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惊,仔细一听,却只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和树枝拖过草叶的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听到的?什么声音?”
女孩仔细想了想:“就在哥哥带着我跑的时候。”女孩补充道,“哥哥停下来的时候。”
少年有些犹豫,从进入大雾后,女孩的情绪状态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但确实是听到了钢弹他们的声音。
少年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里面一片清明,什么也看不出来:“你确定吗?”
女孩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原本微垂的头复又摇了摇,闷闷地道:“应该是我听错了。”
她在撒谎。
少年知道的。
她真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少年放下手里的树枝,蹲下来,双手把女孩护在怀里,尽量语气温和:“瑶瑶,抬头,你真的不确定吗?”
‘啪嗒’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不是树上落下的水滴。
路遥有一点被灼伤的恍惚。
少年轻轻捏着女孩圆润的下巴抬起女孩的脸,不甚干净的手帮女孩拭去脸上的泪。
“告诉我,”少年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哥哥没有在质问你,瑶瑶。”
女孩只是沉默,泪却比汹涌的雾气更猛烈,一点一点扑向少年的心。
少年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先告诉钢弹这个消息,无论他们相不相信。
“我听到了。”少年的衣角被拽住,女孩嗫嚅着,眼泪落的更快,声音却不带丝毫的抽泣,“我听到了。”
“在第一次停下,和靠近营地的岔路。”
那不是他们走过的岔路,也没有其他人寻找他们走出过新的岔路。
少年抱起妹妹,找到钢弹说明这个事情。
庇护所搭建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树叶搭不搭上去的都无关紧要了。
钢弹严肃的看着少年:“你确定吗?”
少年把妹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我确定,我听到了两次。有一次离营地的距离不远。”
确认过后,钢弹召集所有人集合:“这个庇护所可能也不安全,林子里有东西。”
有人问:“怎么了。”
钢弹一直在营地,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只能如实说:“他听到了树林有其他东西的动静。”
“可能是他听错了呢?他也不是很熟悉山里的动静。可能是野鸡之类的,说不定还能打了吃。”
“对啊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庇护所还是搭了不少时间的,并且搭的不错,要是什么大型动物,他们没有武器势必要放弃这个庇护所,根据情况选择上树之类的,到时候就得淋雨傻等,没有人希望是这种结果。
“说不定是野兔子呢。”
“我也很希望是听错。”钢弹道,“但我们大都早早的回来了,路上也急。”
钢弹尽量说的条理清晰:“只有他们俩,走不快,回来的最晚,听到的动静才是不被认为干扰的。”不存在听到其他回来的人的动静干扰,也不存在跑的太快听错了。
众人也知道这个事实,不再说话。
沉默一会儿,一个少年开口道:“他没见过这种情况,还带着个小姑娘,会不会是太紧张了。”
“是我听到的。”
少年正在想怎么样可以让伙伴们都重视起来,他什么也没听到,很难取信于人,怀里却传来女孩的声音。
女孩还在流泪,但声音很清晰:“草在动,有声音,不是鸟,也不是兔子。”
其他人将信将疑,这小孩也跟着玩过几次,不会撒谎。
少年犹豫着还是补充道:“她——听力很好的,我们说悄悄话她十次有八次能听见。”
也不知道这能力哪里来的,辨别能力还很强,一群人说话,她就是能听到自己偷偷跟伙伴说要出去玩。
现场又陷入沉默。
钢弹道:“好了,多做一个准备总是没错的,我们先找找紧急情况怎么躲避,然后再回庇护所也没事。”
根据大家刚才的探索结果来看,除了上树,也没有其他可以躲避的场所了。
众人在周围各自选定了自己能爬的树,尽量把好爬的树留给爬树能力差一点的人,每个人配备了一根比较尖锐结实的木棍,基本上是现折的,到时候周围可以都干扰一下树下的动物。
钢弹心里有担忧,但是没敢说出来。
如果碰上会爬树的动物,或者成年的野猪,上树也没用。
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有点后悔今天出来。前几天天气都不错,唯独今天,下雨会导致动物的行为不可预测。
等全都安排好,少年指着前面的树叮嘱妹妹:“要是要爬树,你就爬这棵知道吗?到时候哥哥把你举起来,你抓住树枝踩上去,抓稳,哥哥在下面接着你的,不要害怕。”
这棵树不大,但是已经是附近最好的树了,其他大的树枝丫间分的很开,女孩抓不住树枝,危急情况也没办法带着女孩一起爬。
少年摸摸女孩的头:“哥哥就在旁边的树上。”
众人在选择树的时候,不约而同的以女孩的这棵树为中心,如果有意外可以帮忙。
做好一切准备,大家拆掉了庇护所两旁的树枝,便于观察四周,只留下了顶棚避雨。
所有人按照之前出去的队伍,各自观察一个方位,所有人都希望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可以作为猎物的动物也不想有。
棚子下只剩呼吸声。
“我听到了。”女孩的声音很轻,却在众人心里如炸响在耳边的惊雷。
棚下的呼吸声一滞,众人的心高高悬起,没有一个人转头看,只能屏息死死盯着面前的草,眼白蒙上血丝,瞳孔微缩。
四下里只剩‘沙沙’混杂着‘啪嗒啪嗒’的雨声。
钢弹蹭过少年们僵直的身躯,在少年身边蹲下。
但少年负责的方向,草还是顺着风雨起伏,什么都没有。
“哥。”旁边传来一个少年微微颤抖的沙哑气音,干涩的嗓音伴随着磕碰的牙的声音,显得格外怪异,他试图咽口唾沫,但喉结滚动却毫无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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