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世人都道我是什么天才少女,殊不知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容易的事,更没有什么天才,所谓的天才都是一点点的天分加不懈的坚持和努力还有强大的精神意志力才修成的。十六岁以前的生活很苦很不由自主,我不想说,总之就是你看过的或者听过的悲惨故事往更悲惨的方向去想就差不多了,直到我十三岁的时候遇上我的第一位师父,他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哦,好像我也从来没有知道过。他武功确实不差,对我的教导十分严厉,一方面要我坦荡磊落惩恶扬善,一方面又要我事事争强睚眦必报。”
“那你的性子岂不是弄得很畸形很矛盾?”此话一出口,我立马后悔。
“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正因为我这样的争强好胜才使得武功突飞猛进,而这个师父更是成了我心中的行为标尺,正道楷模。……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被十几个高手围攻,困兽之斗下拼死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为了活命才将真相告诉我,原来我师父其实是个善恶不分正邪不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独行杀手,而每次所谓的‘行侠仗义’不过就是完成雇主任务罢了,这次我之所以被围攻,只是因为之前杀了一个我们根本惹不起的组织的头目,为了自保他就将我出卖了,当时我十分震惊不敢相信,盛怒之下还是将那最后一人也杀了。”
“那你回去找你……那位师父了?”
“当然。那时我只道师父一向简朴低调,所以甘愿跟随他住在深山老林里面,两间草屋能遮风挡雨也就是了。我赶回草屋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哭喊呼救声,急急踹门而入,呵看到的景象简直……简直令人发指,原来他正在强迫几个女子与他行那禽兽之举,我才想起来近一年来山下的村庄总传来女孩儿夜间在家无故失踪的消息,想不到这个我曾信誓旦旦要除之而后快的采花大盗竟然……呵呵呵……竟然就是我的师父……可笑,荒谬。他一年间将一番兽行藏得极隐秘,可能是以为我死定了,这才肆无忌惮变本加厉起来,没想到被我撞个正着。”
我默默听着不敢再说话,心里却道:“只怕你的三观也被这位师父震个粉碎吧!可怜的孩子。”
“我气得拔剑朝他劈过去,他也警觉得很,许是坏事做多了哪怕是风流快活也剑不离身,与我对战时也得意忘形的说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绝对赢不了他,可我在第十招的时候就洞穿了他的咽喉。”
“那个、请容我打个小岔。你取他咽喉的这一招可是‘长虹贯日’?,而且我猜你应该是加长了你的剑身?”
“没错。你是如何猜到的?”
“因为这招‘长虹贯日’并不是什么稀奇招式,在武林各家的剑法中都常会见到,只是招式叫法不同而已。人体上中路四处要害:颅顶、咽喉、胸膛、腰眼,任何一处被刺中都会毙命,所以这一招之所以常用是因为一旦得手就可结束战斗,但是这招也极易破解,比如你一剑刺出,也是将你的中路空档完全暴露给对手,他若也一剑刺回,另一只手上有一柄短刃或者直接以手指为剑戳你腕上的穴道,立时优劣势逆转。你自己当然也发现了这个缺漏,所以特意去加长了佩剑,比一般人们熟悉的剑长多了两寸,这样即可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你那个师父想是熟悉极了你的剑法,也使出了破解之招,只是始料不及的是你的剑长竟然多出了两寸。”
“呵呵……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我一向只道如今武林的剑术名家中将军府的曲孤鸿算一号人物,你洛神宫尊主李凌松的剑法也过得去,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又身为女子,见识也如此高明。”
“怎么说我也三十岁了,于你而言年纪不大,倒底也是持一柄剑行走江湖,风风雨雨多年了,怎能连这点见识都没有,那不是白活了。不过你说‘我身为女子见识却如此高明’的话我不大爱听,女子就注定不如男吗?古往今来出了多少名剑客,身为女子的大有人在啊!”
“哈哈哈——说得好,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们女子也不比男子差。”
“说到见识,我实在是比您差远了,毕竟我也是到这样的年纪才有了些微过人的见识,可您那时只有十六岁啊!不是天才是什么。”
苑云绮没有再理会我的“谄媚”之言,回到主题上,继续说道:“虽说‘弑师不祥’,我真是气急了恨极了更是恶心极了,而且他向我进招的时候也是招招致命丝毫不念师徒之情,我自然也不留任何余地。但是杀了他之后,我也陷入彻底的迷惘与癫狂——我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战胜了我的师父,那我以后该何以为继,我的路该怎样走?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通常过了癫狂迷茫期,就是武功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自那以后,我便抛弃了以往的一切行为约束,到处惹是生非,一言不合就开打,不断的挑战各门派的掌门、高手,倒不是为了扬名立万这种可笑的理由,只是为了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是为证明自己还活着。渐渐的我豁然开朗了,纠结什么正邪对错的,听从本心行事才是王道,看不惯的事情我就管,看不顺眼的人我就杀,只要自己心里痛快就行,别人要报仇要雪耻什么的,尽管来好了反正姑奶奶不会逃的。我就这样打打杀杀的过了一年,在南方已无敌手,期间自创了玄绯剑法。”
“你不是一刀一剑吗?怎么是剑法?”
“我虽持的是刀,走的却是剑的路子,呵呵我哪里又会使刀了。灵感来自于那时经常动不动就被一群人围攻,左手没有兵器一对一也倒罢了,遇上群殴这就是一处空门,我那把黑刀就是急了从一个屠夫的砧板上顺走的,左手跟右手使用不用的剑法,不就等同于是有另一个我在帮我打架了嘛!同时也弥补了空门。那帮蠢材哪里见过把菜刀当剑使的,全无招架之力,被我打得七零八落,那一次也算是有生之年打得最痛快的一场架了。”
我心道:“这人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不说这份灵感,就是这一心二用之能,也是鲜有人能为了。”
苑云绮脸上略有得色:“后来我渐渐又悟得了,也没必要非得使用不同的剑法,以刀剑互为补足,随机应变,岂不是威力更大,若是用到好时,哪怕两手同时使用同一招,因刀剑的长短宽窄力道各不相同,威力也不可小觑,这些心得我总结梳理一番,慢慢就创出后来的玄绯剑法。那把刀用顺手了我也就舍不得还,撂了一锭金子给那屠户就当买了,屠户还是不舍说是他家传了三代的刀,用什么寒铁乌英百锤百炼制成的,我嫌他啰嗦,将他一只耳朵割了下来他便不敢再多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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