,这名字不一定是真名,但我自称的也是假名。我一看他穿戴得并不差,心里一阵紧张,也十分警惕。
“”因为这种人一来不会心狠手辣,二来也不缺钱,万一再把我的事情抖出去,那怎么办?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因此,我和他试探了好久。但他却很坦然,直截了当地跟我说:‘哥们儿,别绕来绕去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你先听我说,要是不满意,咱各走各的路好不?’
“我见他说话没有闪烁其词,看起来也挺真诚,也就答应了。毕竟说起来,我也迫切需要一个能真正信任的伙伴,一个人执行这些事,真是太寂寞了。我想过了,如果他答应了,却需要我来帮忙,那我也会义不容辞,而且照样会给他我多年的积蓄!
“我们找了个很安静但也并没有监控的郊区小饭馆儿,在里面的包间吃火锅。我提议喝点儿酒,想要用酒来套套他的话。可是,他却很直白,说:‘喝酒误事,咱们直接谈正事。这是大事,需要有清醒的头脑。’
“我对他也就更加放心了。于是,我直接说,我要办一个人,是大操大办,我的所有积蓄是不到四万块钱,愿意就干,不愿意就算。我对梁奔说,看你不像是能干这种事的人,如果要好好生活,就当没听到我的话,快离开吧。
“可梁奔却笑着说:‘兄弟,你长得也不像是这种人啊。可能我们都是被人逼迫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吧?’这话瞬间说到了我的心底,彻底获得了我的好感。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梁奔说:‘兄弟,我不要你的钱。但我会帮你办这件事。但是,你不出钱,你得出力。’我以为他只是让我做他的助手,便一口答应了,说没问题。他却说:‘不忙,我得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
“我就不明白了,他这是骂自个儿吗?你不是人难道是鬼?梁奔说,自己属于一个特别的组织,叫做‘沦落人互助会’,大家互相帮忙解决麻烦,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杀人。谁都别探听谁的信息,名字也是假的。
“我就完全惊呆了,我从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组织。虽说国内的商业无孔不入,哪怕走偏门的也是各种钻营,但也不至于还有互助杀人的啊!杀人毕竟需要隐秘性,这怎么可以互相帮忙?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全部交到别人手里了吗?
“梁奔兴致勃勃,食欲很旺盛,跟我吃不下喝不下完全相反。他笑我傻,说:‘兄弟,没错,密谋杀人,跟亲手杀人一样都是故意杀人罪,可是你没想过吗?我们这个组织,大家互相交换秘密,你为别人杀人,别人也为你杀人,虽然不是一对一,可大家都有对方的把柄。’
“我这一听,还真是有道理,我杀人如果被告发了,会判死刑,可这帮人谁敢告发我?他们谁手里没有人命?告发别人,肯定也要坦白自己。不错,这种互相抓着把柄的动态平衡,才是最稳固的。
“可我还是有些怀疑,这终究是了不得的大事,人命关天,我怎么能轻易相信?于是我就问:‘我凭啥信你?你说你杀过人,我就真信了?’梁奔笑说:‘没问题,对待第一次加入我们的会员,都有特殊优待,你的仇人,会先死,到时候你还能不信?’
“我看他说得这么自信满满,给吓了一跳,那一瞬间,觉得他真可怕。他吃饱喝足,说:‘今天就说到这里,看样子你一时半会儿还下定不了决心。如果将来真的下定决心了,那你下个星期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咱们再次见面。到那时候,咱们再详细交流。’
“我知道,我不信任他,他也不见得信任我。但他又强调说:‘下一次如果咱们再见面,你的确确定要杀人,那就不能悔改了。以后你想靠钱摆平,对不起,我们不缺钱,我们只要你再杀个人。’
“我有些心惊胆战地问:‘要是我不做会怎么样?’他楞了一下,笑着说:‘不可能,你应该没那么笨,要得罪个个都杀过人的人组成的组织吧?什么后果,你是成年人了,会想不到?往后的整整一个星期,是你的最后考虑时间,害怕就别再见了,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他还有潜台词,就是无论做不做,都不允许我把他们这个组织的秘密说出去,一旦说出去,那我也会被人干掉的。谁能知道,我这个星期是如何度过的?那种煎熬,简直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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