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口口的体格太大,罗一害怕是不是跑错了方向,掉到哪处看似平坦,实则是吃人的沼泽之中。
顾不得什么警戒不警戒,只留下老幼,其余人全都派出去寻找周口口。
分散出去寻找呼喊了良久,始终不见人影,也得不到回应。
罗一害怕有人再出事,站在车顶上摇晃了几下火把,将出去的人给招了回来。
“以周牙郎的身形,找出这么远还是不见人影,估摸着……”老班头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罗一眉头拧成一团,心中又担忧又疑惑。
深夜视线不佳确实不假,但闹得动静可不小。
如果周口口陷入了沼泽,也该开口呼救才对。
若是最开始受了贼人的袭击,班老头他们应该能发现。
三百斤的大体格子,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无影无踪了。
“先不急着下定论,等天亮了再找一找,这会儿…”
“有马队过来,赶快伏低藏好!”罗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班老头打断。
罗一又气又忐忑。
边军这是没完没了了,外雇的人不行,这是要亲自动手了。
“能听出来了多少人马吗?”罗一与老班头一同将篝火扑灭,蹲在地上看向了驿道的远处。
“半队左右。”
班老头的心这次沉到了谷底,骑军可比步卒恐怖的太多了。
半队的人马看似不多,可己方的可战之人更少。
就算再怎么拼命,也无法弥补对面战马带来的优势。
刚想让罗一带着熬吉哈抬上车厢板去草丛里躲藏,马队的方向隐约传来了呼喊声。
罗一听了呼喊声,脸上立刻一喜,碰了碰李泌,又推了推班老头,“你们仔细听,是不是周口口的呼喊声。”
“好像还真是。”李泌侧耳听了听,面露喜色道。
老班头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对罗一与李泌道:“夜黑看得不真切,大郎君与李先生不要贸然露头,我先迎过去看看。”
来时有多少牲口,就算几岁的孩子都能分得清,与贼人厮杀了一场的功夫,周口口就突然带着马队回来。
班老头怀疑其中有诈,叮嘱了一句后,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
周口口赶着马看到篝火时,高兴的不得了,大声呼喊了几句,见火光突然没了,知道是被误会成贼人了。
不过,这并没有让周口口坏了的兴致,依旧边走边高声呼喊。
“站住别动!”
听出是班老头的大喝声,周口口咧嘴一笑,拿出火折子引燃了一根火把,在马队里走了一趟,“老班头,别磨蹭了,快过来牵马。贼人的二十二匹马,全在这了。”
借着火把的火光,不单是班老头与几个半大小子看的清楚,躲在木车后的罗一与李泌也看的真切。
除了一个被绳索捆着的人驮在马背上,整个马队里就只有周口口一人。
“他是怎么做到的?”李泌一脸惊愕的看向罗一。
“管他怎么做到的,得了这么多马,可是喜事一件。”罗一高兴的站了起来。
李泌脸上的肌肉一阵抖动,看了看打着响鼻的马队,摇头感慨道:“你们可真不愧是师徒。
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谋划出来。一个为了钱,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罗一没理会李泌的酸言酸语,走到马队打量了一阵马匹,对周口口一挑大拇指,“胖儿,干得漂亮!”
周口口咧嘴笑了笑,“先生夸奖了,厮杀的时候没帮上忙,总得做点什么不是。”
“你是什么时候摸出去的。”抬手摸了摸身旁的马匹,班老头有些酸溜溜道:“咱们这打生打死的,也没你这虏获的多。”
罗一对老班头挥了挥手,笑眯眯道:“一个是绝处逢生,一个是意外之喜,根本没法比。”
老班头,见罗一这么说,嘿嘿一笑,领着半大小子开始安置这些马匹。
“这些马怎么样,能不能当战马。”罗一扭头看了看,见李泌没跟过来,对周口口压低声音道。
周口口猜到了罗一的心思,笑眯眯道:“这些马是东马与河套马杂交的。
个头虽说没河套马高,但脖颈和马腿却更有力。
马项下和腿上两边的前肩后胯都有旋毛。
马经上可是说过,旋毛在项下者如飞龙,在肩胯两侧快如风。
天生就是战马的料子,训个三两个月便可以了。”
抬起大手捋了捋身旁马匹的鬃毛,周口口满脸痛惜道:“这些高句丽人不识货,全身骨骼铮铮如橐驼的好马给当驽马和驮马来养了。”
罗一是看不出这些马到底好在哪,不过术业有专攻,周口口专门干这个的,肯定是不会看错。
“那这些马还能将养回来吗?”
“喂些精料,半年就能养回来。”
罗一点点头,“这些都是驮马与驽马。”
周口口心领神会的同样点点头,“嗯,先生说的没错,这些都是驮马与驽马。”
见周口口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罗一指了指马背上的人,“这是贼人留下看马的?”
周口口嘿嘿一笑,“贼人以为咱们没有能听懂高句丽话的。
班老头吓唬他们的时候,贼人明目张胆的高喊着派人回去取马。以备强攻不下迅速退走。
我正好在驿道的东南,便绕着跟了过去。”
罗一摸了摸下巴,看来贼人与老班头他们对峙时,精神同样高度紧张。
等了良久也不见取马回来,估计是以为被人给断了后路。
无路可走之下,在自己跳出去吸引火力时,选择了硬拼。
可如果是这样,这伙人的心理素质有些太差了,那些边军会选择让这样的人合作?
“拷问过了吗?”罗一对着马上的人努努嘴。
周口口神情一正,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问过了,这伙贼人是梁水北岸白崖城的高句丽人,与东亭戍只有一河之隔。”
眉头紧了紧,周口口凑到罗一耳旁,继续低声道:“听这贼人说,这些年辽泽里的各部,还有不少的边军,都将粮草卖给了白崖城。
东亭戍见旅帅之职久不任命,知晓是要从别处调拨,便停了今年的卖粮。
白崖城得知了缘由,不甘心今年无法收到粮草卖给靺鞨人,这伙贼人早早便守在辽泽。”
罗一冷冷地望了一眼驮马上的贼人,“这场截杀与边军无关?”
周口口想了想,迟疑道:“旅帅不从东亭戍中升任,害怕事情败露吓得不敢卖粮,应该与他们无关。
另外,粮价只是翻了一倍就卖了出去,怕是也生不出这个心思。”
罗一砸吧砸吧嘴,周口口就差直说这帮边军傻了,估摸着真的生不出这心思。
“他们一年能卖多少粮,能让白崖城的人生出这么大的贪念。”
“白崖城的人转手就卖到百文一斗,每年不下万石的粮食,他们怎么能轻易放手。”
罗一明白为啥周口口说那些边军傻了。
最大的风险是边军担着,大头儿却全让白崖城给赚走了。
想了想,罗一又疑惑道:“万石的粮食,至少得有万亩的上等田地,边军能种出有这么多粮来?”
“边军可没这么多屯田。”周口口对罗一神秘的笑笑,“这些年不少羁縻州的高句丽人与汉姓遗民偷偷入了辽泽。这里的口众远比外人认为的要多的多。”
罗一有些惊讶,“那辽西城和柳城会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那就这么放任不管?”
“哪能会不管,只不过是还觉得不够口罢了。待迁徙过来的口众够多,田地开的够胃口了,绝对会下来把这些流民编入户籍。”
罗一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了看李泌所在的方向,思索了一下,凑到周口口的耳旁,轻声叮嘱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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