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欢往客栈里一躺,就是足足两天。第三天一早,她蒙着面纱出了门,买回些胭脂水粉,对着镜子好一番打扮。
脸上的巴掌印,这两天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只需薄薄的一层粉,就能轻松盖住。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什么端倪,这才安心离开了客栈。
身上的衣服穿了两日,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因为关府这几日要修缮,许世欢早早地将衣服送到了相府,如今看来,算是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回家,是不可能主动回家的。她看成衣铺里正好没有客人,便赶忙走了进去。
“这位小……大人里边请!”
成衣铺的伙计看到有客人来了,连忙过来招呼。他本想喊一声小姐,却在看到许世欢的脸时,硬生生改口为大人。
没想到,这探花郎竟会亲自来他们铺子选衣服,这是何等的荣耀。他一定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哪怕不收银子,也要让探花郎穿着他们的衣服走出这个门。
到那时,他们就可以说自家的衣服乃是探花郎同款,各家的小姐定会发了疯似的跑来买。
“那个……我想选一身样子简单的衣裳。”
店里的衣裳,以女子的居多,又红又粉又黄又绿,看得许世欢脑袋疼。真要让她从这些衣裳里选出一件适合自己的,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因此,许世欢直接把自己的要求同伙计说了出来,让帮自己看着搭配。
探花郎真是个好人,竟对我如此信任。伙计听了许世欢的话,感动得几乎要流出泪来。他毫不保留,将店里最好的衣裳都拿了出来,任由许世欢挑选。
“这……”
看着伙计拿出来的衣裳,许世欢犯了难。她就是想选一身现在穿的,简单舒服就行。可这伙计拿出来的衣服,款式都太过华丽,就是穿去宴会都不会寒酸。
“你把那件拿给我看看吧。”
许世欢说着,抬手指了一件衣裳。伙计顺着她的手望过去,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大人,这件衣裳是男子穿的。”
“无妨,你拿过来便是。”
趁许世欢换衣服的空档,店里的伙计又选了几身素色的裙装。对于许世欢挑的那件,他心里不抱任何希望。
那是一件梧枝绿长衫,布料染色时用的是月岛国传来的渐变染色法。再加上领口袖口精致的刺绣,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只可惜,万华国的男子大多不喜欢绿色,总觉得这颜色有些不好的含义。再加上渐变色布料通常用于制作女子的衣裳,男子穿上显得太过女气,这件衣服便一直没有卖出去。
可等许世欢换好衣服走出来,店里的伙计一时间都看呆了。这长衫穿在她的身上,好似量身定做一般,看上去有种中性的美感。
这时,店里刚好走进来四五个准备买衣服的小姐,看到许世欢穿的这一身,眼睛一下子就移不开了。
“天呐!这是咱们的探花郎吗?这也太俊了吧!”
“瞧瞧她身上穿的,虽然是男子的款式,可这刺绣,这渐变染色的布料,分明是女子的衣服上才有的。”
“伙计呢?快帮我找一件和她一样的,我也想试试!”
因为许世欢是女子的缘故,这些小姐也不用顾及什么,直接将她围在中间。外面的人看店里如此热闹,还以为是新上了好看的衣裳,纷纷涌了进来。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只有许世欢一名客人的成衣店,挤得满满当当。店里的伙计也没料到这种情况,连忙向许世欢道歉:
“大人,这店里一下子来了太多人,影响您远衣裳了,小的真心觉得对不住。这样,您要是不嫌弃,不如直接穿着这件出去。”
说着,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试衣服的屋子,里面早就被赶来选衣裳的小姐占上了。屋外,还有不少小姐等着进去。
“也好,那我这换下来的衣服,还请帮我包好。”
趁着伙计包衣裳的这会儿时间,许世欢看到有人从试衣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的,是与自己身上这件有几分相似的男装。
只可惜,这衣裳的尺寸是按照男子的身量设计的,在场的小姐们又没有许世欢这样的身量,衣服穿在身上,好似小孩在偷穿大人的衣服。
“你们掌柜的呢?有没有男子的款式,女子尺寸的长衫?”
“就是就是,这衣服探花郎穿着好看,要是有我能穿的尺寸,我肯定要多买几件。”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成衣店里顿时热闹起来。许世欢接过包好的衣服,正准备出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各位小姐稍安勿躁,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衣裳,温某就会给你们准备什么样的衣裳。”
“不过,这衣服要想穿的好看,合身真的很重要。小姐们若是有时间,不如先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让伙计量下尺码,等衣裳做好,自会送去小姐们的府上。”
温易棣这一番话说下来,小姐们果真安静不少,一个个认真挑选起衣裳的款式来。见许世欢准备要走,温易棣凑上去恭恭敬敬地说道:
“温某恭送许大人。”
闻言,许世欢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刻意停留。就在她转身出门的这会儿功夫,身后的小姐们已经开始阴阳怪气:
“温家可真是见到竿就敢往上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探花郎是什么身份。你就是上赶着倒贴,许大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这话的小姐,本想借着买衣服的机会,与许世欢套套近乎,将自己的庶弟介绍给她。可没想到,许世欢根本无视了她的搭话,还头也不回地走了,简直是让她下不来面子。
她不敢把火撒在许世欢的身上,又正好看见温易棣那一副恭敬且卑微的样子,索性就把火撒到了温易棣的身上。
不过,温易棣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各位小姐愿意来买温家的衣裳,乃是温家的荣幸。这样吧,凡是今日来本店定衣裳的客人,每件衣裳都减一钱银子,定的越多减的越多。”
见温家给出了优惠,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小姐纷纷散去,忙着挑选喜欢的衣服。而那位出言嘲讽温易棣的小姐,发现无人应和自己,也就此作罢。
许世欢怎么也想不到,因为她的缘故,永安城的女子竟然纷纷穿起了男装,中性的打扮甚至流传到了万华国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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