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天二人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小孩子的惊呼声从不远处的施粥处传来:“啊!不要!别……别抢我的!求求你了,我……我好饿!别抢我的……”
杨天和小公主听到这声音,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很有默契地同时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是在施粥处的桌子前,也就是队列的最前方。
有三个十岁左右、两男一女的小孩站在队列的最前方,估计是饿怕了也比较机灵,一听到锣声也来得比较快,所以拿粥也拿得比较早。
此时,其中一男一女手上正端着粥,小心翼翼地把粥托举在背后,似乎害怕被人抢走。
而剩下的那一个小男孩,正是在惊呼的小男孩。他的皮肤很黑,像木炭一样。
他的手上没有一碗粥了……
因为他的粥被面前两个壮汉抢走了。
这两个壮汉长得十分高大剽悍,脸上也露着凶煞,有些吓人。
他们所站的位置,完全在队列的侧外边。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排队,就是过来插队欺负人的。
此刻,两个壮汉手里,一个穿着破背心,手里拿了一碗粥,另一个直接赤裸着上身,一个有两碗。
不难猜出,这俩人是自己先插队领了粥,然后还抢了这个小男孩的。可见品性之低劣。
“什么抢不抢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现在粥在老子手里,它就是老子的!你哭哭唧唧顶个屁用!给老子滚一边去!”赤膊壮汉冷笑一声,嚣张地说道。旁边的破背心壮汉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戏谑。
“这……怎……怎么可以这样……”木炭男孩微微一僵,眼睛有些湿润,很是委屈。
他当然想把粥拿回来,但是,看着面前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倘若粥拿不回来,反而被暴打一顿,那可就更惨了,甚至很危险!
要知道,现在可不比往日,整个淮洛都乱成了一锅粥,人们都在为了活着而拼命,就算是郎中,也很少有人还在工作、给人治病了。
放在平日里,被打伤了,只要不是致命伤,跑到一些偏僻的医馆去,给一点点钱,怎么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而在现在的环境下,哪怕只是身上出现一个大点的伤口,都可能会因为找不到地方治疗而溃烂感染,带走一条人命的。
小男孩前些天已经亲眼见过这样死去的人了,他不想自己也成为那样的尸体。
所以……他虽然已经很饿了,很需要这碗粥,却也不敢跟这壮汉硬扛。
他只能可怜兮兮地转过头看向身边还在排队的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们……
可这些也在排队的难民们却并没有给予他太多的同情。
他们中,有一些还算善良的,就只是缄默不语,明哲保身了——小男孩不想因为一点小伤而死去,他们当然更不想啊!这种情况下,谁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跟这样两个壮汉闹起来啊。就算不挨打,等会轮到自己领粥的时候,被这俩壮汉报复,那绝对也会难受得要死啊!所以,他们既没有能力打赢这俩壮汉,也不太愿意出手。一时间都低头沉默。
而除了这些明哲保身的之外,还有一些就更恶劣一些了……
“拿完粥就快走啊!别在前面挡着!”
“就是啊,你们拿完了我们还要拿呢,几个小屁孩,快滚一边去!”
“看我们干嘛?谁叫你自己不保管好自己的粥啊?拿完了就滚一边去,别挡着道!”
……这些人毫不在乎小男孩的凄惨,甚至还催促着小男孩赶紧离开,眼里只想着自己的那份粥。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选择去批判那两个壮汉,不只是为了防止被打,还是为了变相的讨好那两个壮汉,免得自己等会领粥的时候被抢。
人性之自私,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小男孩看到这群同为难民的大人的反应,心顿时更凉了。
但他还不愿放弃。
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回过头,看向了施粥的士兵。
他心想,这些士兵们不就是保家卫国,保卫人民的么?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吧?
“拿完快走,别在这儿挡着!”负责施粥的士兵冰冷地说道。
小男孩僵住了。
士兵冷漠的眼神与冰冷的话语,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小小年纪的他肯定无法理解,为什么世界会这么丑恶,逝去的爹娘告诉自己的那些美德、那些人之初性本善,都是假的吗?
他呆了好几秒,眼泪不自禁地就流了下来。
这时,还是他身边的两个小伙伴抱了抱他。
“别哭了,我和小丽的分一些给你,我们三个人一起吃吧,”皮肤稍白的小男孩说道。
“是啊,不哭不哭,我们一起吃吧,”小女孩也说道。
木炭男孩听到这话,感动不已,摸了摸眼泪,强行憋住大哭出来的欲望,表情却比哭还难看、令人心疼。
三个小孩准备一起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那两个壮汉又开始作妖了。
两个壮汉把手里的一共三碗粥几下就喝完了。
“这粥真他妈稀,一碗吃下去跟喝了碗水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赤膊壮汉连喝了两碗,骂骂咧咧道。
“行了,你都喝两碗了,老子才喝了一碗呢,真特么跟没喝一样!不行,还得再弄点!”破背心壮汉这样说道,然后,他把目光又方向了那三个即将离去的小孩。
“喂!把你们那两碗粥也拿出来,给我们俩大爷塞塞牙缝!”破背心壮汉走到这三个小孩旁边,说道。
三个小孩子顿时神色一僵,回过头来,看着这快有两个他们高的壮汉,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惨白。
“不!不可以!你……你都抢了我的粥了,你还要抢他们的吗?”木炭男孩生气地说道。
“不可以给你……这……这是我们的粥!不然我们会饿死的!”白皮肤男孩也大声说道。
小女孩则是又把粥护在了身后,生怕被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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