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呈烈看到有些木然的君兰熏,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痛,更加紧地拥抱着她,低头吻着她的脸颊。
”不要伤心了,我们不要那个孩子了好不好?我们再怀一个好不好?“
”怎么……没的?“沉默了好久,君兰熏因着多日不曾开口说话而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夏呈烈只是埋头在她的颈脖间,没有开口说话。
等不到回应的君兰熏把目光投向了垂目站在一旁的棉枝。
棉枝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别来了脸。想起那夜开在她身下异常妖异夺目的血花,一盘盘被端出去的血水,眼底又忍不住涌上了水光。
君兰熏依然看着棉枝,没有催促,但是在那样平静的眸子注视相爱,棉枝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那种压力压得她不得不想要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棉枝忍不住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夏呈烈突然开口说道:“你高烧不退,危及性命,但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不能用药,否则胎儿不保。”
如此平淡的声音,君兰熏不知道其中蕴含着多大的痛苦。他一直渴望着要一个孩子,却不得不亲手扼杀了。
“我们不难过,我们不要了那个孩子了,好不好?”此刻的他就像个孩子,执着地问着同一个问题害怕别人的答案会和自己的不一样。一遍遍地问,直到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君兰熏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一丝哀痛,一丝乞求在那双退去冰花的乌玉眸子里不时划过,心底也也渐渐柔软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恩。“
笑容在那张脸上洋溢,仿佛得到了一个大人肯定的顽皮孩子。但是他始终忘了,他才是最伤心,最需要安慰的那个。
因着这两人的释然,房间内的气氛也渐渐变得缓和了不少。
夏呈烈瞧见差不多了,对着棉枝使了个眼色,棉枝立刻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能这么使唤我身边的人了?“很明显,君兰熏也发现了这一记眼风。
”连你也是朕的,你身边的人朕怎么就不能使唤了?“夏呈烈无辜地笑了起来,一个平时绝少显露的小酒窝挂在了脸上,让那张平时煞气横生,威武毕现的脸瞬间变得可爱起来。
君兰熏一时有些看呆了,连棉枝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都不知道。
棉枝回来的同时,身边还跟着一众穿着粉嫩宫装的宫女,她们手上各自捧着一个铺有红色绒垫的托盘,托盘上琳琅地摆放着各色精致的首饰,步摇和精心设计的华丽宫装。
”请珍妃娘娘挑选封妃大典上要穿戴的衣服和首饰。“
君兰熏憋眉,回头看着夏呈烈。
夏呈烈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让那些宫女都走到chuang边,好让她都看清。”不过是朕给你的一个小小补偿,朕的熏儿哪能随便对待?“
君兰熏记得她有让他不要再叫”熏儿“这个名字的,他似乎又忘了。他似乎总是不记得她说的话,比如不要从他身后抱她,,比如不要叫她熏儿。
看着镶嵌着昂贵宝石的首饰步摇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那闪现出来的光芒似乎都要亮痛了眼球。君兰熏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来,看了看,没有注意后,便将视线转到放宫装的托盘上,随意地挑起最上面一件深紫色的宫装,”我就穿这件吧。首饰的话,你们按照这件衣服的颜色,随意挑选一些留下就可以了。“
夏呈烈皱眉,有些不满她的草率。
伸手拿起那件深紫色的宫装看了看。金色的丝线在裙摆处绣满了绽放着妖异的曼陀罗,上面缀着彩色的珠玉,奢华而低调,却在暗沉中折射出令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夏呈烈微微一笑,将衣服放了回去。这件衣服很合适她,穿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地划过陈列在红色绒垫上的首饰,最终挑出了一副金色 的孔雀步摇,几只纯色的白玉簪子。
将挑好的东西留下后,宫女们便是退了出去,掩好了房门。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听说皇后死了?”君兰熏也是想起了在蛟龙殿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但是随之的又是想起了远妃晋封贵妃时那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宣读着专属的主权。
眸子微微一眯,划过一抹深邃。
“恩,中毒死的。”夏呈烈依然窝在她的颈脖处,温热的呼吸吞吐着,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君兰熏抿唇沉默着。
清月待在皇后身边,的确曾一直给皇后喝一种叫罂粟果的毒,但是这种毒是不足以致命的,只是会让人食之成瘾,渐渐地变成久病之体而已。既然罂粟果独不致命,那么使皇后死亡的又是什么毒呢?这毒又是谁下的?会是清月吗?
当初向皇后下罂粟果毒时,是防止皇后在扳倒太后后趁虚而入,想着到时能以此相胁。但是如果是清月所杀的,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皇后中的是什么毒?”君兰熏侧过头来,看到夏呈烈已经窝在她的颈脖间熟睡了,纤长如同鸦翼般的睫毛覆盖下来,留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他应该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伸手将他扶平,让其躺在chaung上。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君兰熏心底深深低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留不住啊。
夏絮宫。
“啪!”夏罗翻手将手中喝着的茶杯甩了出去。
“你说什么?封妃大典?”
罗夏震惊不少,但是随之又是想起不日前被斩首于闹市中的数千人,心中也不禁释然了很多。不过是间接伤害了她,便是举族斩首,封妃大典又算得了什么。
圆圆微微偏头,躲开了飞溅的茶水和尖锐的茶杯碎片。轻声道:“皇上吩咐下的时间是来年春天,气温较为温和的时候,想来也是担心珍妃娘娘刚失去了孩子,又是极是畏寒的缘故吧。”
罗夏听完了圆圆的话,不但没有如圆圆所料的那样生气,反而扬起了笑容。她从软榻上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她,及地的粉色裙摆拖散开来,似是一朵开极了的夏菊。
她伸出涂着晶莹粉色蔻丹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圆圆可爱的脸蛋。手指轻触着肌肤,带来的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有着数只蚂蚁在脸上缓缓地爬行。
圆圆一时差不透夏罗的意思,所以只好僵在那里,不敢动作。
“圆圆,其实你长得也很不错啊。你看,这小脸蛋圆圆的,多可爱啊。”罗夏凑上前来,双手攀上她的脸颊,尖细的指甲在脸上缓缓地滑动,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可是圆圆却是在罗夏的眼底捕捉到一丝狠厉,这令她不安了起来。
“奴婢只是粗使丫头,整天灰里来土里去的,又怎么会美呢?怕是娘娘看错了。”
“呵呵,既然觉得自己是粗使丫头,就不要有过多的妄想,否则你的下场不会比这个碎掉的杯子好许多的,明白了吗?”罗夏一笑,站起来,莲步踩过地面的碎片,圆圆正要收回刚才按在地上的手,罗夏的脚步就踩了下来。移动了一点,掌心下刚好是一块破裂口朝上的碎片。
碎片狠狠地没入了血肉,血花瞬间开满了一处空间。
“啊!”圆圆忍不了剧痛,痛呼了一声,脸色惨白,冷汗布满了额头。
“怎么?痛吗?”罗夏脚踩着圆圆的手,在原地狠狠地扭动了几下。碎片没入得更深了,鲜血涌出,将本已是红色的地毯染得更红了,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莫名的让人感到一阵兴奋。
圆圆紧咬着下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顺着发丝滑下的冷汗却是足以证明那疼痛的程度,“回贵人的话,奴婢不痛。”
“好,那就起来收拾一下吧,我们去一趟远虹宫。”罗夏冷笑了一声,慢慢地抽回脚,走出了大殿。
圆圆颤抖着收回手,一片较大的碎片深深地没入了血肉里,鲜血喷涌而出,其余细小的小碎屑也是将掌心划出了数条血痕。整个手掌一片血肉模糊。
她轻轻低将碎片拔下,鲜血顿时流涌得更快了。她抿紧了唇瓣,默默将手上的伤包扎好。
微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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