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你们该见证真正的神灵！
第二日的一早。
诺恩险些彻夜未眠，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半个晚上。
幸好的是，第二天醒来还是很清醒。
他揉着脑袋，慢慢走到祭坛前的广场之上。
诺恩抬眼看向祭坛，只见德鲁伊们由橡木贤者带领着，跪拜在诅咒神的神像之前。
他们齐声诵念着祷文，做着极为虔诚而恭敬的跪拜。
诺恩停下脚步，好奇地倾听着他们的祷文。
“尊贵的诅咒，神秘的以卡贝，
求您诅咒我们…
求您在诅咒中施予怜悯。
我们离不开您的诅咒，我们日日夜夜祭祀您。”
那一次次的跪拜，一次次的齐声祷告，都在重复着几乎相同的祷文。
诺恩愕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在做什么？
祈求诅咒么？
自己不是解除诅咒了，他们为什么又要祈求诅咒。
就在诺恩困惑不解之时。
斯莱厄不知从何钻出。
祂突然来到诺恩的身边。
“不解么？诺恩。”
谎言与诡计之神问道。
诺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很好理解，
他们在乞求一个轻一些的诅咒。”
“为、为什么？”
“与其等候以卡贝随意想起的可怕诅咒，倒不如主动乞求。
而这，就是德鲁伊们祖祖辈辈的传统。”
斯莱厄嬉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眼前的场景给诺恩带来了更大的震慑。
就在昨日，那个纠缠三代人的诅咒才被自己所解除。
诺恩看着一个个跪伏的德鲁伊。
他们的声音虔诚，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德鲁伊们诚心诚意地乞求诅咒。
“原来…诅咒之后，还有诅咒。”
诺恩呢喃着。
自己看似解除了诅咒，
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祭祀、求取诅咒、受诅咒后解咒、再祭祀、再求助诅咒，再受诅咒后解咒………
不断地唤起诅咒神的欣喜，牵动诅咒神的喜悦。
如绕圈奔跑的麋鹿，永远没有尽头。
德鲁伊自过去上的某一刻起，就重复着同样的历史。
这是种族的宿命，
德鲁伊的三重螺旋，
这仿佛……
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轮回。
……………………
启程的时候，德鲁伊们欢送了这一行人。
橡木贤者再三感谢着诺恩，然而少年的面色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面对德鲁伊们的轮回困局，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行人依照着时间，拉着骆驼们，在早晨准时踏上前往古王国的道路。
谎言与诡计之神在前方引路，祂在森林间带众人兜兜转转，走走停停。
就这样，一行人走了整整七天。
诺恩他们有着充足的耐心，即使走过七天，也并未着急。
然而…
领路的斯莱厄脸上却出现了急躁。
“奇怪、奇怪…
卡加乌斯明明说过就在这个方向。”
每到深夜里，斯莱厄就眺望着林间深处呢喃。
祂虽然是觉醒不久的星辰，却得到了卡加乌斯的青睐，成为预言神的从神。
而身为五位最早神祗的卡加乌斯，将不少记忆都授予了这个谎言与诡计之神。
因此，斯莱厄知晓许多神祗都不曾知晓的隐秘。
同时，祂也知道古王国的下落。
只不过斯莱厄没有想到，预言神与隐秘之神娥所施下的结界竟然会这么完美无缺。
无法完成契约的感触，让谎言与诡计之神感到难言的急躁。
又过了七天。
一行人仍未找到古王国的所在。
他们隐隐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同一个地方兜兜转转，寻不到真正的出路。
在这种情况的影响下，众人时而向斯莱厄投去怀疑的眼神。
斯莱厄只是久久地看着森林的深处，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接着，众人在森林中徘徊了整整四个七天。
每每斯莱厄觉得要捕捉到方向时，总会不知为何，带领着众人踏入林间的迷雾中。
“隐秘之神娥…”
斯莱厄面向森林的深处喃喃道。
此时，诺恩走了过来。
这数十日的一无所获，消磨了一行人的信心与耐心。
斯莱厄猛地回过头，咬着字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还没将你们带到古王国！”
诺恩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谎言与诡计之神抓了抓头发，苦笑道：
“哪有这么简单…
隐秘之神娥与预言神卡加乌斯布下了结界，遮蔽住了古王国的所在。
我此前以为再如何完善，都有漏洞可钻。
没想到…是我轻视了祂们。”
“尊贵的斯莱厄…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诺恩低声问道。
身为凡人的诺恩没有想到诸神会隐去古王国的存在，他只能倚靠于眼前的谎言与诡计之神。
斯莱厄咬了咬牙，祂盯着眼前的迷雾，迟迟不说一句话。
诺恩在旁边耐心地等候着。
最后，谎言与诡计之神缓缓道。
“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两种办法，一种是在这里逗留数十年甚至近百年，直至找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漏洞。”
“另一种呢？”
诺恩不禁问道。
“另一种很疯狂，也很见效。”
谎言与诡计之神直直盯着眼前的迷雾，勾出一抹笑容
“既然我们都没多少耐心，
那么，为何不用疯狂一点的方法呢？”
诺恩还没来得及反应，斯莱厄就跳到一块石头上。
“等着，诺恩，等着。”
……
第二日的拂晓降临之后。
斯莱厄带领着众人，走到浓雾浓郁之地。
而后，谎言与诡计之神转过头。
祂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
“伱们在这里等着。”
斯莱厄缓缓道。
除了诺恩以外，一行人都面面相觑，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斯莱厄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的解释，只是冷漠地转过身，说道：
“迟些时候，浓雾就会散去。
到那时，你们径直往里面走，就会去到你们要去的地方。”
卡萨斯满脸警惕，他下意识道：
“斯…”
还没说出口，卡萨斯就发现诺恩在看着自己。
卡萨斯捕捉到诺恩的眼神后，止住了话语。
“相信祂吧。”
诺恩缓缓道。
他直视着斯莱厄。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早已认识到，斯莱厄绝不会违背签订的契约。
只见一阵林间寒风掠来，斯莱厄往后一倒，地上的落叶堆被震了起来，当寒风停下之后，谎言与诡计之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们交换着眼神，他们不晓得斯莱厄究竟要去做什么。
……………
群星运转的天体国度。
一颗淡紫色的星辰上。
由谎言与诡计构成的灵魂立在原地。
斯莱厄蹲下身，祂双手按压着星辰的地表，驱使着星辰在浩瀚的宇宙中航行。
“隐秘之神娥……”
斯莱厄凝望着幽邃的深空，露出疯狂的笑意。
…………
万神之国上。
隐秘之神娥站在自身的神殿中，祂身着灰色的长袍。
尽管祂身段婀娜，但由于其隐秘的特性，更像是一根不起眼的柱子。
娥面朝着自己的神像。
祂不像是赫里斯或是某些神祗们，渴望在地上创造属于自己的种族。
恰恰相反，祂安于现状，性情寡淡。
娥的行事，就如同祂的隐秘之神身份般，沉寂、低调、墨守成规。
正因如此，甚至很少有神祗知道祂的存在。
不过，这也正合隐秘之神的心意，祂从来不喜欢被他神打扰。
隐秘之神默默地立着，一动不动。
祂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神像。
这千百年来，隐秘之神娥最常做的事，是日复一日地注视自己的神像。
而那由山与工匠之神铸造的神像，千百年来也未出现一丝的磨损。
这让娥十分满意。
只是…
咔…
隐秘之神娥瞪大眼睛。
神殿中的隐秘神像，其中心出，开始出现裂痕。
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痛楚从娥的身躯上涌了出来。
不知一动不动多少年的娥猛然一跪。
祂惊骇地看着神像的裂痕，只见那裂痕越来越大。
紧接着，娥察觉到什么…
“我的星辰被……”
重创了？！
娥跪在地上，祂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声音尖利至极，让国度中无数尘埃震起又跌落。
整个万神之国都被这突如起来的哀嚎惊动了。
众神们接连从各自的神殿走出，愕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预言神卡加乌斯直视隐秘之神的神殿，片刻后，祂忽然之间，听到一声脆响。
卡加乌斯转过头去。
预言神的神殿里，立着两座神像。
一座是卡加乌斯的神像。
而另一座…
是谎言与诡计之神斯莱厄的从神像。
卡加乌斯的瞳孔猛缩。
祂看到，斯莱厄的神像竟然在……慢慢破碎。
“斯莱厄！你究竟做了什么？！”
………………………………
………………………………
谎言与诡计之星辰，隐秘之星辰……
两颗星辰，在天体国度中相撞了。
那惊天动地的震荡，在星空中向外传播。
站在淡紫色的星辰上，斯莱厄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着身形。
祂脚下的星辰深深嵌入了隐秘星辰之中。
后者出现多道裂痕，地表狰狞地碎开。
“只有这样…隐秘之神的结界才能破除。”
斯莱厄低声自语着。
祂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表之上。
隐秘之神的星辰破损，其本源神力受到极大的重创。
然而…斯莱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谎言与诡计之星辰上，地表开始大片大片的剥落。
这星辰的残破，用千疮百孔都不足以形容。
祂遭受的创伤远比隐秘之神深得多。
毕竟…是谎言与诡计之星辰主动与之相撞。
半空之中，划过一道璀璨的雷光。
斯莱厄猛然地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雷霆萦绕的伟大灵魂，携带着数百位神灵，在轰鸣声中降临地表，雷霆的风暴旋即在几近破碎的星辰上涌起。
斯莱厄从地表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些神灵。
只见一道雷光闪过，如同势不可挡的长矛，陡然洞穿了斯莱厄的肩膀！
“啊！”
斯莱厄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半响，祂昂起头，恼怒而疯狂地看着诸神。
“你在做什么？！斯莱厄！”
神王闪恩的一旁，预言神卡加乌斯震声质问道。
“显而易见，卡加乌斯，我重创了隐秘之神。”
斯莱厄勉强站稳在地表上。
祂看到了神王闪恩的目光，那位威严的神王，雷电萦绕的眼眸里，闪烁着怒火。
神王闪恩一手构筑了诸神间的秩序，
而现在，
出现了第一位破坏秩序的神祗——斯莱厄。
卡加乌斯愕然地看着斯莱厄，颤声问道：
“为什么…斯莱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告诉我……”
“完成我的契约。”
斯莱厄缓缓道。
“是与凡人的契约么？”
卡加乌斯不可置信地问道。
“与凡人的契约仍是契约，卡加乌斯。”
斯莱厄忍住痛苦，朗声道：
“为此，我要不择手段。”
那话音落下，成百上千道目光扫了过来，那诸神们仇恨且惊愕地看着斯莱厄。
在这天体国度里，
从没有发生过神祗伤害神祗的先例。
而如今，斯莱厄竟然为了区区凡人的契约，打破了这一切。
诸神们恨不得将这谎言与诡计之神千刀万剐。
斯莱厄的嘴角微微勾起，祂享受着众神的仇恨，面上毫无惧意。
“斯莱厄，谎言与诡计之神，”
威严无情的声音自神王闪恩而来，粗大的雷霆萦绕着这位诸神之王，如同王冠，
“诸神要审判你。”
“来吧，诸神们。”
谎言与诡计之神捧腹大笑。
随着笑声的响起，神王闪恩的雷霆再度显现，精准地洞穿了斯莱厄另一只肩膀。
斯莱厄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那雷霆在洞穿祂的肩膀后并未离去，而是深入到祂的灵魂之中，随意炸裂。
谎言与诡计之神跪倒在地上，环视在场的众神，脸上再度露出笑容，祂笑得痛苦而狰狞，一边笑着，一边捶打着地面。
祂的笑如同为诸神们的怒火添上柴薪。
“你在笑什么？！”
卡加乌斯质问道。
斯莱厄一手撑着脑袋，狂笑着从地表上站起。
“诸神，我笑你们实在太无趣了。”
众神们死死盯着斯莱厄，若不是神王闪恩在场，祂们早已上前将之撕碎。
斯莱厄依然笑着，
“看看你们自己吧，”
“你们创造的种族里，”
“多少信仰扎根于恐惧上？
又有多少信仰建立在愚昧的朝拜上？”
谎言与诡计之神反问让诸神怒火中烧，祂们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
这个神祗，知不知道自己在大言不惭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
众神高声质问。
斯莱厄的身躯摇摇欲坠，可祂依然在嘲笑着众神。
“你们知道吗，我与你们有所不同。”
“你们以恐惧与赏赐，要么威吓，要么引诱。
多么无趣低级！
而我斯莱厄却一遍一遍地与凡人签订契约，
我在那些契约里苦苦寻找漏洞，我满足了成百上千的愿望！”
“众神，
我不是你们，
我在让我的信仰建立在人们对谎言诡计的推崇之上！
我在让凡人无比谨慎，万般小心地对待契约中的诡计与谎言。
众神，
我在成就我的神话！”
谎言与恐惧之神的声音如癫似狂，祂的声音震荡着脚下的星辰。
数百位神灵直视着这个疯狂的神祗。
“火海、密酒、诅咒、浪涛、狂风、森林……你们只是空有伟力！”
斯莱厄振臂宣告：
“众神，”
“你们该见证一下真正的神灵！”
……………………
后世的斯莱厄信仰里，
信徒们供奉着他们的经典。
那是谎言与诡计的神话篇章——《斯莱厄的赞歌》
许多年以前，
预言神曾为黄金年代作下三个预言
那第二预言昭示了，星辰要坠落凡间，引得万邦纷乱。
不久之后，
谎言与诡计之神重创了隐秘之神。
那一日，浩瀚星空震荡不安。
谎言与诡计之神的宣告，让天体国度的万神都听到了。
这位曾引起群星之父注目的神祗，被诸神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神王闪恩以浩大的雷霆，粉碎了谎言与诡计之星辰。
星辰，
坠落在地上。
伟大的斯莱厄在灵魂破碎之前，凝望着预言神卡加乌斯。
那双谎言与诡计的眼眸，
做出了最后的倾诉。
“我就是你的预言，”
“.我即是陨落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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