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僵硬的已不仅仅只有身躯,与之一同变得僵硬的,还有我们彼此的灵魂!
当命运之轮开始重新扭转,当时间之隙开始重新张开,当早已弥留的眼神开始变得灰褐,却是将早就僵硬的身躯变得再度柔软。
可是,命运软化了僵硬的身躯,却没能软化将死的灵魂,以至于当这副破败的身子重新伫立,却已没了一丝一毫的生性。
是的,生性,源于万物万灵的灵魂深处,源于血骨铸造出来的根源,源于生者的那份姿态,源于活人的那份傲然。
十三...
眼前的旋涡停止旋转,就好似时间在此戛然而止,而活又在下个瞬间,开始再度启程,只不过这一次,旋涡所旋转的方向开始改变,旋涡开始逆向旋转,甚至包括眼前所能看到的这个灰白世界,也一并的开始飞速倒退,从灰白,到黑暗,从稳定,到坠落,直至心神能够感触到生者的世界,直至耳边能够响起他人的呢喃,直至鼻尖能够嗅出四周鲜血的刺鼻气味。
十二...
这是一份前所未有的感触,是一趟从未走过的旅程,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自己就好似重新降生于世一般,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那般的疏远,这种疏远源于内心,而绝非只停留于表面之上。
十一...
是谁唤醒了这副身躯?又是谁叫醒了这个沉睡的灵魂?没人知晓,也不必知晓,只因对于眼前的人来讲,对于眼前的事来讲,此时此刻都已变得不再重要了,一切终将会过去,一切苦难终将会消散,就好似曾经所拥有过的生命,以及所见证过的美好时光一般,一切都好似漂亮的泡沫,一刺便破。
十...
手指已经可以微弱的颤抖,是那般的悄无声息,是那般不容易被人注意,在眼前的这昏暗之中,在身旁这潮湿的黑暗之内,微微的,无序的,一点一滴,一下,又一下...
九...
手指的活动已经无法再得以被大脑所满足,从现状来看,大脑最想要控制的,还是整个身躯,而绝非只是那十只孱弱的手指,而率先能体现出此刻大脑活动的,便只余下那双陷入了灰褐世界的双眼,以及尚在遮蔽这个世界的眼帘,瞳孔早已不再拥有颜色,而是让其保持着与变灰的眼白一般的颜色,没人清楚,这样的瞳孔,这样的心里窗户,还能否再看清眼前的这个悲惨世界,甚至连时间都已无法确定,那微微颤抖的睫毛,究竟是因为其眼皮下的瞳孔导致,还是因为其时不时所刮来的阴风所导致。
八...
因为过量的失血,导致了整个身躯的皮肤早已失去了健康的色泽,彼时的身体所呈现出来的颜色,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颜色,似灰非灰,似青非青,似白非白,又因大量的失血,更是让皮肤下所掩盖着的血管被逐一暴露于表皮,哪怕是平时那些不易被察觉到的血管,此时也如同被人用画笔给一一描绘在肢体之上,而随着时间在一点一滴的往后推移,越来越多的血管被暴露在其身躯之上,看上去是那般的令人心底发寒。
七...
过量的失血,让身体的肌肉组织开始迅速退化,而衰老化则是第一个被展现出来的,机体开始疯狂萎缩,从尚处于饱满状态下的身子,到瘦骨嶙峋般的可怜模样,也只是在须臾之间便完成了其转化,脸颊开始不断内陷,眼窝开始变得深邃,甚至连嘴唇都已无法完全包裹住上下牙床,只因到了这个阶段,有没有嘴唇的保护,对于牙床和牙齿来讲都已变得不再紧要了。
六...
彼时,沉寂已久的胸膛,是迎来了久违的起伏,可是也就是一口气而已,待这口气无声无息地宣泄完,胸膛的起伏也就彻底落入帷幕之中了,变得平坦,变得不再那般充满活力,而只余下的,便只有那再也撑不起来的家族皮甲,还有那件穿在身上都会钻风的肮脏服侍。
五...
手指已经可以很灵活地来回控制了,甚至连脖子也已可以稍加挪动了,耷拉着的眼皮也已睁开,透过灰褐色的眼珠,是死死地盯看着那藏身于阴影之中的希望,即便身躯变了模样,可是那份被深藏于心底的爱,却始终不曾发生任何的变化,因为从其眼睛之中还能看到,那份无法被藏起来的爱,那份源于天地之道中最伟大的爱。
四...
艰难地爬起身来,艰难地注视希望,艰难地在众人那匪夷所思的眼神下挺起胸膛,即便自己变了模样,可那代表着家族的责任和使命却依旧被铭记于心中,片刻不能忘,也丝毫不敢往,只能重新拾起遗落在脚边的武器,只能重新捡起遗落于人间的这份承担,只因心未死,只因志未灭,只因在其不再起伏的心间,还存有那份对这个世界还尚未尽完的责任和义务。
三...
当于眼前的人对视,当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手中好不容易被捡起来的匕首再度跌落脚下,当好不容易挺起的胸膛再度萎靡,当眼前的人朝着此地开始狂奔,心底的那份爱再也无法掩盖,哪怕变了模样,哪怕没了温度,此时也没了任何的阻碍,只因在爱的面前,众生平等,人人一致,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没有所谓的三六九等。
二...
消瘦的脸颊贴紧怀中人的面盔之上,嶙峋的双臂瞬息搂住怀中的希望,甚至担心怀中人的厌恶,是两只手相互的死死牵住,彼此锁住对方的手腕,以希望自己再也不跟怀中的人分开,任凭旁人如何叫嚣,任凭他人如何看待,可是自己就是死活不松手,只因在心中,当真是让自己无法做到舍弃这份爱。
一...
我,于阴影中降生,又于希望中泯灭...
如今,我再度驾着黑暗重生,再度从亡者的国度徐徐走来...
我是莉莉丝·奎因,是守护明日希望的监护者,是被生者所诅咒的未亡人!
深渊...
我来了...
... ...
这是源于心王一脉的秘术,源于太古时期生死法典的禁术。
血傀!!!
要知道在当初五王乱世的时候,心王·薆之所以能有与其余四王共分东方世界的资本,就全凭借着他身上所精通的这份太古秘法,与其说是秘法,倒不如说是仙术更为贴切。
因为能将灵魂硬生生地从亡者的国度给拽回现实世界的,除了心王一脉之外,在那时的东方大地上,还当真没人能有这个本事。
不过虽说这生死法典能够将亡者换回于现世之中,可是这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大的,这样违背天道轮回的秘法,不仅会让施术者受到一系列的天道惩罚,而且那些被生死法典所唤回的亡者,其所被赋予新生的身躯也会因现世的腐化而最终消亡,也就是说,亡者终归还会归于尘土,而绝非留于现世之内。
不过当初就因为心王一脉所掌握的生死法典,当真是差一点儿就让人王一脉跌了大跟头,若不是万机神宫实在是再过强势,其宫内所铸造出来的万机卫太过霸道,其所拥有的木甲机关术太过凌厉,可以说如今的这个世间,可就不会是现在的这副面貌了。
而之所以能将万机神宫几次逼入绝境,这心王一脉依靠的,还是那数不尽的人傀,无穷无尽的人傀,可以说只要是有人在战场之上阵亡,那么这些阵亡者便能被生死法典所将其灵魂给重新唤回到生者的世界,当真是数不尽,杀不完。
现在,南宫战为了挽回莉莉丝·奎因,为了能博得威勒家族的信任,为了能让眼前的这群人替他打开封印,为了能真正深入到万机神宫的内部去,当真是豁出命了。
要知道,自古以来,生死法典都是不被世间所能接受的一种秘术,而神印阁这般的神通更是被炎庙和玄月宫联名抵制,更有甚至是给此秘术冠上了邪术一名。
再加上经由亡者转为生者,经由生死法典所转换的灵魂,其自身皆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因为那些被唤醒的人,早已没了人样了。
可是这却是唯一能让莉莉丝·奎因重新再活过来的机会了,即便这样的活法充满了代价。
至于莉莉丝·奎因...
“(夏索尼娅语):我就不该同意哈里斯的理由,我就不该让自己假装发现不了你,我就应该把你锁在家里,让你哪儿都去不了,吉尔...我的吉尔...我的孩子...”
因生死法典的代价,是让莉莉丝·奎因喉间的肌肉群是出现了大面积的萎缩,进而又因为这样的萎缩而逐步腐烂,可是她还是强忍着自身所转变的一切,是蹲在那里,是搂着孩子,一遍又一遍地在自责,一遍又一遍地在哀求。
“(夏索尼娅语);莉莉丝...”
而对于吉尔·威勒来讲,此时的她才不管莉莉丝·奎因变成了什么模样,她才不管此刻牢牢搂着她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以前的人,她只知道,此时搂着她的,是她为之心心念念的人,是她心中最为渴望的人,是她今生最爱的人,更是她余生唯一会回忆起来的人。
只因这个人,名叫莉莉丝·奎因...
只因这个人,是她心中的妈妈,是她心中不可被替代的人。
将脑袋微微的斜靠在莉莉丝·奎因那消瘦的肩头,吉尔·威勒不断地在哽咽着,以致到了最后,已然放声大哭...
“(夏索尼娅语):莉莉丝大坏蛋...莉莉丝是大坏蛋...吉尔还以为...还以为莉莉丝不要吉尔了...还以为莉莉丝要抛下吉尔一个人走了...只留吉尔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莉莉丝怎么能这么狠心...莉莉丝是大坏蛋...”
哭得越凶,却搂得越紧,就如同莉莉丝·奎因一般,双手牢牢地握紧手腕,死也不松口。
“(夏索尼娅语):我是大坏蛋...我是大坏蛋...我的...吉尔...”
虽说此时的莉莉丝·奎因,因生死法典的禁锢而再也无法让自己落下一滴眼泪,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从她的神态里看得出来,也都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得出来,她心中的那份愧疚,已经她心底的那份难过。
原来,母爱也是这般的伟大,是这般地让人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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