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垵放下了手中的铅笔,伸了个懒腰,表情中满是疲乏。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由于忧心赈灾事宜,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清瘦了一圈。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品尝着清甜的茶水,心中却难免苦涩。
最近,明军在淮河的河面上没少捞起来溺亡的尸体。
而那些尸体的来历,基本上都是企图游过淮河来到淮南的灾民。
很多人都是由于长时间的饥饿,游到一半体力耗尽,然后被浪头给拍翻在河水中的。
等他们再浮起来的时候,尸体都已经泡成巨人观了。
每每想到这些,朱靖垵心中就满是复杂。
书房外忽的响起了一阵喧哗,朱靖垵抬头说了一句进来。
旋即便见张进带着何英推门而入,来到了朱靖垵的面前。
朱靖垵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张进和何英,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旋即开口说道。
“怎么这时候来求见孤,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何英闻言,站出来有些忐忑的说道。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末将今日在带队巡逻时,于一处密林中发现有人在吃人……”
“这些人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决断!”
朱靖垵闻言,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压住肚腹中的翻滚,脸色有些难看的询问道。
“吃的是死人,还是活人?”
现在难民营那边缺粮,每天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是故,朱靖垵对于吃人的事情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
虽然吃人这件事是不对的,有违人伦。
但是,在饥饿与死亡面前,人伦算个屁啊。
真要是饿肚子饿急眼了,会做出吃人的事情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何英闻言,吞咽了一口口水,开口说道。
“回殿下的话,是……是活人!”
“末将带人实施抓捕时,那些贼子正在准备杀人取肉,被末将逮了个正着。”
朱靖垵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怒容越发明显。
如果是有灾民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去乱葬岗扒两具尸体出来吃,朱靖垵其实是能理解的。
灾民为了填饱肚子,什么事情都是能办的出来的。
但是,如果是直接杀人吃肉,那这样的事情就实在是太过份了些。
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但你不能为了自己可以活着,就去伤害他人的生命。
对于此事,朱靖垵绝对无法容忍!
深吸一口气,朱靖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食人者,禽兽也!天理人伦均不能容也。”
“以后再抓到,直接将其明正典刑就是!”
“不必再报与孤知晓了。”
何英见此,点了点头说道。
“末将明白!”
语罢,他便转身离去。
张进也是随之一起告退。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朱靖垵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略显落寞。
吃人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啊!
只是,对此他却又是实在无力阻止。
俗话说的好,衣食足而知荣辱。
朱靖垵知道,在朝廷能够让所有灾民吃饱饭之前,食人的事情,根本无法禁绝。
自己即便是抓几个典型出来明正典刑,杀鸡儆猴,可却最多也只能算是治标,而无法治本……
只要还有人饿肚子,那这种事情就无法避免。
想着这些,朱靖垵实在忍不住再次叹气。
只是,就在朱靖垵唉声叹气的时候,张进却是去而复返,再次在书房门外求见。
朱靖垵眼睛眯了眯,强迫自己恢复平静,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进来!”
张进推门而入,朱靖垵询问道。
“又有何事?”
张进闻言,却是满脸喜色的说道。
“殿下,好消息!”
“朝廷那边拨付的第一批粮草送来了,下官已经命人前去接收了。”
朱靖垵闻言,脸上也是忍不住绽放出了笑容。
“哈哈哈!好啊,好啊,孤等了这么长时间,粮食终于到了。”
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朱靖垵开口询问道。
“对了,朝廷送来的第一批粮草具体有多少?”
张进闻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亢奋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开口说道。
“回殿下的话,这次朝廷送来的第一批粮草,大概有糙米二十万石,土豆,红薯,玉米等杂粮各十万石。”
“除此之外,朝廷还命人送来了一批衣物和药材……”
朱靖垵闻言,脸上终于绽放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开怀大笑道。
“好啊,好啊,朝廷的赈灾物资终于到了!”
“哈哈哈哈!”
笑罢之后,朱靖垵又命人暂且放开对淮河的封锁。
既然现在他手上暂时不缺粮了,那也就不用封锁淮河,阻止灾民渡河了。
……
北京!
德胜门。
福康安带着自己的亲卫,以及皇帝御赐的圣旨,自德胜门出城,然后转而南下,往保定方向而去。
福康安在回京之后,仅仅只是休息了几天,便再次接到了乾隆的圣旨。
要求他奉命南下保定,于保定着手整顿北撤至直隶的清军八旗新军和索伦兵。
争取尽快让八旗新军和索伦兵恢复战斗力。
因为乾隆知道,黄河虽然能阻止明军一时,却无法阻止明军一世。
现在明军确实是被决口的黄河绊住脚了。
但最早明年,最迟后年,明军估计就会再度发动北伐。
福康安必须得在此之前让清廷的八旗新军和索伦兵恢复战斗力才行。
否则的话,一但明军再度北伐,清军怕是没有抵抗之力!
一队快马奔驰,迅速离开京城,顺着官道南下。
福康安骑在马背上,虽然他刚刚才被皇帝御赐了黄马褂和双眼花翎,但他现在却是并不高兴。
反而一路上都是脸色沉着。
而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现在压在他肩膀上的责任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些,任务也实在是太过艰巨了些。
让一支军心士气都被敌人打垮了的部队恢复战斗力的难度,可不比从头到尾重建一支部队的难度低。
大清主力这次在凤阳和扬州输的着实有些太惨了!
不管是八旗新军,还是索伦兵,都已经被打的失去了和明军敌对的信心。
福康安想让军队恢复战斗力,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快,一路纵马奔驰,风尘仆仆的福康安便带人来到了保定附近。
“大将军,前方三十里就是保定城!”
一名亲兵纵马来到福康安身边,开口汇报道。
福康安闻言,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很好,传令下去,部队原地扎营休整。”
“明日天亮再继续向保定开拔!”
福康安身边的亲兵闻言,打千应喳。
旋即便开始安排人手在扎营点头同时,派兵警戒四周。
而福康安则是翻身下马,来到一块树荫旁的石头上坐下。
拿起腰间挂着的酒壶喝了一口,然后便开始闭目思索起了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整顿部队。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福康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身边的亲兵也是纷纷竖起耳朵,开始保持警戒。
不多时,便见远处奔来了一队骑兵。
这些骑兵身上穿着各色棉甲,腰间挎着弯刀,背着火枪,看起来气势汹汹。
从他们的军服和武备来看,这应该是一队八旗新军。
距离拉近,福康安眼神忽的一凝,他发现这些八旗新军的马背上挎着好些财物。
马鞍旁的布包上血迹非常的明显,看起形状,里面应该装着不少金银珠宝。
嗯,满载而归!
福康安的一名亲兵这队骑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纵马上去阻拦。
“尔等是哪个部分的?上官是谁?”
“抚远大将军当面,还不快来拜见。”
常威正纵马奔驰,见有人敢拦自己的路,心中甚是不爽。
但还不等他张嘴喝骂,便听到了“抚远大将军当面”这几个字。
他的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勒停了战马,带人翻身下马。
在翻身下马之后,常威的眼神环视一周,便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的福康安。
他神色一凛,急忙上前几步道。
“奴才参见大将军,大将军您万福!”
常威曾经追随福康安入朝作战,自然是认识福康安的,连忙上前行礼。
福康安见常威上前来向自己行礼,脸色却是并没有好转,冷冽的眼神在常威身上不断的扫视着。
很显然,福康安已经发现了常威等人身上的异常。
冷哼一声,福康安冷着脸开口询问道。
“老实交代,尔等刚刚做什么去了?”
常威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马鞍旁挂着的布包,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回……回大将军的话,保定府治下有乱民叛乱,奴才等剿匪去了!”
福康安闻言,当即冷笑一声,将手中拿着的酒壶用力投掷在了地上。
冷笑着说道。
“呵呵,怎么?把本将军当傻子忽悠?”
“劫掠百姓,杀良冒功也就罢了,都被本将军抓住现行了,你竟然还敢强词夺理,用这样烂的借口来搪塞本将军。”
“是谁给你的胆子?!”
“不畏死乎?”
现在福康安也是有些气急了。
已经多长时间没人敢愚弄于他了,不成想,今日却是被人当成傻子忽悠。
他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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