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婶撇了撇嘴,一副十分不情愿给秀秀指路的模样:“建成的地用得着你收拾吗?好不容易清净两天,赶紧回去歇着!”说完紧走两步。
秀秀大抵知道芽婶是怎么想的,便小步追在她身边,央求道:“忙惯了,闲下来心慌!婶儿!你就告诉我在哪吧!”
“你这孩子……”芽婶慢下来,小声说道:“万一有人看见你收拾建成的自留地,得怎么想呀!你这孩子是嫌村里人的闲话还不够难听是么!再这样下去,以后真嫁不出去了!”
秀秀抚了抚芽婶的手臂,做了一段时间邻居,相互帮衬了不少,孩子们还经常在一起玩,她已经对芽婶的刀嘴善心很了解了,她轻轻地说:“我没打算嫁人,不碍事的!”
“哎!也是苦命的孩子,赶上那样的父母!”芽婶扛着锄头迈着步子,任由秀秀在她身边跟着,直到拐上了通往自留地的田地,见周围没人,才开口又说:
“老程家已经放出话,绝对不会让你进门,现在就等程国强那孩子松口,国强那孩子啊就是犟,还认准你了说什么都不放口!”
秀秀咬了咬后槽牙!
这些日子,因为张建成凭着能力在村里积累了不小的威望,村民们对秀秀客气很多,不会在她面前指手画脚说闲话,但背后里的闲话是不少的,芽婶经常给她反馈舆情。
秀秀对舆情并不在意,如果这些舆情对她尽快退婚能产生推动效果
,那最好不过。
可她万万没想到到程国强执意不退婚就这么拖着,大概两个人真是有命定的缘分。
芽婶说:“程国强不放口,你爸妈就一直压着人家的彩礼不退,程家因为这事都闹到大队去了,让大队给主持公道!”
“上大队闹了?”秀秀有点讶异,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都闹到大队去了,可见上辈子的公婆这辈子是有多不愿意让她进门,这对秀秀来说,已经胜利了。
“是呀,一通理论,最后大队长做主给调解了,你家爹妈说了,只要国强开口来退婚,彩礼立刻就退回去,这矛盾直接就给老程家扔回去了!”
秀秀抿了抿嘴,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芽婶说:“就前两天,建成让我别跟你提这事,当时建成刚好和大队长在一块儿,他跟两边的父母宣传了婚姻法,大队长顺势批评了他们,最后调解成了这么个结果!
“你爹妈也真不是东西,死活不退彩礼,非要等程国强开口退婚!他们就是看准了程国强的心思,那孩子也是,都到这地步了还不松口。”
秀秀心里像堵了两块大石头那么憋闷难受。
一块石头是张建成堵的,她利用他的弱点,把自己的麻烦与他捆绑在一起,他处处帮她善后,却和她所言甚少,她明明也帮了他很多,却对他总觉得愧疚而不知所措。
另一块石头是程国强堵的,前世的她太恭顺,和程国强的婚结得
太顺利,她从来没觉得和他的婚姻有什么感情基础,但如果姻缘本就上天注定,今生要斩断与他的姻缘必然艰难。
芽婶见秀秀不说话,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眉头紧皱郁郁愤然的样子,便又说好话:“也难怪,你这丫头就是长得好看,婶儿看了也喜欢,比我家二丫都好看,难怪程国强不愿意松口,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再难找了!”
秀秀浅浅地笑了,她抚着芽婶的胳膊说:“婶儿你别这么说!程国强是不甘心,怕自己下不来台,毕竟这事是我毁约,是我不对!二丫才十二岁,是女孩儿最难看的时候,还没长开呢,等她到了十七八的年纪,绝对是咱村最漂亮的小花!”
“呦呦呦……”芽婶的眼睛亮了,仿佛看到自家女儿长成大姑娘的样子,心悦地说:“你呀,话说的也好听,心肠也好,主意也正,他程国强舍不得这样的媳妇,还算有眼光!”
秀秀知道双方都有点商业互夸的成分在里面,但情谊都是真的,她摇了摇芽婶的胳膊说:“婶儿,咱不说这话了!”
“行行行,不说了!”芽婶抬手指着左前方的一片田地说:“这块儿地是建成的,这不是整得挺好的吗,建成肯定舍不得让你下地干活!”
秀秀清晰地记得大队根据政策精神,将村子周围土质一般或者地势一般的土地给各家均分了,别看只是一小块自留地,在这个时候,自
留地是解决家家户户吃菜问题的唯一出路。
她顺着芽婶的指示,看着眼前的一畦田地,愣住了!
八米见宽的一长溜田地被划分了四大块,耕种得整整齐齐,有两块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小芽。
是张建成耕种的吗?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种的呢?他从来不多言,以至于做了很多事,秀秀全然不知道,她看着眼前的土地,觉得心里很乱很乱。
“婶儿走了啊,我家地在那边呢!”芽婶不多耽搁,扛着锄头就走,还嘱咐了一句:“天黑了就回啊,姑娘家别一个人在地里耽误!”
“哎,知道了!”秀秀应着声,视线难以从田地上离开。
这里已经都耕种好了,土质看上去还很潮,显然是张建成走之前刚浇过了水,秀秀将锄头放到一边,沿着地边走进去清除杂草。
秀秀想起前世出嫁前,自家的自留地几乎都是她在主理,虽然时间久远,但曾经赖以生存的劳动,只要认真回忆便会滚滚重现,正在回忆汹涌的时候,却听田边传来尖利的叫骂:
“冯秀秀!不要脸的东西!你锄谁家的地呢!”
秀秀转头一看,是母亲气势汹汹地站在田边:“你还要不要脸啊!你知道自己都被村里人说成啥了吗!”
秀秀懒得理她,低头继续干活。
“你给我住手!”冯母嘶吼着:“你瞧你给人带孩子弄得这脸跟老婆娘有什么区别!还下给他地干活?看看那那双手,还没苦
够是吧!”
秀秀一听这话,心里气得生疼,再一想前世母亲隔三差五让她补贴娘家的那些行径,当年只当是亲人,现在看起来,母亲对她是多么残忍。
她起身,隔着几米远,对夕阳下面的母亲冷冷地回应:
“我在家的时候,别说收拾自留地了,连你和冯莹莹那份工钱都是我在生产队多劳多干补上的!那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我这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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