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翔心中大骇,看来赵启坤这老贼是要卸磨杀驴了!
当初赵阁老让密使给他传信,把军妓营送到云州,其他事情都不用他管。
只待匈奴人攻打亚林关,云州军来青州求援时,成翔拖上一夜便可。
待洛子清战败阵亡,他再带领云州军和陈强罗立成的援军,去云州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拿下匈奴王,这青云府大都督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今看来,怕是赵阁老做了个局,败了,要让自己做替罪羊。
成翔虽然嗜杀贪色,脑子并不笨,此间关窍,他一想就明白。
只要把自己毒死,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与匈奴勾连的罪名就会按在他身上。
成翔跳起来,大声高呼:“来人,我要见洛将军!快来人!”
给他送饭食的那个狱卒慢慢走过来,低声说:
“成将军为何叫唤?此时夜深,明早小人再为你禀报洛将军便是。”
这狱卒心想,等明早,你就是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了!
摸摸口袋里那沉甸甸的银锭子,他心里直乐,这银子倒来得容易。
不经意间,这狱卒走得离牢房栅栏近了些,成翔一手伸出来,将他捞过去,掐住脖子一使劲。
狱卒听见自己脖颈咔嚓一声,头一歪,便一命呼呜。
成翔继续大喊大叫,又有几个狱卒过来,一看死了人,都慌了,忙地往上禀报。
大理寺辛少卿闻听刚送进来的钦犯竟然徒手杀了个狱卒,立刻过来探看。
见了辛少卿,成翔全然不买账,“我要见洛子清,你算老几?”
辛少卿按下心中怒气,知道这位成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北疆素有威名,大魏朝也无人不知这位将军。
“洛将军今夜在宫中宴饮,你想见他却是不容易,不如与我说说,为何在狱中杀人?”
成翔看了看这位,一派清正之气,上来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治他杀人之罪,而是问缘由,心知此人必定非赵启坤派系。
便道:“你且遣退了众人,我才好与你分说。”
辛少卿身边的狱卒头子见势不妙,凑过来低声说:
“少卿,此人凶狠,不可不防,千万不能与之太过靠近,这位狱卒但小二,就是大意了,靠得近了些,竟被他徒手掐断了脖子,您老可千万小心啊。”
辛少卿摆摆手,让众人都退到门外。
“你且说吧!”
“此人是赵阁老在你们诏狱的内应,刚才给我送饭食来,里面下了毒。”
成翔让开身,辛少卿能看见地上一些饭食,和旁边被毒死的几只老鼠。
他沉吟不语,赵阁老竟然连诏狱里都安排有内应,此事实在让他心惊。
“我有秘事,须得见洛将军,烦请想法子告知他,就说我有罗雪娘父亲的消息,让他二人今夜必须来见我。”
辛少卿心知,此事必然干系重大,他再逼问,成翔也断不肯说。
当下便拿定主意,“你且装做中毒发狂,我去安排。”
令人将那丧命狱卒拖出去,嘱咐今夜当值的,嘴都把牢了,今日所见一个字也不许往外传。
想了想,辛少卿又令众人悄悄往外散布成翔中毒发狂的消息。
诸事安排妥当,辛少卿则立刻赶往皇宫,托相熟的太监将洛子清请了出来。
好在宴席已过半,洛子清推说喝酒过量,有些上头,要回府休息,宣元帝也未见怪。
听说赵启坤夜探诏狱,与成翔密谈,离开后之后成翔便被狱卒下毒,洛子清并不意外。
赵启坤这是要杀人灭口,与匈奴勾连之事,与他必然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竟然在诏狱之内也能下手,其爪牙渗透之广,实在令人心惊。
辛少卿又提到,那成翔说有罗雪娘父亲的消息。
闻听此言,洛子清再不迟疑,出门便打马往学府街去。
“烦请辛大人回诏狱坐镇,别让成翔那厮出什么意外才好!”
他在马上回身丢下这一句,辛少卿张嘴没来及回答,洛子清便不见了影子。
雪娘这几日对洛子清冷若冰霜,早上必等他出门上朝了才起身,待他回去,又紧锁内院与内室大门。
只不肯与他见面,更别提好好交谈。
“雪娘,成翔说他有你父亲的消息,你赶紧出来,与我去一趟诏狱。”
洛子清跳下马,便越过墙头,直接奔内室,在窗外气喘吁吁地说。
雪娘一听说有父亲的消息,顾不得许多,急急开锁出来,也不多言,直奔院外去。
洛子清将雪娘抱上马,一路上大致与她解释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不过半柱香功夫,两人便疾奔到诏狱。
“你说有我父亲的消息,可是故意编造谎言,引我二人前来?”
雪娘劈头便问,她实在心惊,又被那渺茫的希望所折磨,不知该欢喜还是难过,两手在袖笼里紧握着,掐痛了自己也不知觉。
“我命在旦夕,哪里来的闲心思消遣你们?”成翔厉声道。
“我用这个消息,换你们救我一命,如何?”他又问道。
雪娘抬头看看洛子清,这事却不是她可以做主的。
“你且说清楚,雪娘父亲的消息,是什么消息?”
“我只告诉你们,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所谓我见色起意,为了李娘子去害许大郎不过是假象。实情是,赵阁老吩咐我,灭了许氏全家,我一时善念,陇上许氏几百年的清名美誉,我也是听说过的,便救了你父亲一命,本来还想再救你娘一命,可惜她不领情!”
雪娘一听成翔说救了父亲一命,眼泪就哗啦流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爹他没死?”
成翔吼道:“废话少说,娘娘唧唧的,赶紧地,救我出去,我便告诉你,当年你父亲究竟怎么回事。”
洛子清一路过来,已经想好了。
“救你出去并不难,只假做你中毒身亡,将尸体运出去,你这个人也就销声匿迹了。只不过你总得给点实在的消息吧?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弄玄虚?”
成翔想了想,雪娘父亲的消息且不能说,说了便没有留他性命的必要了。
“我先告诉你们一件事吧,赵启坤那老贼,已经知道罗雪娘就是许侍郎的孙女了,你们小心着点,这老贼下手可狠。”
顿了顿,他又说:“此外我手里还有他与匈奴勾连的证据,你尽快把我弄出去再说。”
这诏狱里还不知有多少个赵启坤安插的探子,成翔担心洛子清不立刻把自己弄出去,再耽误些时候,他便不知命丧谁手。
洛子清只注意到成翔说赵启坤已经知道雪娘身份,顾不上他还提起赵启坤与匈奴勾连证据,伸手握住雪娘,将她拉到一边,面色忧虑。
雪娘也紧皱了眉头,赵启坤知道能怎么样,至多是向官衙举告吧?
她如今与洛子清之间并非夫妻,没有连坐之忧,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雪娘拍拍洛子清的手,安抚道:
“不必太担心,如今我也有功劳在身,就算皇上知道我是罪户,大不了功过相抵罢了!若能脱了这罪户身份,倒是件好事。”
雪娘心中反而有些期待,这段时日她一直在纠结,到底是否自荐去官医署任职。
她自然是想做一番事情的,可是只要这罪户身份不去,她便不敢嫁人,更不敢为官。
洛子清也是如此想,雪娘罪户身份若被揭穿,也许是件好事。
“我先安排人手,把成翔弄出去,赵启坤那厮若举告,也不必惊惶,你我一同去皇上面前请罪便是,若你的功劳不够相抵,大不了拿我的军功去抵便是了!”
雪娘有些感动,对洛子清笑了笑。
两人都低估了赵启坤的狠辣,与雪娘身份之后隐藏的秘密,不知一场滔天大祸正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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