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宁拿出一条金色的锁链,将虚弱不堪的融也捆了起来。
而后她看向云真,满脸担忧地问:“小师妹,你没事吧?”
云真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淡然道:“......大概吧。”
除非游宁眼睛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有事。
啧,似乎她每次想杀人的时候都会被阻拦,真烦。
“好深的伤口......谢师姐,你先把这只大魔带回去复命吧,我带小师妹去处理伤口。”
游宁的提议看似合情合理,可谢无绫却有些不解:“扶玉君尚在闭关中,白师弟又陷入了昏迷,整个宗门只有我家师妹的医术最好,为何不让小师妹随我一同回无晦峰疗伤?况且小师叔也在无晦峰。”
“宗门里医术第三好的人和小师妹的师尊都在无晦峰,按理来说,她该随我走。”
游宁一拍脑袋,“哇,是我关心则乱了,居然忘了这回事。刚刚过来看到小师妹和融也站在一起,真的要吓死我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没想到谢师姐的任务居然是来抓这只大魔,还好我身上有我师尊给的缚仙索,刚好派上用场了。”
谢无绫面无表情道:“哦,那我先带小师妹去疗伤了。——对了,游师妹,你也赶紧去找个大夫吧,心悸的毛病还是要早点治,否则容易早逝。”
“好~我知道啦,多谢师姐的关心。”
“嗯。”
谢无绫一手放在云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将融也拎了起来。
魔族的本体是雾,即便化成人形也没多少重量, 她用一只手都能轻轻松松把他拎起来。
正准备离开时,云真却挣脱开她的手,垂眸道:“谢师姐,稍等。”
桃木剑还落在地上,明昙册也被融也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云真先是将地上的桃木剑收进储物袋里,然后又掰开融也的手,将明昙册从他手里拿了出来,收进了储物袋里。
做完一切后,她走到谢无绫身旁,脸色略显苍白。
“谢师姐,我好了。”
谢无绫轻轻地、将方才被抛开的那只手又搭上了云真的肩膀,“好。”
小师妹流的血有点多,若是御剑飞行的话,恐怕等到了无晦峰的时候,小师妹都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
意识到这点后,她连忙将搭在云真肩膀上的手放了下去,转而从腰间补丁多到离谱的破旧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张已经皱巴的传送符。
她珍藏了那么多年的传送符,看起来有点像破烂,但愿还能用吧。
谢无绫指尖催动灵力:“传送符,起。”
*
俗话说得好,凡事总要尝试过后方知行不行。
比如谢无绫在尝试过后,就知道了这张传送符它其实还挺行,居然顺利把她和小师妹传回了无晦峰。
就是这落脚点好像有些微妙。
“无绫。”
楚如镜面无表情道:“松松脚,你踩到为师的衣袖了,这件衣裳价值三颗灵石,踩脏了就糟了。”
是的,不偏不倚,谢无绫的左脚恰好踩在了楚如镜的左手衣袖上。
她正要挪开自己的脚,却又听楚如镜语气平静道:“罢了,你要踩便踩着罢,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虽然楚如镜的衣袖并没有被谢无绫的鞋子踩脏,但因为站在谢无绫身旁的云真手臂上有道正在流血的伤口,所以很不幸,他的衣袖还是被血弄脏了。
不过比起这身衣裳,显然是云真的性命更加重要,于是他收起心中的悲痛,用传音术将待在茅草屋里的鹤吟灀叫了出来。
只有水灵根和木灵根修士才能修习疗愈之术,因为这两种灵根他都不占,所以他只会打架,不会帮人疗伤。
鹤吟灀本来就在屋内整理药草,得到消息后立刻便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小师妹。”鹤吟灀满眼怜惜地看着云真的伤口。
她指尖蓄起灵力,先是用木灵根的治疗之术将云真伤口上的血止住,而后又控制手上的力度,一点一点,将金疮药粉均匀的洒到了云真的伤口上。
虽然鹤吟灀的动作已经极其轻柔,可金疮药落到云真的手臂上之后,还是疼得她脸色发白,唇齿间忍不住发出低低的闷哼。
见状,谢无绫直接在指尖凝聚起冰蓝色的灵力,而后她手腕一转,将数十道冰锥打进了融也的体内。
“唔。”
融也顿时脸色苍白,满脸痛苦。
或许是因为受的伤太重,他晕了过去。
谢无绫冷淡道:“幸不辱命,师尊,我将融也抓回来了。”
楚如镜面无表情:“嗯,做得不错。”
他伸手接过了谢无绫手里的金锁链,面容上无波无澜,语气也平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情绪:“行容在里面还债,他还不知道这回事……既然是他的徒弟受了伤,怎么说都该让他知道,待会记得带你们小师妹进去跟他见一面。”
“是。”
“对了。”楚如镜指了指融也身上的伤口,原本明显是被灼伤的伤口,如今竟然覆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虽然为师没能亲自到场,但大致也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
“无绫,你顺着寻暨罗盘的指引赶到融也所在的地方时,正好看到他出手在你小师妹的手臂上刮出了一道伤口。”
“你向来是个护短的人,亲眼看到融也伤害你小师妹后,直接用冰锥术将他打得浑身是伤。”
“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被你打出来的,对吗?”
他口里说的内容与事实完全相反,可谢无绫连思考都没思考,就直接回了句:“除我以外,昶清宗的内门弟子里还有谁能伤到融也吗?”
楚如镜点头,“好。”
云真也松了一口气。
显然,楚如镜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才特意编造出这么一个理由,想让谢无绫接下打伤融也的名声,帮她规避掉那些麻烦。
若是让魔族得知她身怀真龙血脉,恐怕她就要被追杀了。
谢无绫又道:“师尊,我在领命去抓捕融也的路上遇到了游宁师妹,她非要和我一起去,我拗不过她,便只好让她跟着我一块去了。”
她顿了顿,蹙起眉头道:“所以,她也看到了真相,还有融也,他也知道真相。”
楚如镜并不在意:“不必担心,我会让融也忘记这段记忆,至于游宁……她似乎是秦敛长老的徒弟,放宽心,我会想办法让她也忘掉真相的。此事不容耽误,为师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手中捏起一道诀,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好了。”鹤吟灀小心翼翼地帮云真包扎好伤口,嗓音柔和道:“小师妹,你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治疗之术没有办法将它完全修复好。”
只有特别浅的伤口才能用治疗之术立刻修复好,像这种深可见骨的伤口,治疗之术只能起到止血的效果。
“若想要完全痊愈,还需要一段时日的修养。——小师妹,这段时日里……你尽量别做重活,也尽量不要碰水,更不要随便拆开绷带,我每日都会去清遥峰为你换药,你千万记得呀。”
云真垂眸,“好,多谢师姐。”
见云真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谢无绫淡然道:“小师妹,我们去找小师叔吧。他是你的师尊,理应知道你受伤的事情。”
云真点头,“好。”
她们默契的没有提及那个有关于融也受伤的真相,鹤吟灀扶着云真受伤的手臂,带她走向最中间那间茅草屋。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那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紧接着,满脸倦意的暮行容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似是困极了,推开门的时候还在打着哈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迷糊,隐约还能看见几丝因疲倦而产生的泪光。
“诶,小弟子?”
见到云真的瞬间,他脸上的疲倦顿时褪去,换上了温和的语气笑意,以及毫不掩饰的欢喜与惊讶。
“你是来看我的吗?唔,别担心,为师没事,只是一点点小债而已”
云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她不久前才怀疑过他,还在心里做出决定要收回对他的那几分信任。
这时,暮行容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绷带。
“小弟子,你受伤了?”
他蹙起眉头,眸中顿时盛满了怒意,那冰冷的怒意,比满天的冰雪还要冷上三分。
“是谁?”
暮行容的左手捏成拳头,原本慵懒轻快的语气也在顷刻间变得愤怒至极:“是哪个家伙伤的你,小弟子?”
云真还没回答,站在她身旁的谢无绫倒是直接回答道:“小师叔,是融也从禁地里出来之后伤的小师妹。”
“原来是他。”暮行容眸光一冷,“当年我将他关进了禁地,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回过头来伤害我的弟子,看来当年还是我太过手下留情,才让他这样放肆。”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而又换上温和的语气对云真道:“小弟子,外面冷,你先进屋里去坐着,为师这便去帮你报仇。”
“……”
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云真有些惊讶。
临走前,暮行容还不忘往云真身上丢了道护身咒,而后他便步履紊乱地离开了。
谢无绫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鹤吟灀笑着对云真道:“小师叔向来护短,容不得旁人欺负他的弟子。之前四位师弟遭到了欺负,小师叔二话不说,直接提着剑去找那些欺负四位师弟的人,将他们打抱头鼠窜,跪着向四位师弟道歉。”
说着,她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小师叔人挺好的,就是对自己人没什么心眼子,总是心甘情愿被旁人坑,无怨无悔的为旁人付出。否则凭他常年混迹于各种赌场,百赌百赢的实力,又怎会连着输给我那从未去过赌场的师尊一百局呢?”
“故意输给我师尊也就罢了,可没想到小师叔他为了还上那些赌债,居然三天三夜没睡觉,每天夜里都点着盏灯在作画。”
“……”
云真不语。
她似乎知道了玉停舟当时的未尽之语是什么。
那时梅三思说,暮行容被坑了还帮人数钱,玉停舟似乎也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只说了一半。
现在想来,他大概是清楚暮行容的事情,想说以暮行容的实力,怎么会连续输这么多把,欠下这么多赌债呢?
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完那句话,大概是因为他很清楚暮行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心甘情愿被坑的,那么连续输上一百局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云真有些惊讶,原来世间上居然真有这样不谋己利,一心只为他人着想的傻子。
反正她做不到这种地步。
而且,她也没想做到这种地步。
世上既有暮行容那样不为自己、只为他人、无怨无悔的大好人,也有她这样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独善其身的大坏人。
大好人与大坏人,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不是吗?
云真轻笑一声,走进了茅草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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