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跟我抢人了?”徐倩说道。
“算不上抢,顶多算是物归原主,人归其位!”苗盈东笑着说了一句。
徐倩笑了几声,“船厂融资的事情,我最近想让她做。”
“为什么让她?我做不一样?”
徐倩笑,“是一样,她现在也不具备独立操作的能力!”
苗盈东挂了电话以后,乔悦然已经睡着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
乔悦然很累,睡了就不起了,苗盈东权当睡了个午觉,一个小时以后他就醒了。
他的合伙人给他打电话,问股权转让的合同做好了没有?
苗盈东从他那边的床上下床,转到了乔悦然的这边,因为她睡觉的时候把被子蹬了,露出了她光裸的肩膀,她睡的很熟,小女孩的睡眠么,自然是他这个“老男人”比不了的。
所以苗盈东坐在她的床边,给她盖了盖被子。
接着,他站起来去了书房。
“你最近是因为和然谈恋爱,所以工作不认真了么?”合伙人问他。
上次乔悦然去Ethan的办公室给送材料的事情,合伙人已经知道了。
明目张胆地让一个小姑娘出现在自己的会议室,并且说“妈在干什么”这样的话,分明就是苗盈东想告诉公司的同事他和乔悦然的关系。
苗盈东笑,“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工作不认真过?谈恋爱,只需要一成或者两成的心力就够,如果多了——?多了我也不是当情种的料。合同我已经给你发到邮箱了,你查收一下!”
合伙人哈哈地笑起来,说他还没有看到,既然苗盈东发了,他就不着急看了。
他怕苗盈东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提醒提醒他。
“你多虑了!”苗盈东说到。
挂了合伙人的电话以后,苗盈东开始看船厂的材料,他发现邱鸣鹤这几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股票输了五亿只是一个导火索,把所有的经济问题都牵了出来,而且,听说邱鸣鹤膝下只有一个傻儿子,所以,船厂基本上后继无人,而且,好像还有空手套白狼的经济问题。
这样的企业,没有后继之力,苗盈东最终放弃了。
他和徐倩说了,放弃给邱鸣鹤投资了。
“好!邱鸣鹤现在就等着倒闭了!”徐倩说到。
苗盈东只管不投资,剩下的事情,他不关心,他向来活得清高,和他无关的事情,他很少问。
乔悦然起来了,问晚上了,他吃什么?要不要喝个汤?
她从苗盈东身后攀住苗盈东的脖子,摇晃着他。
这个男人是一块强大的吸铁石,把乔悦然吸得鬼迷心窍。
她知道自己总这样,有上赶着之嫌,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你看着做!”他说。
乔悦然就喜滋滋地去做饭了。
苗盈东给邱鸣鹤发了邮件,详细说明了不投资的理由,以及邱鸣鹤船厂的后继无力,不融资的决定做的一言九鼎,保证让邱鸣鹤毫无反击之力。
小乔把饭做好了,让他过来吃。
他吃饭也向来矜贵惯了,慢条斯理。
乔悦然觉得看他吃饭,也挺有美感的。
“你看什么?没见过男人吃饭嘛?”苗盈东问。
乔悦然也觉得,把对一个人的爱这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是明显输了的节奏,可她没办法啊,她真的没办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啊。
她还在看他,苗盈东歪过头来,抚摸了她的头发一下,“吃饭。”
乔悦然就乖乖地吃开饭了。
第二天,邱鸣鹤又找乔悦然了。
乔悦然现在见到邱鸣鹤,如同耗子见了猫一样,她害怕季红那样的无理取闹,害怕又把她放到尴尬的境地。
所以,面对邱鸣鹤,乔悦然挺心虚的,根本不想见。
邱鸣鹤要请乔悦然吃饭,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乔悦然根本不为所动。
邱鸣鹤亲自求的乔悦然,“听说乔小姐前段时间卖了一块玉,你应该知道,那玉是价值连城的,你都不关心它的来历吗?还有,你为什么能够轻易进入苗家,徐倩没有反对?”
听得乔悦然一愣一愣的,又有些惊悚。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世就是一张白纸,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邱鸣鹤的话——
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大概能够解释为什么季红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的麻烦了吧?
这么多年,她从未考虑过的身世!
邱鸣鹤这么一说,乔悦然觉得不明觉厉,所以,她跟着邱鸣鹤去了酒店,在包间。
这是邱鸣鹤第二次细细地这么打量乔悦然,很漂亮,仪态和她妈真的很像。
“乔小姐,能不能求求你,和Ethan求求情,让他融资给我们,最近,很多船厂的债主都在陆续追债,很多已经签了的订单,也都不考虑违约金的问题了,纷纷撤了自己的订单,这对我们船厂,是很致命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非倒闭不可!”邱鸣鹤开始流眼泪。
债主纷纷要帐,签了的订单都在纷纷撤销,这是徐倩的意思。
毕竟苗家的人脉这么广!
邱鸣鹤自从娶了季红,本来人脉就在下降,更何况,他现在墙倒众人推!
所以,今天叫她来,还是让她求情的。
“这和玉,和我的身世有关系吗?”乔悦然问到。
“没关系,当然没关系!只是,我不这样说,乔小姐不会跟我来!”邱鸣鹤说到。
乔悦然挺生气的,认为自己被利用了。
而邱鸣鹤,绝对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乔悦然她的身世,那样,她会恨自己,背离自己,苗盈东唯一的枕边风也就走了!
“乔小姐,你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后来家里败了,你的祖父不喜欢女孩!所以把你扔你了,你的亲爹当年和我有点儿交情,所以,我知道——”邱鸣鹤在撒谎。
他不是故意撒谎,而是总要把刚才骗乔悦然的借口圆下去。
“我爸妈是谁?到底是谁?”乔悦然不冷静地摇晃着邱鸣鹤的胳膊。
“这件事好歹是你爸的私事,所以,不经过他同意,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对不起!”邱鸣鹤低下了头。
在自己女儿面前撒谎,一个父亲,根本是抬不起来头的。
“还有,你父亲和我有不小的交情,如果你能够和苗盈东说说,给我融资的话,将来我的财产,有你的三分之一!算是对乔小姐的回报。”
邱鸣鹤觉得自己好窝囊啊,不敢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当年的实情,要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对不起,我无功不受禄!你的事情,我也懂一些,不过既然他都说不行的,那肯定是没有融资价值了!”说完,乔悦然站起身来就走了。
邱鸣鹤一个人在包间里,在窝囊地叹气。
当年,他为什么要认识季红啊?
乔悦然回去了。
这件事情,又挑了季红的神经。
自从上次邱鸣鹤找了乔悦然以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派人跟着邱鸣鹤。
她预感,邱鸣鹤的船厂不行了,现在到了分财产的时候了,如果她和孩子只能分到温饱的钱,那就惨了!
于是,她又找了乔悦然,问乔悦然邱鸣鹤找她究竟干什么了?
这次季红的态度挺谦卑的,说,女人么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所以,这个男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心里非常不踏实,她知道最近邱鸣鹤又找乔悦然了,她就是想问问邱鸣鹤什么事,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乔悦然?
乔悦然就有些烦,本来她就挺烦季红的。
不过季红找她,她总得撇清自己。
于是乔悦然说,“他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自然是要融资的事情!我拒绝了!”
“你上次也说你拒绝了,这次又找你,没再出点儿新花样?”季红问。
“他要给我三分之一的财产,我也拒绝了!”
季红恨的牙痒痒,邱鸣鹤这是找个理由给自己的女儿遗产啊,当她看不出来么?
好哇,财产给了乔悦然三分之一,再给他的傻儿子三分之一,就剩下三分之一了,这三分之一还不知道给不给她!
季红气的啊!
回到家,她就让人放出消息,说,乔悦然勾引邱鸣鹤。
她知道邱鸣鹤不敢认乔悦然,她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搞大,越大越好!!
看看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时间,乔悦然和邱鸣鹤的事情甚嚣尘上。
“季红血口喷人!”乔悦然指着她和邱鸣鹤的新闻,气愤地说到。
这话是对着苗盈东说。
“季红为什么一闹再闹?”苗盈东也不解。
苗盈东很烦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人和这些绯闻联系起来,尤其这些绯闻,让他觉得很恶心。
他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把这些新闻删了!
有一个媒体的朋友问他,“Ethan,这么多年,你可从来没有走过后门,这次怎么了?”
“以前没走是因为用不着,现在用着了!”苗盈东笑。
被这些新闻叨扰,他不胜其烦。
乔悦然这些天生活得一直很苦恼,毕竟花季少女和一个老头子。
季红的行为早就让徐倩火冒三丈,她发动了那些关系,让他们抓紧时间催账,逼迫邱鸣鹤破产!
邱鸣鹤这种人就是让钱烧的。
他已经频临破产的边缘。
邱鸣鹤很快资产全都偿还了债务,搬出了豪华的别墅,身边就还跟着一个季红。
不过,他对季红已经意冷心灰。
他知道这个女人鼠目寸光,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目光短浅。
他更知道他和悦儿的新闻是这个女人到处乱说的。
他现在已经懒得打季红了。
季红让他手里的资产毁于一旦,让他成为了邱家的罪人。
怪谁?
谁让他当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还是一个舞女!
邱鸣鹤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陈雅宁在的时候,他有多风光,现在他就有多落魄。
曾经意气风发,现在他已经垂垂老矣。
以前他输不起,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输的起了!
在一个风雨交织的雨夜,邱鸣鹤跪在了乔悦然的校园里。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乔悦然也看呆了,纵然她对邱鸣鹤有种种的不满意,可一个这么大年龄的人跪她,她终究承受不住!
乔悦然跑到邱鸣鹤面前,“您起来啊,您跪我干嘛啊?”
邱鸣鹤的脸上全都是雨水,“悦儿,求求你原谅我!我知道这些天,你受了好些委屈,我知道,爸都知道——”
乔悦然愣了片刻,问了句,“你刚说什么?”
“爸知道,爸当年被季红蛊惑,把你妈赶出了家门,你妈一个人,在大雪天走投无路,第二年的十月一号,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孩起名邱东晨,女孩起名邱东悦,你妈叫陈雅宁,陈雅宁给了邱东晨一块麒玉,给了邱东悦一块麟玉,悦儿,你上次卖掉的是麟玉,那是当年我送给你妈的定情信物!我什么都没有了,人生穷途末路,能不能原谅我啊,悦儿?”
接着邱鸣鹤开始给乔悦然磕头。
磕的头上都是血,血又被雨水冲走了!
一个六十几岁的人了,这般,很伤身体的!
乔悦然愣在当场。
心里诸多的不解,诸多的茫然,诸多的愁绪。
这件事情,徐倩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
季红的事情,是徐倩告诉自己的,邱鸣鹤的破产,也和徐倩脱不了关系。
她一直教自己资本运作的知识,大概就是希望有一天,乔悦然能够手刃仇人吧!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苗盈东知道不知道?
现在,乔悦然总算知道什么季红一直针对她了,怕她分财产!
乔悦然站在雨水中,愣愣地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可是却没有丝毫亲密感情的人。
她冷冷地笑了。
在身世被揭开的这一刻,在所有的疑问都得到回应的这一刻,她冷冷地笑了。
曾经,她觉得陈雅宁好可怜啊,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原来那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觉得季红好可恨啊,那个女人是她的继母,也是她的仇人。
她觉得邱鸣鹤简直是渣男啊,可是这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乔悦然自己存在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你走吧,你走,你走!”乔悦然对邱鸣鹤咆哮。
现在纵然邱鸣鹤破产也消解不了她的恨。
她对邱家的恨意!
乔悦然一下子晕倒在了雨水里。
“悦儿,悦儿——”邱鸣鹤在旁边大叫。
乔悦然醒来的时候,是在宿舍。
是路过的同学看到她晕倒了,把她送到宿舍来的。
乔悦然现在真的是心灰意冷。
同学们已经给她换了衣服,她现在穿着舒服的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
徐倩来了。
乔悦然正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
明明是夏天,可为什么她感觉是要秋天了呢。
她侧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徐倩。
徐倩站在她的身后,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伯母你来了?”乔悦然一出声,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嗯。悦儿你都知道了?”徐倩问。
“嗯。”
“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按理说,您替我报了仇,我应该很高兴很高兴才是,可是就是高兴不起来,您是替我的母亲报了仇,可报仇的对象毕竟是我的父亲啊!无论如何,我对他有仇也好,看不起他也好,可我和他都有血缘关系啊!”乔悦然说到。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皮都要睁不开。
“我知道,几天之内让你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事情,你很难接受,至少你还有盈东啊,还有我!”徐倩说。
“他知道吗?前因后果?”乔悦然问。
“他不知道。我和你苗伯父的意思,只有他不知道,他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不过,现在,他知道了!”徐倩说到。
乔悦然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
“船厂现在是您的了?”乔悦然问到。
“对。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乔悦然苦笑一下,“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船厂!我在事业上也没什么野心,以前是能吃饱饭,现在是能穿暖衣。”
徐倩真心觉得,乔悦然很可怜很可怜。
此时的苗盈东,坐在AAK的办公室里,双臂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生平第一次,脑子乱了!
一直都知道的那个凄惨的故事,竟然是乔悦然的亲生妈妈。
也就是邱东悦的亲生妈妈。
怪不得妈曾经说过,他和乔悦然的名字很有缘分。
因为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东”。
乔悦然的事情,妈一直都知道,步步为营地让邱鸣鹤掉到了陷阱里,她一步步地替乔悦然报仇,可苗盈东始终觉得,心里某些地方顺不过来气。
他没去看乔悦然。
不知道她的思想又会走向何方。
陈雅宁当年曾经救过徐倩的事情,妈已经告诉他了。
怪不得——
他原本以为妈非常喜欢乔悦然。
这得有多小的概率,才能让妈这么坦然地就接受了她。
此时的徐倩,也在跟邱东悦讲当年的事情,陈雅宁怎么救了她,她总是觉得乔悦然和陈雅宁长得像,她去调查了乔悦然的身世,她知道了邱家的状况。
所有的事情,都在徐倩的算计当中!
“谢谢你,伯母!”乔悦然说道。
“谢什么?难道我不该做吗?”徐倩笑着说道。
“如果没有当年陈雅宁救您,您现在会不会这么快接受我?”乔悦然问到。
徐倩想了想,“可能不会。你想想,顾为恒那么好的条件,我尚且考察了他一年,你和他比,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啊!盈东的媳妇儿,家事好歹得过得去啊,哪怕普通,至少父母健在,家庭幸福。”
“所以,您对我,女儿的感情更大于他的爱人是吗?”乔悦然又问。
“可以这么说。”
乔悦然的嘴唇发白,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徐倩走了,她让乔悦然没事回家去住。
乔悦然说她这两天身体不好,等身体好了就去,请伯母放心。
徐倩应声,走了。
车上,徐倩的手机响起来,是苗盈东。
苗盈东问乔悦然怎么样了。
那是徐倩从未听过的磁性、低沉的声音。
相当郑重。
似乎他的整颗心都放在这句话上了。
“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除了身体有点儿虚弱!我明天再去看她。”徐倩说到。
苗盈东挂了电话。
徐倩走后,乔悦然开始哭,放声大哭。
之后,她开始给苗盈东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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