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章不是我盖的。
有人专门研究了我盖章的手法,还偷偷刻了我的专用章。
这些猪肉被调包了。”
“被调包了?”张岳一愣,“你确定?”
吴大川点点头:“完全确定。
对方的手法很高明,仅凭印章根本看不出破绽。
甚至可以这么说,对方盖的这些章,比我自己盖的还要像我。
如果不是印章的编码有问题,根本看不出来。”
张岳疑惑:“印章的编码有问题?”
这些猪肉上面的蓝色蛋白质印章,和普通猪肉上的印章不同。
它呈方形,上面这是十月食品厂的logo,下面是一串编码。
比如眼前这头猪的编码是AWDC20231209018。
编码非常简单,第一个字母A代表的是吴大川车间主任的岗位。
第二到第四个字母是吴大川姓名的简称。
接下来的一连串数字是盖章日期,最后三个数字是他所盖猪肉的数量。
这样可以保证一猪一号,而且一目了然。
只是,如此简单的编码,如果有人想仿冒,应该很简单吧?
怎么会有问题?
他问出心中疑惑,就听吴大川道:“我盖章的编码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并不简单。
比如AWDC20231209018这个编码,看起来是我盖的第十八头猪。
其实是第十六头。
因为我每天都会随机从0到9,这九个数字中抽取一个。
如果我抽到的是7,接下来我还会再抽正向和逆向。
如果是正向,那么我盖章的时候,当我尾号盖完006,接下来就不是007,而是008。
等我继续往下盖,等盖到017后,接下来不是018,而是019。
也就是说,我盖的印章中,每十头猪都会少一个号。
正向的话,少的号会越来越大。
反之,少的号会越来越小。
这样当我盖到100的时候,其实我一共盖了90头猪。
这种盖章方式,除了我,只有十月食品厂的少数高层知道。
比如詹苏苏经理。
而且这个提议还是她提出来的。
12月9号这天,我抽的数字是7,方向为正向。
所以018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猪肉上。”
说着他开始继续寻找,果然又找到了编号为007,029的猪肉。
找到这两头猪后,吴大川瞬间松了口气,同时暗暗有些后怕。
当初詹苏苏提出他的印章编码过于简单,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这个问题,吴大川还很不屑。
在他看来,不就是一个防伪标识吗?
这东西其实就是个摆设,而且盖了防伪标志的猪肉,因为清洗不掉,反而销售困难。
如果不是食品质检部门的强制规定,他根本不打算往猪肉上盖章。
只是不管自己怎么据理力争,詹苏苏都坚持己见,并让他提交一个防伪方案。
鉴于对方手握财政大权,张岳又对她言听计从,无奈之下的吴大川只能妥协。
于是他就想出了这种方案,加上每天的编码都不一样,吴大川每次都要詹苏苏提交一个防伪表格。
再加上盖章要严格遵守这种编码方式,不仅麻烦,还大大降低工作效率。
他没少背地里腹诽对方。
可现在正是这个规则,以及自己每天都提交的表格作为证据,才能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张岳确定此事的确不是吴大川监守自盗后,表情瞬间缓和了很多。
他看着对方:“虽然你是无辜的,但出了这种事,你也难逃责任。
从这个月开始之后的三个月,你车间主任岗位的绩效工资扣20%。”
吴大川眼皮一跳,20%虽然听起来不是特别多。
可要知道,他车间主任岗位的绩效工资,每个月差不多14万。
20%等于将近3万块钱没了。
但对于张岳的惩罚,吴大川却无话可说:
“的确是我工作的失误,我认罚。”
张岳点点头:“认罚就好。
你记住,下次再出现类似事件,就不是罚20%了,最少50%起步。
行了,既然查出有人仿冒,你觉得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吴大川没有犹豫:“是司机。
给学校送的猪肉,为了保证新鲜度,屠宰检验没问题后,会直接由司机运到中原外国语,并和这边的负责人对接。
现在编码不对,90%是司机的问题。”
张岳道:“既然有目标,那就立刻去查。
我给你一星期时间,必须将此事查明白。”
吴大川摇摇头:“用不了一星期,一天就够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张超开着货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看着眼前瞬间变成了绿灯,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然后愤怒的骂骂咧咧。
自己前面是一辆白色小轿车,不知司机是新手,还是女司机,总之开得特别慢。
也正因为这个,让他只能等下一个红绿灯。
骂了几句后,他打开驾驶室内的音箱,劲爆的音乐响起,张超随着音乐不断摇摆。
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皱起眉头,将音乐关掉后不耐烦的接听:“喂,谁呀?”
“超哥,是我,小军。
现在三缺一,就等你了。”
张超听到三缺一,眼睛瞬间就亮了。
然而下一刻,他遗憾的摇摇头:“算了,你找其他人吧,我现在送货呢!”
“不是吧,这个点还送货?你老板心也太黑了。”
张超眉头一皱:“啥意思?我老板黑?
如果我老板心也算黑,那整个中州的其他老板都该诛九族。
小军,这种话以后少说,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行,行,我错了行吧!
但现在真是三缺一,而且是一千块的局。
里面有个人傻钱多的凯子,咱们联合起来搞一下他,半年的饭钱就有着落了。
机会难得,错过了不知还得等到啥时候。”
张超不禁有些心动,他还记得上次遇到的一个凯子,自己坐那两个小时,赢了小三万。
只是后来这种好事再也没碰到,让他很遗憾。
“可我真的在忙,能不能等我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我准时到。”
“什么?两个小时?
超哥,您可别开玩笑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真去不了。”
虽然这么说,但张超语气里全是遗憾。
但对面的小军却没有放弃:“别呀,这真是个万分难得的机会。
要不这样,你直接把车开过来。
咱们玩一个小时,一小时后你再去送。
就算迟到一会,你可以说路上堵车,你们老板还能查出来不成?
到时我专门给你点炮,运气好的话,挣个一两万轻轻松松。”
张超明显心动了:“真的?你现在在哪?”
“莲花街十四号,我那个公寓里。”
莲花街十四号?
自己现在就在莲花街上,对方说的地址,只要拐两个路口就到。
<div class="contentadv"> 简直就像专门给自己安排的。
这时眼前的红灯变绿,他再也没有犹豫:“那行,等我五分钟。”
很快,张超就来到约定地点。
房间里灯火通明,三个人正坐在里面抽烟。
看到张超,一个头上有个疤痕的男子立刻站起来:“超哥来了,快快!
时间紧,任务重,咱们马上开始。”
说完还朝张超使了个眼色,张超瞬间确认对方电话中说的那个凯子,就是角落里的那个胖子。
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四人开始建长城。
“三饼。”
“碰,四万。”
“杠,胡了!”
张超皱起眉头,他万万没想到,旁边这个被当成凯子的胖子,手气竟然这么好。
短短十分钟就一连胡了三把。
最后一局,还是两杠加自摸。
拿起手机转账,然而下一刻,他有些尴尬。
因为自己没钱了。
小军立刻发现他的疑惑:“怎么了,超哥?”
张超脸一红,对小军道:“借我两千块钱,发工资了还你。”
小军豪爽一笑:“不就是两千块吗,也没问题!”
说完拿起手机帮他把钱付了。
张超站起身:“你们玩吧,我走了。”
小军一愣:“现在走?不是超哥,这才十分钟。
兄弟我都没进入状态。”
张超无奈摊摊手:“不是我不想玩,而是没钱了。
下次吧,下次发了工资,咱们再血战到天亮。”
眼看张超就要离开,小军一把拉住他,两人走到阳台。
小军道:“超哥,不就是钱吗?
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难,但对你根本不算事。
我卡里有二十万,只要你愿意,直接打你账上。”
张超吓了一跳:“二十万?这么多?”
不过他不是傻子,下一刻就开口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很简单,你不是在帮十月食品厂拉货吗?
只要像上次那样,车子走到一半后稍微拐个弯……
也不用你动手,十分钟全部搞定。”
张超眼皮跳了一下,瞬间想起前两天的事。
他生性爱玩,所以就算赚得再多,用不了几天都会花干净。
不过张超虽然存不到钱,但也不借钱,挣多少花多少。
就算偶尔需要,下个月发工资都会还上,所以信誉一直不错。
只是两天前家里出了点意外,急需一万块钱应急。
就在他百愁莫展的时候,小军给他出了个主意。
刚开始他很抵触,但随着小军的劝说,并再三保证不会出问题。
以及家里一天打好几个电话,让他想想办法。
毕竟自己在十月食品厂工作,工资是出了名的高。
因此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不差钱的存在。
无奈之下,张超便咬牙答应了。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两天,发现中原外国语风平浪静,还稍微松一口气。
只是让张超没想到,这才不到一星期,小军就再次提这件事。
看了对方一眼,张超的眼睛眯起来:“我被你算计了,对吧?”
经过上次的事,小军等于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现在又拿出二十万,明面上在给自己好处,但暗地里的威胁,傻子都能听出来。
小军连忙摆手:“超哥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算计你?
没错,上次咱们的确掉包了十月食品厂的一批猪肉。
但此事属于绝密,一旦暴露出来,你固然不好过,我同样跑不了。
张岳是谁?
他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商人,而是拥有十月食品厂,国岳制药厂,天友建筑集团等一系列公司的超级大佬。
纵观中州各方面的人物,谁不得给他三分面子?
兄弟我只是想挣点小钱花花,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送去踩缝纫机。
更何况以张岳的影响力,哪怕进去踩缝纫机,都不一定能踩安稳。
所以还是那句话,这事你愿意做咱俩就合作。
你不愿意,就继续当自己的货车司机。”
见小军说的坦荡,张超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他本想立刻离开,但还是犹豫问:“你真有二十万?”
小军连忙拍着胸脯:“这是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呀!
稍等!”
他拿出手机操纵了一会,然后递给张超:“你自己看吧!”
张超接过,发现这是交通银行的手机app。
小军已经登录,显示余额为1574568.00元。
将近一百六十万?
他心脏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这小子这么有钱?
小军嘿嘿一笑:“现在相信我了吧?
不开玩笑,如果你愿意做,二十万我现在就转给你。
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你帮我搞一车猪肉,我给你一万提成。
咱们换上二十车,这二十万就全归你了。
如果再合作,我还提前付款。
这就是我的诚意!”
张超看着对方,忽然道:“一车一万有点少,我要两万。”
小军的脸瞬间苦了起来:“别呀,超哥!
一万块钱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不能再多了。”
然而张超根本不为所动:“是吗?
看来你真把我当傻子了。
一头三四百斤的猪,价格差不多为三千。
你那些有问题的猪就算低价处理掉,最多不超过一千元。
所以等于是一头猪你净赚两千。
我一车能拉三十头猪,这一车你就赚六万。
虽然你有渠道,但整个环节中担风险最大的就是我。
我担最多的风险,却拿最少的钱,不合适吧!”
小军脸上全是委屈:“超哥,您真误会了!
虽然我将十月食品厂的猪掉了包,但调包过的猪,同样是从养殖场拉的新鲜活猪。
活猪的价格可比死猪贵多了。
别不信,活猪肉和死猪肉不管口感还是其他方面都有很大差别,根本瞒不过中原外国语的顶级厨师。
所以这一车猪,一共只有三万块钱的利润。
给您一万,我一万,剩下的一万还得打点所有参与这个环节的人。
这种事属于绝密,按照普通工价给那些装卸工肯定不行啊。”
张超皱起眉头。
小军此人虽然奸诈,但他的话并未说错。
自己的确高估了这种事的利润。
小军见状,忽然咬咬牙:“这样,超哥,我给你一万五,自己留五千。
兄弟辛辛苦苦组织做这种事,总得赚点啊!
您吃肉,给我点带肉的骨头,这总行吧?”
张超看他一眼,点点头:“一万五就一万五吧!
我车在楼下,你抓紧安排人把肉换了。
等我打完牌直接就走,刚好不耽误事。”
说完转身朝牌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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