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张侧颜真可谓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只是面色太过苍白,一双本来深邃迷离的琥珀色眼眸也是散乱无神的,没有血色的薄唇在他痛苦的咬啮下更是白得可怕。
无数次幻想过跟容翀重逢的情境,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慌了神,赶紧上去检查他的伤口:是箭伤。伤口本来不深,折磨他的却是箭簇上的紫叶铃兰根茎提炼的腐肌毒,想来之前应该有人已经给他的伤口做过处理了,只是对这毒药却半点也奈何不了,不然也不会让这伤口腐蚀到这样深可见骨。
第一次见这样可怕的伤口,第一次见这样可怕的伤口是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我心疼不已,脑中迅速翻找着紫叶铃兰的解毒方法——对了,用熊胆草、霍犀籽、小红莲、紫萱、天南星研磨成粉,佐以芙蓉膏和血玉胶封堵伤口,缠上纱布便可等它清淤除脓、活血生肌,再坚持服用天霜解毒丸,好好将养着,半个月也就恢复了。
上药服药都是小事,只是在这之前需得剜肉清毒,且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他的神经纤维或者骨髓,那绝对是超过人体承受极限的疼痛,我虽然对这个前身的医术和手艺都极具信心,但毕竟面对的是一个我想用一生去呵护、守护的人,难免关心则乱反生滞阻。虽调制好了麻沸散(不得不说晏清影这个前身太牛掰,居然连失传的麻沸散也给调制出来,果然高手在民间。凭着这身本事,在乱世存活下来的几率应该会大大提高,首先救人自救都没问题,不管落在谁的手上,都会作为人才留用的),想先敷在他伤口上止痛,手却颤抖得厉害。
“你干什么?”
容翀轻轻一问,倒是将我吓了一跳:“我先给你敷上麻沸散,这样待会儿我剜肉刮毒的时候你就不会太痛。”
“这麻沸散……对本王的身体可会产生其他不利的影响?”
“这麻沸散的主要成分便是曼陀罗花,也叫作醉心花。虽有一时的镇痛之效,但是会麻痹人的神经……咳咳那个经络和肌理,可能之后不会那么的灵活了,也会让人逐渐上瘾……”
“哼,本王的这条手臂可比命都重要,若是挥剑执刀都不能自如,治好了伤又有何用?”容翀艰难一笑道:“想不到继神医华佗之后便已失传的麻沸散竟然被你找出了制法……咳咳”话锋一转,斩钉截铁道:“本王不用麻沸散,你直接开始吧!”
我急了:“直接来的话那种痛楚一般人都忍受不了的。”
“本王不是一般人。”
我不再说话——慕容冲,他的确不是一般人。
我默默地将一块手绢折叠了递到他唇边,他懂我的意思,也顺从地将其咬住,他明白他的人可以忍痛,身体却是不会的,剧痛之下难免会咬到舌头。
“开始吧!”
我轻轻的一手按住他光滑的背脊,一手拿起剜刀去剔除那些已经被毒液侵蚀的腐肉,我尽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也绷紧了手臂上的神经,让手掌至指尖都干燥稳定,每一个动作都精细入微,决不让自己的失误带给他多余的痛楚。
拔毒进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容翀果然一声都没有吭过,但是他身下的狐绒软垫早已被他的汗水浸湿,口中的那块绢帕也已被他咬烂,上面还有许多血渍——他嘴唇上的血渍,我实在不知道他是以一种怎样的意志力忍受住这巨大的痛苦的,事后竟然还能够保持清醒理智,没有痛晕过去。
最艰难的一个环节已经熬过去了。
我将他扶得坐起来,将软枕拿来与他靠了,这才将药粉与他敷上,再就来为他缠裹伤口,这个环节其实有些暧昧不清,需要时而环住他的腰,时而要靠近他的胸膛,时而额头就抵在他的鼻尖,他呼吸的温热鼻息和身上独有的茉莉花的清冷香气对我仿佛都是致命的诱惑,让我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告诉他我是李梦蝶,不顾性命之忧,穿越千年来找他。
不过我还是以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这些冲动的想法,否则他一定会把我当成神经病或者女流氓。
“好了。”我将他的月白色外衫拿来伺候他穿上,顺势将他一头漆黑长发自肩头撩至脑后,长发乍然垂地,使如此颓然虚弱的容翀生出一种病态的反差极大的美感来:身形虽然单薄但整个人却坚实如玉,本来立体瘦削的面部轮廓因刚才的一番痛苦折磨竟而更加消瘦,一双魅惑却略带几分邪气的丹凤眼即便没有注视着谁,余光落处也往往勾魂摄魄,乱人心神,脸上的神情却是孤傲强悍的,没有血色的薄唇此刻因染了鲜血呈现出一抹妖异的嫣红,令人望之便有种想要吻下去的冲动。
“天哪!李梦蝶,李梦蝶,你要镇定,切不可胡来!”我强自抑制脑中乱七八糟的绮念,剧烈的心跳却是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下来,“容翀只是他隐藏很深的人格,此生此世此时此刻他只是慕容冲,你若敢去亲一下他,他非把你当成女流氓一剑劈了不可。小命要紧,小命要紧可是……可是……”我一看到他那副男女通吃的好看样子,不得不说虽然时隔千年容貌上没有一丝变化,但是古装扮相加上这邪魅不羁的神态,的确使慕容冲更具吸引力。
想是他看到了我脸上各种古怪的神情,也产生了些好奇与疑惑,便问我道:“你怎的这样看着本王?”
“唉——看来‘好色而慕少艾’这句话不独说男人,原来这女人见了好看的男人也会心猿意马的。”我只顾自己嘴上说得痛快,诚然忘记了自己此刻面对的是谁,“老天真是不公平,怎的把这样如女子般的美貌给了你,不给我……”
他听到这里,秀眉陡然一紧,冷冷道:“你敢说本王像个女人?”用那只未受伤的手一把握住我手腕,气力极大,我直感觉手骨都要被捏碎,大叫道:“痛死了,你快放手!”
他非但未松手,竟然用力一拉,将我拉至他面前,鼻尖几乎与他的鼻尖相触,森冷寒意几乎笼上我整个面庞,我心知不妙:“糟了,触碰了他的雷区了。慕容冲此生岂非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女人?”
“你松手,快松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吗?”无论我怎样抓咬挣扎,都无法撼动他的手臂半分,我疼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可面前这人却一点半分的怜惜之心都没有,脸上的表情木然而狠绝,让我再次清醒:这个人是慕容冲,不是容翀。
慕容冲突然起身离席,轻轻一带便将我这副干瘦的身体扔到狐绒软榻上,我正要起身,却被他一掌按住肩头,完全动弹不得了。
“你……你想干嘛?”我是真的怕他了,怕这个跟容翀有着一样面容的却陌生得让我看不透的男人。
“本王饶你这一次,若敢再犯……”他低头将唇凑近我耳边,“本王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霸道且暧昧的言语自他口中道出,却是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让我战栗得说不出话来:“我……我……知道了。”
他这才将手掌自我肩头移开,同时一个碧色的物件也自我身上掉落,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是谁给你的?”慕容冲虽是重伤在身,身法却是极快,仿佛没看到他躬身俯拾,树林里大叔送我的半块玉佩已被他捏在手里,只是他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微微颤动,坚定深邃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强自压抑的怒意,我虽猜不出这成色水润雕琢精细的玉佩的来历,却大概能猜出这玉佩与他颇有渊源,若他还是容翀我立马就夺在手中调侃他了,此刻却一句也不敢多问,只能老实作答:“是一个皮肤黝黑身形魁梧的络腮胡子大叔送我的。因为我给他止了咳疾,又传他一个治咳疾的方子,他便拿这个来送我。”
慕容冲冷笑一声:“果然是他。”
我自然还猜不到他口中的这个他是谁?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不可以还我了?”
慕容冲轻哼一声,十分不屑地将玉佩抛至我怀中,极其的没有礼貌没有素质也不懂得尊重女性。可我哪怕不高兴有意见,却也没胆量跟他提出来,只能认怂,以微不足道的翻白眼算是作为回敬。
房门被打开,门外那位凶神恶煞且忠心耿耿的手下见慕容冲安然地走出来,忙迎上来将一件白狐裘与他披上,他自行裹紧狐裘,昂首走出门去,后面跟着他的一众人高马大的属下,彻底将我的身影淹没。
到了医馆大门前,慕容冲终于仿佛想起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刚才救过他的性命,转过身来瞟我一眼,仍是高高地昂着他的盛世美颜,那种无与伦比的高傲姿态仿佛是在向世人说明,我救他一命他肯看我一眼,已算是绰绰有余的回报了。
这时,他那个领头的手下将一只铁箱抛在我们面前,里面的金块散落一地,算是付给我的诊金,除了我与阿耀,其余人都纷纷被金子闪瞎了眼,将这一帮人视作天神,不住地叩首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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