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经常来这里吗？”甘棠忽然岔开话题。
谢云萧回过神来，看向远方，轻声说道：“许久没来了！”
“九州天下有长城，是先生的功劳，至此，我大宁帝国北方的百姓可安居乐业，不再受游牧部落的侵扰，这是帝师之大功！”
甘棠之言，出自肺腑，此时他身上的那股儒雅气息，越发浓郁。
这一瞬间，天地万物，均是与之相和。
谢云萧看得出来，如今甘棠的修为，已然在九境第二层次天仙境界巅峰。
难道儒家，又要出一位儒仙了吗？
儒家的真仙境界，便是儒仙，千百年来，儒家是很少出儒仙的。
儒家入世，兼济天下，被凡尘俗世所扰，因果极大，也正是因为如此，真仙这个境界，对于儒家来说，是极为困难的。
“非是我一人之功，甘兄能看得出来，如今这九州天下已经开始变化，将来是好是坏，还不好说！”谢云萧说道。
“至少，你给天下苍生，找了一条新路！”甘棠顿了一顿，而后看向谢云萧，认真说道：“这是儒家先贤，一直都在做的事，可惜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做成的，而先生却是开了先河！”
“我所做的，不过是我所想的，儒家圣贤是从儒家的观念入手，是以才会有束缚，我不从思想出发，不考虑将某一道发扬光大，仅仅只是用可用之力，取可用之材，如此而已！”谢云萧说道。
甘棠闻言，眼中泛起熠熠光彩。
谢云萧之非凡，甘棠早已见识过。
但当下这一番交谈，这才让甘棠真正见识到谢云萧的厉害。
思想观念，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也是文明形成的必然之物。
但是思想观念，也会束缚社会之发展。
在到某个瓶颈的时候，需要破旧立新。
儒家一直以来，正是在守旧创新上面下功夫，入世兼济天下，这才在诸子百家销声匿迹之时，依旧活跃诸国，成为主导朝堂的关键力量。
作为儒家的传承者，甘棠比谁都明白，如今的儒家，已然处在一个瓶颈时期，求变求创新，是他们这些儒家学者正在探索的路。
当然，儒家也不是所有弟子，都在求新，求出路。
如此，儒家自然就有新派和旧派。
逆乱之劫以后，天下分为七国，儒家旧派和新派之间的辩论争斗，从来没有断过。因为，儒家新派，正是在逆乱之劫之后出现的。
“今日听帝师之言，在下才是真正的醍醐灌顶！”甘棠深深地行了一礼。
谢云萧倒是欣然受之，同时也还了一礼。
“今日甘兄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说这些的吧？”谢云萧道。
甘棠道：“明日风雅园有一个儒家的小聚会，我想邀请帝师参加！”
谢云萧闻言，心中想到，我也正好想去风雅园走走，这真是瞌睡来的时候，正要遇上枕头？
可谢云萧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外面的流言蜚语，与风雅园是有干系的。
“是甘兄的豪情，还是儒家诸位圣贤的邀请？”谢云萧道。
甘棠轻笑一声，“这于帝师来说来，莫非能有什么不同？”
“只是问问而已！”谢云萧淡然说道。
“起初是我的意思，但如今则是整个儒家的意思！”甘棠说道。
谢云萧轻笑一声，“这阵仗可是不小呢！”
“帝师当得这等阵仗！”甘棠说道。
谢云萧道：“如此，我不去倒是不行了！”
“帝师言重了！”甘棠说道。
谢云萧道：“甘兄认为这湖泊如何？”
甘棠愣了一下，道：“平滑如镜！”
谢云萧弯下身子，捡起一颗小小的石子，往湖泊里面扔去，道：“这么大的湖泊，这么小的石子，已经可令其起波澜，儒家这场聚会，可不是小聚会啊！”
甘棠道：“聚会如何，还得聚会的时候才清楚明白！”
谢云萧闻言，只是淡然一笑。
惹人沿着湖泊走了一会，将近下午申时左右才离开。
谢云萧回到拙园，思虑一会，正要出门，却在这时，薛举上门拜见。
厅堂上，薛举说道：“今日登门，是来请先生帮忙的！”
“看来是遇上棘手的案子了！”谢云萧道。
薛举点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请先生到廷尉府，看了尸体，自然明白！”
谢云萧闻言，眼中泛起疑惑之色，同时也极为好奇，这究竟是一件怎样的案子。
来到廷尉府，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谢云萧却是愣住了。
这具尸体，竟然有两个头颅。
“这是怎么回事？”谢云萧问道。
薛举摇头，“今日早上接到报案，这具尸体是在城外发现的，两个头颅，我们实在查不出来他是谁，就连告示都不好写！”
“有没有查城中失踪的人？”谢云萧道。
“咸阳城太大，一时半会，恐怕查不出来！”薛举露出无奈之色。
“是谁报案的？”谢云萧问。
薛举道：“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
“人呢？”谢云萧又问。
“还在廷尉府的！”薛举立刻让陈百川将人给带过来。
这是一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是个寻常百姓。
看到这般境况，谢云萧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显然要从樵夫这里问出些什么东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什么地方发现这具尸体的？”谢云萧还是问了一句，毕竟已经将人给叫过来了。
“城南的山脚下！”樵夫说道。
“城南！”谢云萧轻声自语，思虑许久，道：“或许，我们应该去城南走走？”
“陈百川已经在城南那边走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薛举道。
谢云萧问道：“任何线索都没发现？”
“没有！”薛举摇头。
谢云萧深深地吸一口气，道：“那便再走一遍！”
薛举明白谢云萧的意思，让陈百川带了二十个捕快弟兄，与谢云萧一起来到城南山脚下。
咸阳南面，有一片山脉，此间林木茂密，山高险陡，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来这边的。
谢云萧适才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这才过来的。
还记得当年与临阳公主斗智斗力，那一条路，不也是走这边的？
一时间，谢云萧却是陷入了怀疑中。
但临阳公主和二王子秦蛟，已经被杀神白寂带走，谢云萧有理由相信，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这里山高林深，我们的人进去十几里之后，便没法子继续前进！”陈百川说道。
谢云萧道：“没有看到任何值得怀疑的？”
陈百川摇头，“或许是因为我们的修为不到的缘故吧！”
薛举道：“也许，这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那具有两个头颅的尸体，出现在山脚下，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一切皆有可能！”谢云萧说了一句，他们继续往前面走去。
忽然间听到草丛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陈百川等人皆是瞬间将手按在刀柄之上。
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冲出，陈百川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谢云萧已经出手，他轻轻一弹，一道寒光激射而出。
迎上黑色的影子，轰的一声巨响，那黑影瞬间被震飞出去。
这时候陈百川等人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条黑色的毒蛇。
而且这条毒蛇的修为，在他们之上。
“怎么回事？我们早些时候也走过这条路，根本就没这鬼东西的！”陈百川说道。
谢云萧道：“适才没有的，现在有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陈百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眼下的境况，似乎这里，真有什么秘密。
在众人思虑的时候，忽然间，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声传出，接着，树木都猛烈颤动起来。
狂风呼啸，那些细一些的树木，已然被风给折断。
“看来这里的确藏着些秘密！”薛举说道。
他的修为，止步在七境巅峰，适才那条黑色的毒蛇，比他弱不了多少。
薛举何尝想到，这里会如此危险？
不，他应该想到的，因为在这之前，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此只能说明，这里极大可能藏着些什么大秘密。
谢云萧深深地吸一口气，道：“秘密被揭开的时候，便不再是秘密！另外，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很要命的！”
他话音刚落，忽然间，却是传出尖锐刺耳的叫声，无数黑色的乌鸦，密密麻麻的，瞬间向着谢云萧等人飞来。
这些黑色的乌鸦，身上都缠绕着黑气，甚是恐怖。
谢云萧眼睛微微一眯，他手轻轻一弹，法则之力呼啸，化作一道光壁，将他和薛举等人笼罩其中。
飞来的乌鸦，一一撞在光壁之上，瞬间化为黑色的烟雾，释放出来你难以形容的腐蚀性。
整片树林，瞬间都变成了黑色的，本是苍翠的树木，在这时候，已经开始枯死，释放出来难以形容的死气。
这一瞬间，仿佛此间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黑色的乌鸦继续飞来，不断冲击谢云萧的光壁，凄厉尖锐的叫声，连绵不绝。
整片天地之间，均是被一股恐怖的气息缠绕着。
“就这些了吗？”谢云萧声音传出的那一瞬间，他上手微微一动，法则之力以他为中心呼啸出去。
白色的光芒，像是一片荡开的水波，飞来的黑色乌鸦，均是被谢云萧的光波所淹没。
片刻之间，林子便安静下来，透着莫名的诡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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