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处班的危险性是有目共睹的,轻则残疾,重则尸骨无存。
从踏入爆处班那刻,松田阵平就已经做好准备,他清楚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一根引线,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命运,也是群众的命运。
“在想什么?”
冰凉的易拉罐突然贴上了侧脸,松田阵平接过幼驯染递来的可乐,淡淡回道:“没什么。”
拆弹出现意外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能留下条命那都是上天保佑。
“是在想长泽前辈的事吧。”萩原研二一言道出症结所在。
松田阵平打开拉环喝了口饮料,对于萩原研二的话表示默认。
长泽良平,在他们入职的第三年遇上了炸弹回弹,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不幸的也是他还活着。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队长,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苟延残喘,当年残留在身体里的弹片毁了他的职业生涯,埋下了定时炸弹,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次在身体中爆发,本就残破的身体再也撑不下去。
‘这些年,多谢你们了。’那个温婉美丽的女人如今两鬓也有了白发,脸上带着疲惫,但那双眼依然坚定,她站在icu的门口试图透过大门看到里面躺着的丈夫,‘我不准备留他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我再因为私心把他留下,无非是让他再多些痛苦罢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在那场爆炸后再也挺不直了身体,失去了双手和一条腿后,连基本的自理都十分困难,连自己的孩子在第一次看到被毁容的父亲时吓得哭了出来,长泽良平明白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完了,他知道自己回不去爆处班,也知道自己不能成为家人的累赘,他想过去死,但家人一次又一次将他拦下,看着年幼的儿子哭着喊自己爸爸,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那擦着眼泪已经头发花白的父母,长泽良平咬牙撑了下去。
长泽惠美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努力的在活下去,也知道他因为旧伤每晚疼得睡不着觉,她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她想留下自己的爱人,自己孩子的父亲,所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了长泽良平方便够到的位置,晚上睡前会给他按摩身体,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她明白自己这是在掩耳盗铃,看不见就当不存在,如今她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能再留他了,因为长泽良平活着,真的太疼了。
‘我因为私心将他留下了六年,做人不能太贪心了。’所以她决定放他离开了。
“有羁绊的人挣扎着活下来,而有些人抱着恶意肆意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松田阵平感受着掌心的凉意,生命在人性的恶意面前,永远都不值一提。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摩天轮上时放弃拆弹的感觉,不是害怕,也不是后悔,而是有羁绊却不得不割舍时的不舍。
那天他离死亡只差一步,如果不是早川谷的出现,他会随着一声轰鸣声彻底消失在世间。
或许萩原研二也会走上他的老路,不是在爆处班殉职,就是在想尽办法给他报仇。
其实仔细想想,他和萩原研二无论谁先殉职,另一个都会想尽办法为对方报仇,都会走上同一条路,无法改变。
……
办公室里,吉田一郎擦拭着常年在抽屉中不见阳光的相框,当年那些意气风华的面孔如今一个接一个离去,这张照片也随着时间不再摆在桌面上,不是没了感情,而是不敢。
桌面上摆着的是他们现在课室的合照,依然是意气风发的面孔。
他将两张合照并排放在一起,不同时期的人在这一刻重合,不同的面孔,相似的年龄,同样的意气风华,同样的信仰,一代又一代人撑起了这个课室。
看着两张照片中几个相似的眉眼,吉田一郎眼神中带着笑意,他还记得当年他们一起躲在墙角下抽烟的样子,那时候他们课长严抓抽烟,不是不让抽,而且让他们少抽。
‘学校不让抽烟就算了,没想到有一天工作了还要被管抽烟!’男人叼着烟屁股一脸郁闷,不过是多抽几根烟而已,课长就差撵他们屁股后面搜烟了。
‘没办法,谁让之前某人乱扔烟头,烫到了课长。’烫到课长那真的是意外,谁也没想到就那么巧课长从隔壁路过,然后就这么被烫了个正着。
‘还好意思说,那烟头怎么飞出去的你没点数?’寸头男人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摁在地上。
‘我只是逗你一下,没想到你反手把烟头扔出去了啊!’头发稍长的男人双手一摊,‘这不能怨我!’
‘不怨你怨谁!’吉田一郎瞪着早川靖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人风水不合,每次他俩凑到一起就要倒霉!
‘泽田,你看吉田又急了!’早川靖成拍了拍泽田的肩膀,指着跳脚的吉田一郎笑得猖狂。
‘你抓着点手里的烟头,别再飞出去了。’泽田一向温和的眉眼带着笑意,然后和早川靖成狼狈为奸。
‘滚蛋!’
吉田一郎伸手摸上自己已经遮住眉毛的头发,手指后移,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斜着覆盖了后脑勺,因为这道疤痕,他已经三十多年没理过寸头。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能笑着调侃他这道疤的人所剩无几,最后只剩他守在了这里。
“孩子们都大了啊。”吉田一郎喃喃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当年的他们,还是在说现在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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