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心事
“将军，这些年，向阳山也有了些许变化。”以往，副将只接收到对公物资，如今总有些小东西送到自己手上。副将也是一位铁血军人，对这种送礼拉关系的也看不起。
“呵呵，人，总有各色。他向阳山出几个不一样的家伙有什么奇怪的。”郭昕不打算告诫向阳山。要是都是一条心，那这股子势力真会成为将来的祸患。
“别操他们的闲心了！苦战就在眼前。此战过后，咱们若还活着，再操心他们也不迟。”
“这些家伙，就见死不救？”
“你这就不如他们了！”郭昕很清楚，救得一时，救不了一世。
“我敢说，他们的人正在准备切断吐蕃人退路。”
“大将军，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这么些年都在零敲碎打。从来没敢主动决战。吐蕃前后军队，即便有些损失，也如今最少也超过十五万。切断这些人退路。他们敢么？”
“哎！”郭昕看这位副将，神色都有些悲哀了！
“开始，我与你的想法差不多。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你就没看出来。他们这种战术，最大限度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以最小的代价，拖住了吐蕃大军。”
“零敲碎打不假，加起来，吐蕃人前后补充来的人，有超过他们原来的人数么？”
郭昕有些恨铁不成钢。军人勇敢是好事。不动脑子想事情就不好了！
“也是，要不然，吐蕃
人早就大举进攻咱们庭州了！”
副将不是不知道，只是打心底不愿意承认。靠搞偷袭，也能取得大战果。
郭昕也在收缩，明知道吐蕃人在集结，再分散驻守，那是找死。
“吐蕃人不会想到，我们放弃了庭州。放弃了高昌，只留下龟兹。”
“哎！”放弃，不是将全部人撤走。留下来拖延时间的小股队伍，会遇到多惨烈的战斗，可想而知。
郭昕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这时候龟兹还算平静。手底下的人没有闲着，挖壕布置陷阱都在忙碌。
站在高处，看得见的事物总是要多一些的。
忙活的军士不想其他事，只想着杀敌就好。郭昕不行，他的眼光看向了向阳山方向。之所以退守龟兹。其中道理便是离于阗近，离向阳山近，离吐蕃远。
“兄弟们，也不知道我能否带你们回家。”一万两千将士，如今八千不足。郭昕心疼。
不仅郭昕心疼，谢家族长心也在滴血。
谢石武全军覆灭。消息传回来，老人家身子就佝偻了许多。
“老弱妇孺都遣去了半头山。”管家头发更为斑白。
“你不老？留下做什么？”谢家族长声音洪亮。却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老了老了，提不动刀，杀不了敌了！”老管家眼看着族长。“给你们安排饭食却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我谢家不缺好男儿。”谢家大本营原本是在龟兹，应了府兵召唤，前出庭州，狙击来犯之敌。
谢家族长知道这回炮灰当定了！可是逃跑的事，谢家干不出来。
留下来的府兵人数还没有谢家家丁多。如今既然和成一股。也没了地位分别。
以往府兵良家子弟的身份是要高于这些逃难迁徙到这里讨生活的人的，哪怕你在这地方混出点成绩，也一样比府兵地位矮一节。
“哥哥，咱们唐人不是好惹的。”府兵留守的领头人，校尉也老了。
“那是，吐蕃毛贼，想攻占咱们庭州，也得拿命来填。”谢家族长与这校尉坐在一桌。一桌子也就一大盘子野菜肉汤。现在不是战时，没米饭吃。
吐蕃人已经准备付出代价了！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集结起这么多兵力围攻安西。
被魏心愿的骚扰战术搞烦了也搞怕啦！
一直寻找不到机会决战。已经快把尚杰赞逼疯了！
“前军前出，拿高昌开刀。”总要找一个宣泄郁闷之气的地方。
八万人马，能正面展开的也就几千人。
在高昌城头看来，远处黑压压一片人头逼近。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也压抑人心。
“四弟，怕么？”城头上两个年纪都不小的府兵，在垛口眺望远处。
“哎，早年间胆小怯阵，无论我现在如何奋勇杀敌，你们是改不了这感官了！”做弟弟的到没有生气。一家人，三个弟兄来安西。已经战死了一位。哥哥再怎么说话，当弟弟的也不会生气。
“人死鸟朝天。老子即便战死，也要拖几个吐蕃
人抵命。”城头垛口后面还有其他府兵。怕，这种情感早就被无数场战斗磨灭掉了！
“不着急，外有壕沟，陷阱，咱们幸苦布下的东西，总会起点作用的。”校尉嘴角张扬，脸上还带着笑意。
“嘿嘿”轻笑传了开来。
战阵上的陷阱，彼此都习惯了！吐蕃也知道。所以前面有探路的马匹，损失些老弱残兵，吐蕃人不在乎。
可是，吐蕃人推进到城下，校尉脸上的笑还未散去。反而涂上了一丝嗜血。
“但愿向阳山送来的东西管用。”校尉没大规模使用过炸药。吐蕃人占据的大地下，埋下去了高昌所有存货。
“二娃子，炸吧。”老兵对校尉没多少惧怕，同生共死一路走来。都是弟兄。
“不着急，让他们攻城。咱们这里的滚木雷石砸下去，自然会引燃地下的东西。”
“二娃子，他们不攻城？”
眼看吐蕃人放出一头耗牛，装饰得还不错。这是要送牛？
“咱们是好久没试过肉滋味了！”校尉也咂咂嘴。
“你们就是一群吃货。人家这是在劝降。”总还是有人见识多一些。这会儿都看得见前边吐蕃人里一位不知什么教的祭师在跳舞了！
“不是啊，还没打战，人还没死就祭祀？”
“一群猪啊！人家这是要死战。不攻破高昌，至死不休。”
咻咻，两声破风。两支箭射入耗牛身体。其中一支穿心而过，耗牛轰然倒下。
“这下子，真是不死不休了
！”
吐蕃人如疾风般冲来。就那嗷嗷的嚎叫声，足矣表达他们的愤怒。
高昌城，不高。没有长安那样动辄数十丈的城墙。守不住，这一点，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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