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来往祝寿送礼的宾客已经走了大半,正式的寿宴是在傍晚之后。
墨家不再继续接待从外面来的客人,客宴厅中留下的都是墨家的直系亲属,或者在社会地位关系上十分亲近息息相关的亲朋。
“墨爷爷,之前一直没能插得上话,这是我们季家给您准备的礼物。”季梦然在桌边,将手中一个精制的古色古香的盒子拿了出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扫视了一眼季暖那边。
季暖察觉到她的视线,没做什么反映。
桌上的亲戚见有人又开了这个头,一时间各种特别的精心的礼物都一件一件的被摆上了桌,这次不再是随便堆放在那些礼物架上,而是都主动的拆开来献宝似的给老爷子看。
季梦然见时机差不多了,仿佛不经意的忽然开口:“姐,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你的祝寿礼?快拿出来给墨爷爷看看!我敢相信,你的祝寿礼一定会很特别!”
说着,她就对季暖挤了挤眼睛,笑盈盈的,好似天真。
“确实特别,毕竟得来的就很不容易。”季暖将那个看不出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的方型紫檀木礼盒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一看见那礼盒的大小,和季梦然之前拿给她的棋盘是一样大的,季梦然眼底隐有兴奋之色。
季弘文在看见季暖拿出的盒子时,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下。
“爷爷,这是给您的惊喜,相信您一定会很喜欢。”季暖将礼盒放到墨老爷子眼前,笑的很是诚恳。
墨老爷子正笑着,还没说话,季梦然忽然盯着那个紫檀木的礼盒,似一脸震惊的说:“不是吧,姐!你要送给墨爷爷的祝寿礼就是这个?”
季暖从容不迫:“怎么?”
季梦然仍然是一副震惊的面色:“看这礼盒的大小,你这里面装的是……该不会是咱们家的那个初唐的棋盘?爸前几天丢了一件心爱的古玩,没想到居然被你偷偷拿走了!姐,我知道你是想要讨墨爷爷的欢心,可你也不能偷拿爸最珍爱的古玩来借花献佛呀!”
季弘文这会儿几乎已经要坐不住了:“我这个小女儿口无遮拦,墨老您别见怪,暖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至于这玉石棋盘……”
沈赫茹忽然在一旁开腔:“我就说前几天感觉你书房里的古玩架上好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季暖偷偷把这东西给拿走了。”
说着,沈赫茹又摇头叹息:“虽说暖暖想要把好东西送给墨老,这初衷是好的,可毕竟也是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回娘家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这么贵重的私藏古玩拿走,这虽然算不上是偷,但也确实不合规矩。”
“你少说几句!”季弘文碍于墨家人在场,没直接发怒,却是在桌下狠狠的踢了沈赫茹一脚,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沈赫茹没再吭声,眼神却是若有若无的看向季暖。
就不信季暖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还能有什么本事洗清自己,毕竟这娘家人和婆家人,两边都没有人能证明她清白的,这事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放在两家人的眼里,季暖绝对是说烂了舌头也没用。
季暖仍旧笑意淡然:“什么棋盘?梦然和沈阿姨,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真是意外的收获。
这件事居然不止是季梦然一个人搞的鬼,她就说那棋盘怎么可能会说拿就被拿了出来,看来是沈赫茹在背后帮了她一把。
真是一场搭配的天衣无缝的好戏,如果换做是前世的季暖,对季梦然毫无防备,怕是现在估计是真的是要被冤死了。
这种事情就算墨老出口压下来,替她圆了场,但这背后的骂声也少不了,一辈子都会被亲朋戳着脊梁骨去冷嘲热讽。
“姐,你就别装傻了,这棋盘就在里面放着,你总不能现在把已经送到墨爷爷面前的礼物收回去。”季梦然语气拔高。
季暖瞥她一眼,眼底隐有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梦然,你今天说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姐,我是为了你好,你就别装了,你把这个初唐的玉石棋盘偷拿出来送给墨爷爷,就算爸他现在不跟你计较,可这个棋盘根本就不能做为寿礼!”季梦然边说边又叹息:“这棋盘是初唐时期一位祸乱宫廷的宦官的藏品,那个宦官后来因为谋反而被判了凌迟的死罪,死后一身尸骨被他身边的亲信埋葬,同时把这个棋盘也跟着一起入了葬,这可是陪葬的东西!就算它现在的确是值得收藏的价值很昂贵的古玩,但这种东西却绝对不能做为寿礼的呀!”
季梦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并不是刻意要说这些,声音却又恰到好处的能让桌边的人都听得清楚:“送这种东西,姐你这是什么居心啊……”
“梦然!”季弘文从刚才的震惊到本来打算就这么将错就错的认了,结果没料到季梦然居然把这种事情都说了出来,顿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季梦然现在话都已经说了,收也收不回去,干脆一脸无惧的看着季暖,然而却并没看见季暖脸上有任何惊讶慌乱甚至恐惧的表情。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让季暖在墨家无法继续立足的机会,不能这么错过。
在坐的所有亲朋眼神各异,却因为墨老爷子一直冷着脸没说话,而没有人敢随意谗言,但这种事情,就算是老爷子有心要庇护季暖,现在是怕是也护不了的吧?在老爷子八十大寿时送个唐朝叛乱太监的陪葬品,还是个不得好死被凌迟的太监,这简直……不可理喻!
墨景深始终神态淡然的坐在一侧,只在这场戏演的差不多时,才凉薄的淡淡嗤笑。
季梦然见墨景深没马上出言维护季暖,估计他也觉得这件事季暖是做的过份了,跟着又说道:“景深哥哥,我不是故意在这种场合下说这种话的,可比起我姐的面子来说,墨爷爷的身体更重要,送这种东西的寓意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我才……”
墨景深眼底是清清浅浅的笑,没去看季梦然,而是淡定从容的看了眼墨老爷子面前那始终没打开的紫檀木礼盒。
他语调低缓慵懒,不疾不徐:“说的我都好奇了,不如直接打开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特别的古玩,能让不学无术的季二小姐像在背历史课文一样将来龙去脉记的这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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