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366.黄河以北
天空灰蒙蒙的，地上的人们只觉得身处一个蒸笼，闷热的厉害。
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下来，没有了这流动的空气，地上的人汗水止不住的流淌。
平原县。
周遭的村镇百姓走的走入城的入城，程毅将方圆几十里的肃清一空，大量的物资被收拢到了平原县城里，坚壁清野。
打仗都是如此。
如果将战争看做是一个手持兵刃的人的话，那参与在其中的将士顶多只能算是一并兵刃，而粮草，才是担任着‘人’的这一角色。
我方粮多，那便是我方才有优势。
敌方粮少，那敌方便天然处在劣势。
城墙上，手持长枪长矛巡视的士兵们已是汗流浃背，身上那件用来保障生命安全的甲胄，如今更像是一件沉重的负担。
但他们也不敢卸甲，因为正如前面所说的一样，这是保障他们生命安全的。
“厉害啊甲哥，这一箭都比得上鹰击军里的神射手了，漂亮！”
这是因为，虎蹲军从建军的那天起，其主将便只有一人，那便是他们的君上，张启。
“有问题？”
正在行军的虎蹲军以及罴玄军此刻也停了下来。
霍去病将抽出的箭矢插回箭袋，与年轻的猎人合力将狼尸抬到了马背上。
也许是心理上慰藉，刘彻的眉头舒缓了下去，桑阳侧着身子，手指揉捏着他的太阳穴。
帮上绳索，猎人说道。
如今在宫中，他被特许了可以着常服。
“剩下的朕来吧。”
他心里的不安感已经达到了自登基以来的最高。
他坐了一个梦，梦里浮现的尽是辽宁城的各处景象。
——
“吼——！”
他竭力按捺住了心绪，将纸团用烛火焚烧，地砖归位，平静的躺回在了床上。
山林间响起野兽的怒吼。
汉军中，抱怨的声音不时的响起。
夜。
平原县百里外。
才情，智谋，桑阳都在常人之上。
“臣去为陛下烹茶。”
如今更是成了他的重要臂膀。
刘彻悠然的醒来，睁眼的第一眼便是那张完美到无法挑剔的面庞。
“准备姜汤给巡逻的将士驱寒，让其余城墙上的士卒避雨。”
“千乘方向的太平军可有动作？”
跟霍去病搭档的猎人要比霍去病更加了解山林间的野兽。
“虎蹲两军也快抵达平原县了，等那边战火一响，我们这边也该兵出雁门了。”
几骑冒雨而出，前往了平原县的大致方向，开始探查敌情。
密探拱手。
这雨下的好，也下的不好。
“长安方向近些时间可有情报传回？”
桑阳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般的淡泊如水，只不过他的双眸最深处，那一抹厌恶转瞬即逝。
霍去病问了一声。
“该死！”
“诺！”
——
“君上，渤海方向三日前传来的密信。”
霍去病抽出腰间的匕首走向倒地的猛兽，匕首扎进胸膛心脏处以后，他这才抽出了野兽眼中的箭矢。
张启正伏于案首批改着近段时间从山海城传来的公务。
他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野兽，而是不停的翻看着手中的弓箭。
而那一箭射出后，林间便再无其他声响。
“百里.也快了，按照我们如今的行军速度，五天之内便可抵达。”
他小心的拿了出来抚平，上面只有几道常人无法看懂的符号，而桑阳却在其中看的明白。
远处的树上，一名猎人打扮的年轻人出声大呼道。
几骑哨骑中一人点头，摊开了放在马车架上的舆图，指着其中一点说道：“回禀将军，我等的方向没有问题，继续直行百里便可抵达平原县北城门。”
其主要职责便是猎杀山林中的虎豹豺狼，以免让居住在附近的伐木工人，以及百姓遭受它们的袭击。
刘彻睡着，桑阳接手批阅起了桌案上的奏折，作为刘彻的侍中，今后的内朝大臣，他每日做的便是这些，而且，他做的还很好，朝中不少大臣都朝他抛出过橄榄枝，只不过桑阳没有任何理会。
“要带回城？”
张启将信件用烛火点燃，丢弃在了铜盆之中问道。
除了猎捕野兽外，巡山猎人们也会捕猎一些小型的猎物，这算的上是他们的工作福利之一，只要不是滥杀，一般也没有人管。
“熊将军决议便可，此战虎蹲军将士会全权配合罴玄军行动。”
北地三十万汉军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了。
“那好，尔等下去休憩，来人，传信前往千乘，六日之后，集攻平原县！”
“嗯。”
渐渐地，怒吼中的野兽没了生息，软倒在了地上，胸膛不再起伏。
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出，半跪在他的身前，双手呈着一封牛皮纸包裹，漆印完整的信封。
“看样子要的喔，狼是群居动物，这里有一只那就代表着林间可能出现了狼群，这对畜牧场以及山下的大家都有一定的危险。”
“好嘞。”
“嗯，让游弈军继续护卫，再走百里便停下。”
军伍中配备着能够勘探天气的风师，他们收到了前头的命令，将车马上的器械都用雨布给遮盖了起来，并且临时扎起了避雨蓬。
“这雨咋还不下啊，真的是要把人给热死了。”
一番阅览，张启颔首。
‘隐匿自身，等候转移。’
“玄机老弟，我们离平原县应当没有多远了，你看要不要派出哨骑确认一下平原县的确切位置？”
其实经过了这么些年的发展，靠近山外这边的野兽数量早已稀少，但这架不住整个大兴安岭中的野兽种群数量繁盛，几乎是每年，都有从大兴安岭深处走出的野兽。
“好，追加一道密令与阳神，让他不必再传宫中情报出来，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
“桑卿.”
宫中的女仕太监被无故打杀了十几个。
入睡，今晚的桑阳睡得格外的踏实。
而在树下，灌木丛中，霍去病持弓走出。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这段时间里唯一的慰藉，他给他带来的宽慰甚至超过了后宫的那些妃嫔。
<div class="contentadv"> “桑卿.”
雨棚下，熊罴看了看随身携带的舆图，对着身旁的虎蹲校尉赵玄机道。
哗啦啦的，将旗军旗令旗在雨水的浸透下贴在了旗杆上不在摇摆。
短暂的休憩让刘彻浑身只觉得神清气爽，他轻唤了一声，桑阳的眼睛低垂了下去，四目相对。
一席白衣神似谪仙人的桑阳端着一个木盘而来。
对于这支超越了时代的军队，张启是不会让他有任何自主的机会的。
三十多岁的帝王正值壮年，但如今的刘彻却是有些枯槁。
“已走出百里，沿途粮点建设五座。”
刘彻揽住了桑阳的腰肢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侧，碗中褐色的汤药，被他一饮而尽。
前去牵马的猎人此刻也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马背上，此刻还有几只山鸡的尸体。
“嗯。”
头枕在了桑阳的膝间，闭上了眼睛：“朕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合适的力道让刘彻舒适，渐渐地，他有了些许的困意。
“下来吧，去把马牵过来，今天也差不多了。”
挥了挥手，桑阳让侍奉在未央宫中的太监以及宫女们下去。
而守城的士卒们此刻也感受到了一丝透人心脾的凉爽。
在宫内，只要刘彻还在皇帝位置上坐着，那他便不需要迎合任何一位大臣。
坐起身，刘彻看着桑阳手中的笔以及堆放在一旁已经批阅好等待加印的奏折，双眸中浮现了一抹欣慰。
哨骑们摇头。
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程毅吩咐着手底下的人。
失去近战能力对虎蹲军并不致命，但若是因为雨水而损失了火炮，那才是对虎蹲军的灭顶之灾。
烦闷的情绪淤积在心中，近段时间刘彻已经有些喜怒无常了。
雁门郡。
久而久之，曾经那批通过捕猎填补辽地肉食储备的猎人们便成为了一种新的职业，专门用来猎杀这些危险的猛兽。
虽然赵玄机如今只是虎蹲军校尉，但熊罴却丝毫没有轻视之情。
等到风停雨歇，这些前去探查的哨骑才带着浑身的雨水回到了扎营点。
寥寥几字，却让平日里很少出现表情波动的桑阳差点啼哭出声。
成片的雨水开始从天空之上倾泻下来。
“有啊，但也不大，上报畜牧司就成。”
“嚯，好大的灰狼啊，这不是本地的狼种，这更像是从北边那群牧鹿人所饲养的雪橇犬。”
一点毫不起眼的墨滴让他心有明悟。
这是家里送来的信。
“看来他们在等我们的动作。”
树上的猎人下了树，前去牵放在远处的马。
刚到地方，熊罴也没急着让他们复命，而是让他们换了一身衣物，喝了点姜汤后才开始了问话。
“可有明确方向？”
他随手结果，用匕首拆开了漆印，拿出了其中的信纸。
看见桑阳，刘彻的眉间的烦闷消散了少许。
与霍去病搭档的猎人性格稍显跳脱，比起沉稳的猎人他更像是个活跃的探险家。
“而且这狼的块头这么大，食量肯定小不了，说不定现在它们已经盯上了山下草场里的牛羊。”
看向猛兽眼中的箭矢，又看了看手里的弓箭，霍去病吸了口凉气，将其背回到了肩上。
“诺！”
待的野兽不再有声响。
他到了近前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今日他们猎杀的这支灰狼不属于当地常见的狼种。
而老天仿佛也听到了他们的抱怨，忽然的。
他们这些巡山猎人每组两人，在山林间划分了区域，这大兴安岭南麓支脉如今便是由他两人负责。
早就胆战心惊的他们如蒙大赦般的退下，眼中尽是对桑阳的感恩之情。
回到卧房，掀开床铺之下的地砖，一个小纸团被挤压的扁平。
“甲哥，我回来了。”
“陛下您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从领到自己的巡山猎人套装以后，霍去病的眼睛就没有从猎弓上下来过。
未央宫。
这些刷过桐油的布匹虽然沉重，但却是虎蹲军必须要带的军备之一，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虎蹲军将士们随身携带的近战兵刃。
一支刁钻的羽箭从暗处射出，噗呲一声精准的命中了猛兽的右眼。
虎蹲军有些特殊，从军职上来讲，赵玄机的校尉身份比得上他的一军主将身份。
“暂无，不过卑下已派出三位虚线密探前往，做好了随时接应阳神撤退的准备。”
赵玄机谦虚的拱手回道。
无论是冷还是热，都会降低手底下人的战斗能力，虽然这场雨将将士们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但是雨过天晴后，万一有感受风寒的将士，那对整支大军来说也是一场灾难。
不同于以往他所熟知的弓身，不理解其上的装置，尽管试过这弓的力道，但真的用它射向猛兽的时候，他才清晰的感知到此弓的厉害。
受痛，猛兽的怒吼更为的狂躁，但是奈何，左后腿上的捕兽夹却让它的动作变得异常的迟缓。
熊罴呵呵笑了两声，没敢再去拍他的肩膀，转头吩咐了下去。
桑阳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今晚刘彻并没有留宿他这，这让他的心里轻松了些许。
“诺。”
“粮道走到哪了？”
没想到曾经那个用全部身家换取长子入宫的桑家给了他这般大的惊喜。
无数个避雨棚拔地而起，而雨水也如风师所言朝着他们这边倾泻而下。
身影拱手起身隐匿进了黑暗之中。
而案首之前，张启拉下了右墙上的卷轴舆图。
烛火点燃，桑阳习惯性的看了一眼门框处。
至于闷热，只能是挺着。
“下中岭直取马邑，过娄烦掌握太原，上党.呵，足够了，黄河东北部尽在掌控，接下来提心吊胆的人就不是我了。”
——
长安。
“陛下，喝点安神汤吧，您太过劳累了。”
虽然年轻猎人被霍去病的武艺射术折服，但论巡山猎人常识，霍去病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眼前这个跳脱的年轻猎人。
他听从猎人的意见，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山外走去。
等下了山，他们去山下的村子告知了村卫兵提防可能出现的狼群后，便快马往辽宁城外的畜牧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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