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就有点脑瓜仁疼。
除了内心有一种不能说的羞耻感以外,还有就是面对已知的忐忑。这特么来了以后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总不能什么也没有就和张妈说吧?也不好说的。
这会儿家里和上辈子可是完全不一样了,居住条件大变样,私闭空间更多。到不是说张铁军不相信张爸,但是这东西不能赌啊。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就不是主观上能断定的,那是天长日久的问题。
“来了,就来呗,”张铁军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个什么玩艺儿:“那就让她和你一起上下班,卖衣服发工资,反正也不差多雇这么一个人。”
张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说是这么多年从来也没什么来往,我连见都没见过,但是毕竟是我舅的孩子,你姥还在呢,也不好不管。”
“那怎么住呢?”张爸皱着眉头,有点不大欢迎。
“怎么住?”
张妈想了想:“让她和我妈睡一个屋呗,她亲姑姑,也没有别的住处了。让她一个人住外面也不好。
再说要是在外面出点什么事儿的了也说不清楚。奔咱们来的。”
“住我那屋呗,”张铁兵说:“我去我哥那边儿,反正我哥也总不在家,闲着不浪费呀?”
“那可不行,”张妈说:“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那是不可能的。你哥再忙也有回来的时候,还能把他驱逐了呀?”
其实张妈是想着张铁军大了,懂的事儿也多了,和外面的小媳妇儿大姑娘纠缠纠缠不清不楚的,还是放在外面去能省点心,就当不知道了。
这事儿心里明白也就行了,肯定不可能让小儿子知道。
“等人来了再说吧,现在琢磨这些也没什么用。说是什么时候到?”
“信上说是后天晚上的火车到,铁军开车去接一下吧,知道点儿不?”
张铁军点点头:“晚上十点二十,是吧?”
“是到是是,你提前点去,早点不怕,别再弄晚了。”
“行吧。”张铁军点点头舒了口气。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来就不走啦?”老太太看了看张妈问了一句。
“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呀,就突然来了封信,说是在家也挣不着钱,也没有地的,想出来看看找个出路。这不就奔你来了嘛,你是她亲姑姑。”
老太太想了想:“真是的,我又不认识。小景文从小做事儿就没个谱,老了老了还是这个熊样。”
这一辈子走下来,老太太心里对自己这个亲弟弟是失望大于希望的,但是毕竟是亲姐弟,她也硬不起来心说不理。就挺矛盾的。
“你不管,”张妈搂了搂老太太:“想来就来呗,咱们家也不差这一口饭,要是能找到出路也是好事儿,咱家也就这一份儿亲戚了。”
“怪麻烦的。”老太太嘟囔了一句:“早些年盼着的时候不来,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不兴给她钱花,都不兴给。”
“行,不给,都不给。”张妈笑着哄老太太。来都来了,能不给嘛,老张家也干不出来那种事儿。
张铁军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自己这辈子和老姨还没见过面啊。
“妈,我是拿个喇叭在出站口喊吗?我怎么接人哪?我又没见过。”
“对,”张妈笑起来:“我都给弄忘了。这有照片。”张妈找了找,把照片递给张铁军:“你拿着吧,可别整差了。”
张铁军看了看照片,二十三岁的老姨,还真是青春无敌,这小脸儿小身段儿……天生巴掌大的网红脸,大眼睛水汪汪的,鼻梁又高又直,看上去好像随时都在笑。
这张脸完全可以拿去给后世那些网红当模版了,还是纯天然的,可比那些嘎出来的好看多了。实话实话,她长的比张妈和大姨好看。
张妈和大姨都是大脸盘儿,老太太和她弟弟家里的孩子都是巴掌脸儿。
这孩子像姑,老太太当年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张铁军他姥爷看上,那时候他姥爷就已经是少将了。贼帅。
一晃五十年过去,当年的美人儿已经白发苍苍满脸褶皱,再美的事物也是经不起时间的淹没,所以才有了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
……
一晃两天过去,十一号晚上,张铁军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从小柳怀里挣脱出来,洗漱了一下准备去火车站接人。
“讨厌。你还回不回?”
“回不来了,接了人得回家,全家人都等着的,我怎么出来呀?到了家还不得唠一会儿?一折腾就是半夜了。”
“你不是自己单住嘛。你要不来我就不睡觉了,我不穿衣服出去吹风去。”
“什么情况啊?以前也不这样啊。”张铁军过去仔细看了看小柳,去她嘴上亲了亲:“这是怎么了?没吃饱?”
“不要你走。”小柳伸出胳膊搂住张铁军的脖子用小脸在他脸上蹭:“明天我生日,我想今晚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生日啊?怎么不早说呢?没准备礼物啊。”
“不要礼物,要你。反正十二点你得在里面,要不我就出去吹风去,我重感冒发烧熬着不睡觉不吃饭也不上班了。”
张铁军笑起来,把小柳抱在怀里亲了几口:“还是头回看你耍赖。行,过生日嘛,我肯定陪你。那你等我吧,别熬着,困了就睡,我肯定来。”
“嗯。不兴骗我。”
“不骗你,你先睡,养养精神。”
“拉勾。”
平时雷厉风行的女人一旦撒起娇来那真是要人命的,她说啥你都根本拒绝不了,这反差萌真的是太诱人了。
弄的张铁军火车站都不想去了,满脑子都是冲锋陷阵,体贴入微。
坚持着理智从屋子里出来,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嘶哈着冷气跑过去开车。
这趟火车是从平壤到北京的,两两相对,每天晚上十点二十分在矿区这里交错通过,从安东到沈阳这一段是五站,矿区是最小的停靠站。
后来两千年提速以后,矿区就不停了。
张铁军到达出站口的时候,离火车到站还有十多分钟,他也没下车,坐在车里拿着老姨的照片看。
其实除了那方面以外,她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能吃苦能干活,也能执家过日子。就是,你说这人吧,总得有个喜好,是吧?好啥都是好。
头疼。
出站口稀稀拉拉的还站着几个人,应该也是接站的。
“哥们。”一个男的过来往车里看了看,叫了一声。
“有事儿?”张铁军降下车窗。
“那啥,”他给张铁军递了根烟:“你是接人不?一会儿去哪?”
“我回选厂,你也接人?”
“昂,特么坐这趟车来了,还能不管哪?我特么住五区,你说折腾人不?那什么能商量一下不?把我们给带到选厂。
少走一段是一段,这天太冷了。”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车了,什么车都没有,全靠走,哪怕家里是在山上也得走回去,要不就只能等十一点半的公交。
但是没有地方待,所有的地方都关门了,这一个小时只能在外面冻着。
这边的候车室里也不暖和,也就是二十来个平方的一间空屋子,里面靠墙摆着几张实木的靠背椅,大门常年敞开,不论冬夏。
车站里的工作人员根本就不会进到候车室里面来,也没有人管。
所以本地人基本上都不会选择坐这趟火车回来,这个点儿在这下车的都是外地人。
“你们几个人?”
“就俩,我和我家一个亲戚,从凤城过来的。行不?”
“你大半夜的来接站,连个大衣也不穿哪?”
“没从家里来,也没想那么多,我下班直接就下来了,在那边舞厅待到这会儿,一会儿舞厅也要关了,没地方待。”
“哪个舞厅?”
“就百货这个,你不知道?百货二楼改成舞厅了,比北面供销社那个大,里面还有卡座可以喝东西,挺不错的。”
张铁军看了看他:“你家在五区?那你玩的挺花呀,我住选厂都不知道百货改舞厅了,供销社的舞厅也是听你说的。”
“别扯了,都是跟着朋友来的,山上的舞厅不是那啥,都是熟人。”
都是熟人不好下手呗?不过也可能是熟人堆里没碰上动心的。
“有乐队没?”
“有,都有,就是个电子琴呗,弄几个人唱歌,唱的挺一般的,就是气氛还行。人也多。”
“哪边的乐队长的好看?”
那哥们明显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不是,哥们你这问的,挺刁啊,谁特么去舞厅盯着乐队看哪?”
张铁军笑了笑:“那就得看啥样了,我不信长的像朵花似的你看不到。”
“这个你还真别说,还真不一定,一般进去了哪有功夫看乐队呀,看了也白看,你说是不?”
“我哪知道啊,我又没去过。”张铁军看了看时间,熄火开门下了车:“车要到了,走吧。”
“那,那啥,行不行啊?”
“行,不行我和你扯这么半天干什么?你又不是娘们。”
“我靠,你牛逼。这车是你自己的还是单位的?”
“自己家的,单位上要是有这车谁敢半夜往外开?那不擎等着穿小鞋吗?”
单们上的卡车,面包,212什么的那些车,司机就是半个车主,除了正常工作平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家里家外都能用。
但是轿车就不行了,司机也不敢,太明显了盯着的人多,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传到领导耳朵里了,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想换岗位的行为。
“也是。”那哥们点点头,扭头看了车几眼:“这是前一阵子去备件那台车吧?”
“对,我有同学在那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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