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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天下是大秦的,这才重要!(求订阅)

        扶苏一怔。

        他在脑海想了想,似乎并没有提过。

        嵇恒的重点只有一个。

        固本。

        民生虽也曾提过,但提的很简略,并未真的切实说过,要去真正的解决。

        扶苏垂下头,低声道:“嵇先生未曾说过。”

        “你可知是为何?”嬴政道。

        扶苏摇头。

        嬴政淡漠道:“天下事务很多,就算是朕,也不能面面俱到。”

        “当初淳于越在宫中说:‘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患,国无辅拂,何以相救哉!’这句话朕很早就听说了,但朕却始终不闻不问。”

        “道理是一样的。”

        “而这也是天下的治国方略。”

        “无论任何言论,只要不写进奏章,不说在庙堂,那便永远的当没听说过,永远的不据以论事。”

        “天下政事之多之杂之繁,就如天上辰星,数不胜数,就算朕再大公至明,再躬操政事,再起居无度又永无歇息,也永远处理不完的,天下真正需要处理的事情,便是写进奏章里的政事,也只有这些。”

        “因为只有这些事是迫在眉睫的。”

        “至于其他的,你处理不过来的,也处理不完的。”

        “尤其是民生。”

        “民生二字涉及民众生计生活。”

        “岂是轻易能动的?”

        “这个道理满朝大臣都知道,所以地方很多事情,朝廷官员当真不知情吗?”

        “非也。”

        “他们知情。”

        “而且比你想象知道的还多。”

        “但他们却无一人说出来,原因何在?”

        “便在于民生相关,牵涉的人数太众,只要有一个不慎,对天下的影响,就不是一人两人能解决、能承担的,若是因处理不当,而激起地方更大的怨念恨意,到时只会适得其反。”

        “民生重要吗?”

        “重要。”

        “但同样也不重要。”

        “民生重要的是涉及到两三千万人,不重要同样是因为有两三千万人。”

        “朝廷除了大政相关,朝臣呈上来的奏疏。”

        “都是救急!!!”

        “朝廷也只能做到救急。”

        “至于你所谓的改善民生相关,根本不是眼下朝廷需考虑的,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更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解决,只要地方还能够维持,那便说明大秦现行的体制是正确的。”

        “是不需改变的。”

        “至于后续需不需要改变。”

        “那取决于朝廷当时的具体情况以及对当时民生的考量。”

        “此外。”

        “朝廷对民生相关的,只有在抉择大政时做一定的偏移,但也仅此而已。”

        闻言。

        扶苏脸色发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会说出这番话。

        民生民生。

        民众赖以为生。

        但为何朝廷就不以民生为重?

        对于扶苏的惊骇,嬴政并未做过多解释。

        有些事扶苏日后就清楚了,或者去询问过嵇恒后,也就清楚了。

        大秦管不了民生!!!

        扶苏在一阵心惊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父皇,儿臣还是不解,大祸如果已显出端倪,为何朝廷还要听之任之,任由这些祸事不断蔓延,最终祸及整个帝国,那流失的可是民心根基,是帝国河山啊。”

        嬴政冷笑一声,漠然道:“你作为朕的长子,大秦的长公子,心中要有一杆秤,用以权衡天下事务。”

        “更要分清孰轻孰重。”

        “天下初定,创制大事接踵而来,然内忧外患俱待处置,你认为朝廷真有余力去处理这些?你可知你口中的民生改制,会牵涉到多少事,多少官员,多少人?”

        “盐铁之事,你有所参与,当知晓其中之难,何况钱粮更甚的民生?”

        “嵇恒曾说过,大秦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黔首未集跟旧贵族乱法,相较于这两个问题,民生之事根本算不得重要,不要听了一些事情,见识了一些事,就草率的做出决断。”

        “大政的推行,没有相应的社会结构支撑,那就是一份空文。”

        “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落实不下去的空文,就算颁布下去又有何用?不过是帮地方官吏进一步谋私罢了,相较于去解决宽泛的民生,以及去解决所谓的黔首未集跟旧贵族乱法,大秦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固本’。”

        “这才是正事要事!!!”

        扶苏张了张嘴。

        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本以为自己把那些事说出来,父皇会因此做一些斧正,或者是进行一些制度的改善,却是没曾想,父皇根本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当没有听到,这对扶苏的冲击很大。

        对扶苏的迷惘,嬴政根本没理会。

        若是扶苏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他又岂能真去解决好民生之事?

        民生这种东西,他自是清楚其重要性,但正是因为知晓重要性,才只能放到最后去解决,若是不把前面的阻碍清理干净,贸然去动关涉两三千万人的生计,一旦出现意外,根本不是大秦能承受的住的。

        扶苏太想当然,也太自以为是了。

        沉默良久。

        扶苏终是平静了下来。

        他依旧没有想明白,只是的却冷静了下来。

        他很清楚,父皇对帝国的重视,其实远在自己之上,是决然不会真置之不理,而且嵇恒对自己说了那么多道理,也只是让自己去知晓民间疾苦,并没有让自己去改变民间疾苦,其中恐都有自己不知的隐情。

        亦或者是自己未曾察觉到一些东西。

        扶苏坦然的认错道:“父皇,前面是儿臣莽撞了。”

        “请父皇治罪。”

        嬴政面露异色,冷声道:“你这头犟驴,还知道认错,倒也是稀罕。”

        扶苏尴尬的笑了笑。

        嬴政沉声道:“作为大秦公子,你当有自己的想法,但若是身为储君,你过去的很多想法,都该舍弃掉,你要明白大秦以什么为重,以什么为要。”

        “天下是大秦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

        扶苏心神一凛,连忙道:“儿臣清楚。”

        嬴政摇摇头,并未就此多说,只是道:“你刚才北原回来,对朝中近来发生的事,恐有些不了解,在你回来之前,你幼弟在南海遭遇了百越人的袭杀,其中胡亥还收了一份匿名投书,那份投书上说军中将领有跟百越人有勾结的。”

        闻言。

        扶苏脸色惊变,满眼震惊道:“幼弟在南海遭遇了袭杀?”

        他之前对此完全不知情。

        而且回到雍宫时,魏胜几人一直在给自己道贺,他也是不厌其烦,直接将几人给赶出去了,因而并没有机会去问近来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自己错过了一件要事。

        扶苏关心道:“幼弟可曾出事?”

        “并未遭遇什么伤害。”嬴政淡漠道:“只是南海军中的确出现了一些状况,军队乃大秦之根本,是大秦安稳天下之根基,是决然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

        扶苏点头。

        他又岂会不知这点。

        不然嵇恒也不会这么重视军队了。

        只是父皇将此事告诉自己是为何?

        倏而。

        他想到了一件事。

        就是嵇恒提到的那些政策。

        他试探道:“父皇之意,可借此对军队做一些调整,将军中的一些将领调离,同时将一些政策推行下去,让军心更加依附朝堂,而非是军中将领?”

        嬴政默然盯着扶苏看了片刻,最终沉声道:“这的确是你身为储君要解决的事。”

        “储”扶苏脸色大变,连忙跪伏在地。

        看着扶苏的惊惧模样,嬴政平静道:“此事朕早已召开朝会定下,只是诏书并未颁布,然朝中大臣对你为储君,并无太多意见,而且大秦的确需要一位储君,以便解决一些棘手之事。”

        “儿臣感恩父皇。”扶苏诚惶诚恐道:“只是儿臣自知才能浅薄,恐难以担负天下重任。”

        “儿臣惶恐。”

        嬴政道:“你的才能的确不足以应付当下的局势,但你要做的不多,而且有些事早点接触,对你是有好处的,若继续这么自以为是,等朕百年之后,大秦恐就要毁于你手。”

        扶苏满脸通红,不敢有任何辩驳。

        良久。

        嬴政拂袖道:“起来吧。”

        “任命你为大秦储君的诏书就在这两日就颁布。”

        “而你的加冠大礼,也会在近期举办,不过这些都是虚礼,你真正需要用心的是解决南海的事,军队的事,朕虽能出面解决,但朕已老迈,有些事终究是要你去解决的。”嬴政眼中露出一抹森然冷意。

        “具体的事,等你加冠之后,便去着手解决吧。”

        扶苏躬着身子,不敢说一句话。

        见状。

        嬴政摇了摇头。

        他并未跟扶苏说太多。

        拂了拂手,示意扶苏退下吧。

        扶苏心中一松,连忙拱手道:“儿臣告退。”

        等走出书房,扶苏整个人还有些恍惚,虽然这个消息早已从魏胜口中得知,但真的听到父皇亲口说出,这对他依旧是一个极大冲击,他站在书房外,久久的失神。

        良久。

        他才转醒过来。

        他偏过头,看了下书房,快步离开了。

        对于成为储君之事,他并未感到太多欣喜,有的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以及肩上的家国重担!

        他再也不能后退半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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