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见刚才娇美微笑的小娘子,忽然间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一番话连珠炮一般脱口而出,直轰得张生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脸上一脸惶惑。
琴童在张生身后,见红娘怒目圆睁,对着张生怒叱,心中赞叹:“好一个泼辣的小娘子!”不觉举起手来,虚拍双手,以示赞赏,脸上都是惊喜之色。
红娘见张生惊慌失措,琴童阿弟却在身后无声地拍手称赞,一脸的开心,心中微甜,想道:“这个张生,想必养尊处优,惯于拈花惹草,平时定时欺负阿弟惯了,我今天好好骂骂他,替我的阿弟出口气!”
便又接着厉声说道:“俺崔相国老夫人治家一向严峻肃穆,操守冰清玉洁。内宅之中都没有超过五尺的童子应门的,年纪到了十二三岁的,非呼召不敢随便踏入中堂。”
张生尴尬地听着,也不敢驳斥,又不好接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好把一只手拿着合起的折扇在身后向着琴童使劲挥,想让琴童想想办法。
琴童见了好笑,也不理他,继续伸出大拇指来鼓励红娘,脸上笑开了花。
红娘见琴童喜笑颜开,心中暗喜,脸上却还是对着张生面若寒霜,又说道:“此前有一次,莺莺偷偷溜出闺房,被崔相国老夫人看见了,把莺莺叫来命她站在庭院里,责备她说:‘你是一个女子,不说一声就出了闺房的门,如果遇到游客或是小和尚私下看到,岂不自取其辱?’莺莺站着谢罪说道:‘从今以后,一定改过从新,绝对不敢再犯。’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何况对我们这些下人奴婢呢?”
张生听红娘说起莺莺,不觉竖起耳朵,脸上露出一脸憧憬之色。
琴童见他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对着红娘笑着摇了摇头。
红娘对这发花痴的书生鄙夷不已,见琴童摇头,也便点点头,对琴童眨眨眼,又对着张生大声喝道:“先生学的是先王之道,尊的是周公之礼,应该知道,与你无关的事情,何故要去多用心思?今日之事,你是遇到我了,算你运气好,我且饶了你。如果给崔相国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今后你给小娘我记着: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休得胡说八道!要不然,要你好看!”
红娘说完,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既是对这书生无礼的恼怒,也是在为琴童出气的娇羞。又抬头看了琴童一眼,目光中闪烁着欢喜之色。
琴童在张生身后雀跃不已,双拳举过头顶,为红娘无声地喝彩,脸上笑得合不拢嘴。
红娘心中窃喜,想要再多看琴童一眼,却又想着要赶紧去向夫人复命,心中挣扎了一下,想着阿弟定有办法再见到我,便说道:“我要回去西厢了。”转身就走,走之前,又回头望了琴童一眼,低下头,往西厢去了。
张生此时,痴痴地望着红娘娇小的背影,穿过花丛,转过月门,倏然不见,这才缓过神来,把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一边扇着,一边回想,说道:“狗,不,宗旦,你看,这红娘小娘子多可爱,她的主人是莺莺小娘子,那是比这红娘更是娇美万倍!”
琴童哈哈一笑,说道:“郎君,你可别太痴情了!”
“哎,听这红娘小娘子这么一番话,我心中真是忧郁愁闷啊!”张生愁眉苦脸道,“你听红娘说什么‘俺崔相国老夫人治家一向严峻肃穆,操守冰清玉洁。内宅之中都没有超过五尺的童子应门的,年纪到了十二三岁的,非呼召不敢随便踏入中堂?’我就这么想啊,莺莺你心里这么怕你老母亲,小娘子啊!你就不该临走的时候被你妈看到!”
琴童在张生身后笑道:“哎,好好的,怎么骂起人来了!那可是你未来岳母!”
“去你这狗奴!”张生浑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道,“叫我的心儿飞起怎么飞呀?火热的情充盈着我的肺腑,招惹了我的肝肠。如果今生难得有情人,那就是前世里烧的香断了头。我有机会的话,一定手掌心里捧着,心坎儿里温存着,眼皮上供养着。”
琴童听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道:“好了,好了,别肉麻了!”
张生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又继续喃喃自语道:“当初那巫山像天一样远隔,听说罢又在巫山那一边。我的身子虽然是站在回廊里,魂灵儿却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本来想要让红娘帮我把爱慕的心事传递给莺莺,我只怕春光泄漏被她母亲知道了可不得了。崔相国夫人怕女儿春心荡漾,就东怪黄莺儿成对,西怨粉蝶儿成双。”
“嗨,越说越没边了!郎君,你就省省吧!”琴童在张生身后摇头皱眉道。
张生兀自念念有词道:“小娘子年纪不大,脾气刚硬。要是我张生能够在你身旁相依偎,小娘子你初相逢就不会再对美男子有兴趣,邂逅之时就会定情了!我一得到风流的样子,就成了会温存的娇婿,怕什么能够拘束你的亲娘!”
“哎呀,郎君你也太会意淫了吧!快醒醒,快醒醒!”琴童不由去拍拍张生的后背。
张生不为所动,还是自说自话道:“崔相国老夫人太过虑了!我张生倒是觉得,我和莺莺小娘子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莺莺啊,你别傻傻地等眉毛淡了,想着像张敞那样的男子来给你画了;也别在飘零的春色里,想着与丽人结缘的阮郎那样的男子了。不是我自己自吹自擂,莺莺有品德、言谈、女红、仪容,我也有温和、善良、严肃、节俭诸般儒家所倡导的德行。”
“对啊,可就是没有五德‘温良恭俭让’中的让啊?郎君,你缺了谦逊啊!”琴童叹口气,无可奈何道。
张生也不理睬琴童,犹自独白道:“我一心想着莺莺那浅浅描画的眉毛,淡淡化妆的俏脸,香粉在脖子上涂抹,绿色的裙子绣着鸳鸯露出小小的金莲小脚,红色的衣袖绣着鸾鸟露出如玉笋般修长的手指。怎叫人不想也要去想啊:莺莺啊,你那撒下那覆盖半天的风韵,让我捡起了万般的思念啊!”
“好了,好了,郎君!我们还没去跟法本大师告辞呢!”琴童听得一阵寒颤,拉起张生就往方丈而去。
见了法本,张生立即面脸堆笑地施礼问道:“小生请问大师,说好的房间在哪里呢?”只怕自己刚才语言多有冲撞,这老和尚若是食言而肥,倒也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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