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进入赵地
赵国，皇庭。
夜幕降临，东宫内烛光摇曳，偶伴随低低的咳嗽声响起。
“叩见皇后娘娘。”
宫外，皇后落下娇辇，边走边问：“太子还未歇息么。”
“回娘娘，殿下尚在处理公务。”
皇后闻言，眉心轻轻一蹙，复又轻叹了口气，点点头没再说话。
小黄门已经先过来通禀。
闻言，太子放下毛笔，合上奏本。
只是动作过大，不免又引起几声咳嗽。
内侍忙上前递水，一脸忧心，“殿下今日咳嗽似有加重之势，不如奴去请太医来为殿下诊脉。”
“不必。”太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轻咳了两声，“推孤迎接母后。”
“喏。”内侍推动轮椅，朝门口而去。
这时外边已经响起叩拜声，而后大门被推开。
身着金丝凤袍的皇后抬脚步入殿内，正好便见着轮椅上雍容华贵的儿子，顿时眉心便蹙起。
“别出来别出来，现在风大，小心着凉。”边说着，边上前接替内侍的活儿，推着他往内室走。
“母后怎的这时来，可有何事？”
“无事我便不能来看你了么，刚听你父皇说今儿边境又有加急，我便知晓你又没休息，你父皇也是，劳什子都丢给你，我看他这君皇之位也早些给你得了。”
皇后气哼哼道，显然是刚刚才与丈夫闹了个不愉快。
太子闻言，无奈道：“母后慎言。”
“慎什么言，反正朝臣不满我这个妖后也不是一两天，要挑刺儿的，任你怎么做都是错的，至于你父皇，哼，他有种便把我休了，咱娘三一起寻片田园归隐了，也好过在这危机四伏的困笼里。”
太子听着母亲唠叨，哭笑不得，一双清冷凤眼少了几分冷锐，柔和了些许，带着几分无奈。
“岑儿如何了？风寒可还好。”
“好了好了，已经能上蹿下跳爬树掏鸟了，皮得很，也不知随谁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我听说你这些日子又没好生歇着。”
皇后把他推到案桌边，伸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食盒打开，取出一个汤盅。
“日前你外祖送家书归时附带一副方子，说是你小舅在外得能人所赠，还送来些药材，言有清热解毒，温养脏腑之效，我与太医看过，言此方甚妙，今儿给你熬煮了一盅试试。”
太子露出无奈之色，接过汤盅，“有劳小舅了。”
“唉。”皇后落座，看着面带病态的儿子，忍不住轻叹了口气，“趁热喝吧，若有效果，我日日给你熬煮。”
太子动作微顿，而后无奈摇头，喝了两口后才放下勺子，问：“外祖可好？”
知他是在故意转开话题，皇后朝他翻了个白眼，“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我看你是奏报一封不落。”
“我尚力能从心，身为太子，自当为父皇分忧，母后不该过于怪责父皇，此乃堇之责。”
皇后怎么不知道这个理，但她就是心疼儿子。
她有时候都在想，这是否便是当年没阻止君皇遣散后宫的报应。
若如今能多出几位皇子，也不需要她儿子每天拖着病体劳心劳力。
“你就护着他吧，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堂堂一国之君，整日醉心那几亩薄田，我看不如也解甲归田算了。”
“父皇也是忧心百姓温饱，如今灾荒日重，收成无几，若再寻不到方法，长此以往怕百姓都不堪受负。”
“是是是，就你们父子惺惺相惜互相理解。”皇后轻哼一声。
“不说这些了，你快些把汤喝了，早些歇息，余下的奏本我拿给你父皇处理，不准再言其他哦。”
太子见她坚决，无奈一笑，轻轻点头，“好。”
—
九月中旬，北疆地区已进入霜降阶段。
站在巍峨的城门下，阮昭抬头看着门上笔锋苍劲的‘潼关城’三个大字，转头最后再问一遍。
“你们真决定了？”
阮重明父子三人也抬头看着牌匾，心绪复杂，眼底带着几分伤感，倒是没有半分挣扎之色。
毕竟背井离乡，远离故国，总不是那么令人好受的。
尤其是阮重明。
他毕竟还曾临朝为官，此番更觉几分背叛。
但为了儿女，他依然选择进入赵地。
朝中既有人追杀女儿，那么她留在北疆只会更危险。
还有他的其他儿女，虽说在北疆能建功立业。
但那是军兵的事，他们老弱妇孺，还都是书生，能建什么功立什么业，能否在磋磨中活下去都未可知。
可进入赵国不同，如今他们已得许诺，入境后可以赵国良民身份存活，而非罪人之身。
便是说以后他们在这边有无限可能。
至于阮家两兄弟。
阮林瑞自然会觉得惆怅，但却多少也松了口气。
他曾听队中之人说及北疆流放之人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
冰冻三尺住马厩，日不饱腹，时时劳作，还得受鞭刑之苦。
即便他可以，也不想让家人老小受此苦痛。
阮林珏的话，他本就是个通透的人，何况此事他对朝廷也生了几分心灰意冷和怨怼。
阮家本是最无辜之人，君皇明知，却还是为安抚他人而舍了阮家。
何况这一路走来，看尽生死苦痛，生灵涂炭，他不认为这样的朝廷，值得他忠心以俸。
因此对于入赵国境内成为赵人，他并无太大挣扎，唯一的遗憾，便也是那个他住了十多年的家，此生应是无再还可能了。
李清雅和苏家姐弟想法就直接了，不用去北疆受苦真是太好了。
虽然还不知道赵国边境如何，但至少是自由之身，凭借他们有个健康体魄有手有脚，总归能活。
两个小孩就更没啥想法了，反正只要能跟家人一起就好了。
“放心吧，其实这样也好。”阮重明吐了口气，释然一笑。
阮昭见众人都坚定了神情，也是一笑，点点头，“行，那么从今日起，这里便是我们的开始。”
队伍徐徐入关，钟硕一行人早被迎走。
余下他们上千人，暂且被安排到一处营地。
不过阮家众人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被安排在集中营。
而是开了特权，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帐篷内，应该是钟硕那边打过招呼。
安排他们入住的军兵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态度也不错。
“潼关城，似乎有些过于荒凉。”阮重明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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