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平好歹看病这么多年，几岁的小孩可以配合张嘴，大概只有一两岁的小孩才会强行逼着张嘴，不过类似这样的患者毕竟是少数，大多都会选择儿科。
像眼前已经十七八岁的患者，几乎不存在配合的问题，听懂话自然会配合。
可偏偏这母亲一开口就是采取这种强行的方式，在剧烈挣扎的情况下，未必能看到舌苔情况，最重要的是有可能伤到孩子。
他也是当父母的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她现在就像倔驴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我这里有你们医院的检查结果，这个可以吗？”薛燕珍从身上背着的包里拿出几张纸摊开。
“西医的检查，只能起到参考作用……”乔正平试图跟女孩交流，但对方就像是木头人一样，别说说话，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好拿过西医的检查单。
上面大体内容是，神情、脉搏、体温、呼吸、血压均正常，心肺无异常，肝脾未触及，四肢无畸形，双手握力差，双下肢排肠肌轻度压痛，双足背屈无力，右膝腱反射降低，双跟腱反射消失，血检正常。
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看出来四肢行动力有问题，至于脉搏、呼吸、血压、血检这些都正常，并无太多的意义。
西医的诊断是多发性神经炎，治疗多日没有任何效果。
“乔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薛燕珍问道。
“像这种多发性神经炎，多半会是中毒或者营养障碍之类引起的……她之前有没有类似的状况？”乔正平没有回答，反问道。
“那边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但她没有，就是忽然间变成这样子的……”薛燕珍道。
“不太可能，一定有病因。”乔正平可以确定这一点。
不可能没有原因的病症，之所以说没有，只是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乔主任，这病有没有办法医治？病因什么的，应该不重要吧……”薛燕珍道。
“怎么能不重要？如果找不到，治好了还可能重新得，孩子不痛苦？”乔正平微微皱了皱眉头道。
“那肯定不会的……”薛燕珍连忙摇头道。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乔正平觉察到有点不对问道。
“当然没有。我说的意思是，我后面肯定会看管好她，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薛燕珍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尴尬。
“在病因方面绝对不能隐瞒……”乔正平一脸严肃道。
“那肯定的。我们不可能讳疾忌医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薛燕珍连忙道。
“她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气血瘀滞，经脉痹阻……”乔正平说出中医上的诊断。
不论从四肢萎软的病症上来看，还是从脉象上，基本上都可以做出病机的判断，但问题还是在于病因，如果这一点不搞清楚的话，后续还可能存在麻烦。
本来他是想让林峰上手搭脉，或许能给出多一点的信息，可无奈患者没有给这样的机会。
“那您可以给开药了？”薛燕珍似乎看到了希望。
“你能不能配合让我同事再把一下脉？”乔正平思来想去，还是让林峰手上搭脉更加稳妥。
“不是都找到问题，诊断都下了，还把脉干什么？吃饱了撑的？”石维海用不阴不阳的语气道，仿佛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有这个必要吗？您应该是科室最厉害的吧？”薛燕珍狠狠瞪了石维海一眼，脸上堆满了笑容对乔正平道。
她觉得对方此举是拿女儿当试验品，医院有的时候就是会搞这种事情，但她绝对不允许。
“在把脉方面，他是祖传，水平在我之上。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也是本着对孩子负责任的态度……”乔正平解释道。
“真的吗？那我们肯定配合。”薛燕珍对乔正平的话自然不怀疑。
如果林峰真不行的话，有哪个主任会说这样的话，这不就是在踩自己，谁会干这样的事情。
姜青青依旧还是很拒绝，但她手上没有力气，哪里能是薛燕珍对手，一番拉扯后，还是将其手臂按在脉枕上。
“你上手……”乔正平对林峰道，脉象这玩意描述总还是差点意思。
林峰点了点头，轻轻搭脉，看着薛燕珍道：“你可以松开了。”
“我要是松开，她就肯定挣脱开。明明手脚无力，但有时候爆发出的力量却很强……”薛燕珍连忙道。
“没有那么可怕。她知道我在干什么。你按住，反而会影响……”林峰道。
薛燕珍看向一旁乔正平，无奈叹了口气，还是松开。
她实在不知道，林峰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敢说姜青青不会挣扎，刚才的状况还没有看清？
其实无所谓，年轻人就是这么犟，总要给一点教训才能长进，之后还不是要她按住。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诊脉完成，姜青青似乎都没有一点挣扎，她不理解，为何忽然间女儿如此配合。
林峰的手看起来很轻柔，没有用一点力气，号脉虽然她不懂，但肯定不是用特别大的力气。
想开口问，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林峰缓缓收回手，而姜青青的手依旧还是放在脉枕上，神情还是一如刚来的时候呆滞。
“姑娘，活着很辛苦吧？”林峰轻声道。
姜青青的身体微微一震，呆滞的眼神看向林峰，这是进来之后，第一次与别人的目光接触，满都是不可思议，仿佛完全不相信林峰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也就持续了几秒钟，她又再次低下了头，恢复了先前的状态。
尽管只有短暂的几秒，林峰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女孩意识是清楚的，只不过是拒绝与别人沟通，说的更恐怖一点，拒绝与这个世界沟通。
“我问你，你女儿在丧失行动力之前，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比如喝过什么……”林峰眼睛看向薛燕珍问道。
“没……没有！绝对没有。她的饮食都正常，一点征兆都没有。”薛燕珍先是一愣，继而回答道，不过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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