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突地扫向安静站在一边的随从,漫不经心地说道:“殿下这随从,倒是陌生得很。”
不像先前那个如此有活力,这个安安静静的,总是低垂着头,也不见他说过什么话,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她注意到,当她提起这随从时,太子身体僵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倒是那随从,神态自若,这规矩守得挺好,依旧安静地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骆柒这句话也引起了贺闻的注意,他眼睛看向那人,这般稳重规矩的随从很是少见,“你,抬起头来。”
随从闻言,先是顿了下,而后慢慢抬起头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张脸很普通很大众,不刻意去记的话是根本记不住他的样子的,放在人群中也是极难找出他人来。
若是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也就是这人过于镇定了。
骆柒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像一洼死水,任凭外面条件如何变化,还是一如既往毫无起伏。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傀儡!
骆柒眼神移开,她先是看了一眼太子,见太子朝她轻点了一下头,她才佯装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贺闻只注意到他的样子,见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便也就收回了目光。
他只对长得好看的人感兴趣。
太子和贺闻二人在同一空间,气氛就会莫名有些尴尬,毕竟一个是忠厚老实的储君,一个是桀骜不羁的世子,这俩人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说的。
骆柒见二人面面相觑,默默无言,即是如此,那还有什么意思,尽在这干瞪眼了。
她想了想,随即声音略带急促地言道:“本将突然想起,还有公务尚未处理。”
“那骆将军快去。”太子笑得很温和,给人的感觉很善解人意。
“那殿下和世子……”
“既然骆将军有事要忙,那本宫也就不叨扰将军了。”
贺闻瞥了他一眼,才转头看向骆柒笑嘻嘻地说道:“今日已经请教过将军,既然将军有事,那本世子也跟着世子回去了。”
“嗯?贺世子跟着本宫?”太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殿下回宫,本世子也正好去找墨兄,这不都是同一条路吗?结个伴呗!”这话说得流里流气,不过确也极其符合贺闻的性子。
骆柒看着他们结伴而行渐渐远去的身影,视线一直落在那个随从的身上。
虽然他像是寻常小太监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后,但骆柒还是发现了,他脚步稳且轻,分明就是习武之人。
太子殿下那个时候朝她点头,想必他是知情之人,但却不直接说出来的话。那么,他该是在忌惮些什么……
那人跟在东宫身后来她这骆府,即使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样反倒让她更怀疑起他的目的来了。
这人,怕是来者不善!
……
本以为白天迎来了两位贵客,晚上便没什么事了。
却不想夜晚的骆府来了一个始料未及的人。
月光洒下,照亮了整片梅林,偶尔几朵云飘过,遮掩了月光。
梅林中央,女子双手环胸倚靠在梅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身着大斗篷头戴帷帽的人。
“暗探我骆府,阁下是什么意思?”
来人手一抬,慢慢掀开了挡在面前的黑纱,露出一张严肃的脸。
“赵丞相?”骆柒声音略带惊讶,她实在是想不到,赵戾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还以为又是上一次的那批人。
“来得突然,令将军受惊了。”
他身边并无其它人跟随,只身一人前来,还是专门挑在这梅林见她,那就说明了他来骆府这件事,绝不能走漏风声。
骆柒看了一眼四周,安安静静,只有偶尔飞过的鸟儿“扑通扑通”的展翅声。
她朝赵戾的方向走去,靠近一些方便点,声音大了反而会引来旁人,谨慎些总归不会有错。
“不知赵丞相这……有何要事?”
“本相一向不喜绕圈子,直说了吧!”赵戾眼里尽是认真严肃,骆柒对上他的眼睛,也不自觉严肃起来。
“本相知道,你一直在调查浮萍之战的事,那最近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听闻了吧!”
骆柒眼神一凝,“赵丞相说的是……那些将士?”
赵戾点头,“本相曾劝告过你不要去查此事,但如今看来,他们野心太甚过于狠绝。”
“只怕某一天,我的下场亦如那些将士一样,非死即伤。若是如此,倒不如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罢。”
“孩子,当年你父亲亦如你这般,在战场上所向匹敌,一向只为保护家国。”他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他是钦佩骆风霁将军的,但可惜……
“边境地区早就有些动乱,不过也只是小打小闹,还轮不着要派兵出征打压,但突然有一天,陛下找我谈起边境动乱之事,话语间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他欲出兵之意。”
骆柒渐渐皱起眉头,“为什么?打战意味着伤亡,陛下为何?”
赵戾摇了摇头,并未直接回应她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浮萍那场战役来得太过突然,你父亲领旨后便立刻出征了。”
“起先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单于国一向蛮横无理,这战打就打了吧!”
“不过后来,我收到了你父亲的来信,得知粮草告急,便立刻去回禀陛下,但陛下却说边境粮草是充盈的,那时我便开始猜测起陛下的用意。”
骆柒闻言,沉默了一瞬,才言道:“所以,陛下他究竟想干嘛?”
他默了默,抬头望向弯月,叹了一声,“孩子,人的野心只会越来越大。自古君王掌政权,将军掌兵权,试问哪个君王不希望,兵权在自己手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他在背后推波助澜?那我父亲和兄长之死,也是……”
骆柒眼睛微微睁大,左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玉佩,她迫切想要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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