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毛乌素沙漠,虽生机黯淡,却并非没有生物的存在,骆驼刺、沙鼠、蝎子不时呈现在眼前。
对于备足了水囊与干粮的浑义军来说,轻松穿越,惟有飞骑的飞行兵因风势太大,在邓稳禀告过后未曾升空。
其他兵种樊胜随便调动,唯有飞行兵只认范铮,这也让人不那。
铁小壮一手拉起飞行兵,带着邓稳也唯认范铮,倒叫范铮哭笑不得。
樊胜是知道缘由的,故而只是笑笑,并不与邓稳计较。
说到底,都是瓜藤绕葛藤,没必要跟外甥辈的铁小壮置气,倒显得自己无容人之量。
出了毛乌素沙漠不久,便见打前锋的相里干,率一队右候卫策马挥漆枪厮杀,百余突厥人挥矛苦苦支撑。
时移势易,昔日不可一世的突厥人,面对大唐翊卫、府兵,竟居于下风。
右候卫翊卫以一敌二,时由相里干组成锋矢破开敌阵,时而分散开来、以少围多,“五亩”之声震天。
突厥人数目虽倍之,气势却低了许多,竟是为相里干压着打。
太子勒马,眸子里闪烁着怒火:“区区贼人,也敢拦王师去路?”
范铮并不懂战阵,却懂相里干,闻言笑道:“殿下勿恼,相里长史武艺不弱,应对贼人绰绰有余。”
娘哩,当年在敦化坊被相里干授基础武艺的惨景,还历历在目。
是“惨景”没错,范铮感受到了扯蛋之苦。
幸好这个年代的裤是开裆的,不然得炸多少回裆哟!
右候卫翊卫是轻骑,身上负的是山文甲,甲重四十斤,对人、马的负担很重,护体的效果却很好。
基本上,突厥人的矛头刺在山文甲上,顶多将人扎痛,矛头极难穿透沉重的甲胄。
右候卫的漆枪,刺在突厥人的甲胄上,有破甲功效的枪锋轻易穿透铠甲,收割了一条条性命。
大唐的枪锋,拜少府监之能,破甲功效极强,也是大唐枪兵凶悍的倚仗。
“耶耶挣了二十亩了!”
相里干挑飞一名突厥人,放声大叫。
翊卫们攻势骤急,一个个凶神恶煞地迎战。
长史多占了十亩,诸人可不就少了十亩么?
不妙,再慢一点,长史又抢功了!
相里干的家境,自然不缺区区二十亩永业田,可亲手杀敌挣回来的永业田,在子孙面前吹嘘起也格外有颜面啊!
见浑义军已至,突厥贼人们呼哨一声,抛下六十来具尸体,四散而逃。
“穷寇莫追!”
樊胜阻止了右候卫追击的念头。
翊卫们虽强悍,体力却有个极限,何况马力也无法支持他们负重追击。
真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身引以为傲的兵备,可就成了累赘,怕会活生生累死人。
太子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几次三番的阻拦,这是有人不愿大唐介入浑义河之争,意欲螳臂当车。
呵呵,孤虽不通征战,但区区百十人便想阻孤前进的步伐,想多了。
“总管,可否令将士将死马拉到营地,为将士加餐?孤也想尝尝马肉的滋味。”
范铮拱手领命,大声道:“殿下心怀将士,愿与将士共品马肉滋味,拉走!”
一片欢声笑语,整个浑义军的气氛瞬间融洽了许多。
<div class="contentadv"> 不过,笑声的味道,有些不对?
太子虽睿智,阅历却是短板,不禁左右环顾:“众人缘何发笑?”
典膳丞孙九正了正乌纱,老气横秋地咳了一声:“驴肉香,马肉臭,宁死不吃骡子肉。”
“驴肉香甜、细嫩,滋味甚美,俗语云: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马肉粗糙,带一股酸臭味,对丘八来说无所谓,贵人却不喜食。”
李义府叉手:“故诸将士闻殿下欲同食马肉,不胜欢喜。”
太子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马肉的味道不好,孤还怎么吃?
尉迟宝琳笑道:“殿下可以先尝一小块,反正吃一块也是吃嘛。”
太子颔首,觉得这话贴心,实在不行直接咽就是了。
“孤知道马肉酸了,可为何不吃骡子肉?”
孙九笑道:“骡子腥膻味重,更难吃。”
李义府笑道:“这只是其一哦,更重要的是,因为骡子不会生育,庶民觉得吃了会影响人的生育能力。”
是这样吗?
太子疑惑地看向范铮。
范铮把行军事务丢给樊胜,轻笑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犏牛同样不能生育,食用犏牛的人同样不在乎。”
“说白了,对于落水狗,大家都想打上一棒,没人在乎它冤不冤。”
太子郑重叉手,以示受教。
——
草原上依旧有不少河的支流。
浑义军到了一条河边,相隔里许,扎下了简略版的太白营。
呃,这东西,范铮听了头疼,什么地主门、和德门、大炅门、开门、阖门,说的什么玩意啊!
不直接驻扎河边的原因,当然是防着河水暴涨。
水火无情。
不巡视范铮还不知道,浑义军中居然带了炮车与车弩来,这是要打一场硬仗立威吗?
草原上少有城郭,伏远弩多半就够用了。
巡视之后,范铮表示眼界大开,以布为马槽居然也可以,还名为布行槽。
披毡、披马毡、引马索、绊索、皮条范铮能理解,这个插键是干嘛的?
马肉均分到各伙,剁了拌锅中,味道虽不是太好,却比没肉吃强。
范铮打了一碗拌着马肉的粟饭,认真地咀嚼着。
马肉臭未必,酸是真的,好在范铮经得起郭景一眼眼醋的考验,对此也无太多反应。
太子认真在营地内,与左骁卫翊卫并排而食,在众翊卫面前认真咀嚼了一块马肉,龇牙咧嘴地下结论:甚酸。
翊卫们欢笑着,渐渐认可这位年轻的太子。
消息自左骁卫渐渐向外扩散,府兵、翊卫俱觉得,太子是真的看重他们。
别说他们不知道太子是在演,可普通人,谁值得太子舍下颜面,来吃一口常人都略嫌弃的马肉?
殊不知,免了使用平胡用过的碗箸,太子心情大好,便是微酸的马肉也甘之如饴。
四面撒出的游奕,与在空中飘荡的飞行兵,先后归营,向总管、副总管禀报军情。
之前的突厥贼人,在二十里外摇身一变,成了原汁原味的突厥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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