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并且呈现出一种纯净的深蓝色,悬挂其上的一颗颗星辰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绝美的夜景之下,辽东城却变得静谧无声,翘首望天的寥寥无几。
罗一便是其中之一,但他的目光虽然望着深邃地夜里,但心思却没用在研究星象与欣赏美景上。而是琢磨着走海上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范阳军的战力,吐六于部的悍不畏死,总让罗一心间感觉凉嗖嗖的。
三四年的光景,折腾出能与之抗衡的一支强军,怎么想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就算是把火药充分利用上,弄出了火炮什么的,真正打红了眼,也未必就能百战百胜。
但是在海上情况却大不相同,这个时候大唐的造船技术不说高出别人一大截,至少是处于领先地位。
再配上火炮或是火药包之类的大面积杀伤性武器,绝对可以横行四海。
假若辽东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倒是还可以选择做个海盗。
可是再想到现在不要说海盗船,就连海边都挨不着,罗一刚刚有些欣喜的心情,再次变得郁闷。
科技点升的慢,爆兵又爆不了,这种神仙局实在太要命。
抓住头发,罗一刚想郁闷的大喊两声,突然间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小子,你扬个脖子看了好半晌,这天上有啥让你看得这么入迷。”
“您走路啥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罗一不回头光听声音都知道是李尚客。
李尚客走到罗一身旁,抱着肩膀撇嘴道:“我都喊你好几声了,你自己看得入迷怪得了谁。”
罗一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道:“大晚上的您不睡觉,又过来找我干啥。”
“你不是也没睡吗。”李尚客坐到另一张石凳上,目光斜视着罗一道:“我怎么琢磨,都觉得你这一套章程下来,防的好似不是契丹人与靺鞨人。”
“那就是您琢磨错了呗。”李尚客能想明白,罗一一点都意外,但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只能打个哈哈。
李尚客将脸皱了皱,“你真有这个担忧?真觉得没一点办法?”
罗一耸耸肩:“契丹人与靺鞨人要动手,不是您和世叔说的吗,谁会不担忧呢。”
“你小子与我还这么防备。”李尚客瞥了瞥左右,压低声音道:“你真觉得安禄山会反?”
罗一呵呵一笑,不紧不慢道:“这是您觉得,可不是小子觉得。”
李尚客先是嘁了一声,随后道:“行吧,你说是我觉得,那便是我觉得。
不过你得说说,之前你说辽东最是安稳,还要我把家里人接来。
现在为何又要想着向南边跑,甚至还打算走海路。
要知道北地可是有二十万边军,难道都能跟着安禄山自寻死路?”
见过洪秀听了安禄山会反的反应后,罗一除了李泌,与谁都不愿意再说这个了。
因为安禄山太会演,在百姓面前,口碑混得非常不错,说了也是白说。
现在又多了一个十九娘,怎么也算是安禄山的半个女婿,更没法对人说这种事。
但李尚客不算外人,而且关键时刻还算靠谱,平日里还照顾有加,如果再装傻,就有些伤人了。
所以罗一组织了一下措辞,缓声道:“陈大郎带回来的消息,您该听说了。
假若以后节度使真的绝了入相之路,并且由蕃将与寒族长久担任。
不管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谁,都不会安稳,迟早要生出心思。
尤其是土地丰腴,口众繁多的北地,有钱又有人,为何还要听别人的。”
顿了顿,罗一将话题转回到东亭道:“辽东这块原本只有保定军的时候,咱们还能悄悄眯着。
因为保定军的战力,在营州这一块是出了名的,没谁会在意。
但现在却有了变化,不但与契丹人打了胜仗,还又被新立一军。而且新立的这一军,偏偏还得拼命地折腾。
不折腾就无法获功勋,无法给长安送去捷报,更无法遮掩剑南的失利。
可这样一来,安东都护府就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是个可有可无,隐于营州的一个无足轻重的衙门。”
说到这,罗一叹了口气,“若是这样,也还算不错,总归是有一头得了利。
怕就怕是有人要捧杀,折腾好了接着捧,不过但凡有点失利,当初捧得多高,到时就摔得多狠。”
“难怪李长源这么急匆匆地赶回长安。”李尚客呢喃了一句,便眉头紧锁地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抬头看向罗一道:“你这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罗一苦笑一声道:“谁说不是呢,我连长安都没去过,却要时刻提防长安射过来的冷箭。真是没处说理啊。”彡彡訁凊
李尚客摇摇头,“朝堂上向来如此,你我皆是棋子。
但是我觉得你过于忧心了,不到一年间,圣人可没少听你的大名。
按理说,其实你是该被招入长安面圣的。只给封赏而不见召令,就是圣人对你的一种回护。”
罗一抬头再次望着满天的星斗,“圣人哪里会时刻关注我这个小人物呢。
还是要靠自己,况且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这么被动。
竭力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便好了,如果硬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铁券上了。”
李尚客不屑地撇撇嘴,“现在说话愈发地滴水不漏了。”
捏了捏下巴颏,李尚客继续道:“此次修路只是在原路上向外阔一些。所需的劳力与难易都不算大。
况且你与各城已经都商议过了,各城之间的路途都由他们出人。
你为何不但将左右两团扔过去,还要从辽西城借兵修路。”
罗一叹息道:“您信不信,过些日子就能收到建安反悔的消息。
酒水之事上就强按着押金不让反悔,冬日里又强按着仓沛出了米粮。
这两口恶气仓沛若是发不出来,绝对还要在里面瞎搅合。
另外新立的四县相较于整个南部还是太小了,积利城到都里镇那一段更是没人应下来。
最终恐怕还得是咱们出人手,路途可不算近,必须要抓紧才行。”
李尚客见识过仓沛的嘴脸,微微颔首道:“酒水其实他是赚了大钱的,起瘟让他出些米粮,却一粒都不想出。
可见其心性何其贪婪,何其无仁无义,再留着确实是个祸害。
至于积利城到都里镇那段贯道,可以先放一放,不必太过着急。”
“您同意辽西出兵?”李尚客前边的话罗一听出了眉目,最后那句却是没听明白,疑惑道:“积利城到都里镇可不算近,抓紧还怕来不及呢,放一放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功夫修路了。”
李尚客呵呵一笑,“出兵的事我回去与军衙的人商议商议,能不能行我不敢保证。
至于都里镇的路,你着急也没用,那里归河南道的登州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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