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偷儿
离开住了一年多的大杂院,兄妹仨人都沉默不说话。
趴在黑豆背上,荣雪几次回头,想记住自己从来没有走出房门的地方。
安春风见她眼皮微红,泪珠子欲落未落,仿佛梨花带雨,荷叶含露。
小小年纪不经意间就展露风姿,不由猜想起玉嬷嬷当年的盛世美颜。
不愧是花魁的女儿,以后长开还不知道是何等绝色。
她正想着,从巷子另一头扑扑踏踏、一前一后追跑着过来两人。
只见前面那人个子矮小,梳着孩童发髻,身上黑褐夹衣破了几个口子,埋着头一个劲的猛冲,踏得地下污水四溅。
后面高个子男人追在后面,口中骂骂咧咧:“站住,小杂种撞坏东西还想跑,看爷抓住不你捏出蛋黄来!”
手一扬,一块石头就落在“男孩”身后,差点砸在头上,吓得那孩子往前猛的一窜。
此时安春风四人正走在一段泥泞小巷中,两边堆放的杂物让道路更加狭窄。
见两人追打,前面小林子等人下意识就靠墙让路。
安春风走在最后,也不得不站住脚。
追打的两人愈发靠近,前面的男孩像是怕极,跑得脚步踉跄。
在跟小林子错身而过时,步子一歪,跟小林子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要跑就快跑,别乱撞人!”小林子扛着被褥衣服,被撞得往后退一步。
男孩不吭声,撞人脚下一晃,又撞上背着荣雪的黑豆。
黑豆怕碰到荣雪,只能侧身将背上的人遮挡住,自己挨了这一下。
男孩撞人,往黑豆背后瞟一眼,就依然低头不说话,转身又跑。
谁知踩上稀泥身形不稳,脚连晃又冲着安春风扑来……
下一秒,那男孩突然捂着半边脸惨叫起来:“痛!痛!痛!”
安春风拎着他的耳朵,往上一扯。
男孩顿时被拧得脚尖着地,口中一个劲的呼痛。
“知道痛就对了,把东西交出来!”
“大娘子说什么,小的不明白!求大娘子放手让小的过去,后面那泼皮要打人。”
男孩子疼得受不了,连声求饶道。
“不明白就是不够痛!”安春风手指用力,再拎上半圈。
“哇哇哇!疼死人了!”男孩子放声干嚎。
小林子跟黑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莫名其妙。
跟在后面的高个过来了,一见男孩子被安春风抓住,赶紧嚷着:“多谢大娘子帮忙,这家伙刚才砸坏我家酒坛,正要抓他回去赔钱呢!”
说着话,伸手就来掰安春风的手,想将男孩子解救出来。
安春风冷哼一声:“还不快把钱袋交出来!要不然你俩都别想走!”
男孩子还在哭唧唧的想脱身,高个子对着安春风眼睛一瞪:“谁看见你钱袋了,你这婆子胡说,是不是想招打……”
“啪!”安春风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高个子就是一耳光:“你还敢恐吓我!”
一巴掌抽过,高个子蒙了,他不明白安春风怎么敢先打人。
可这突然的巴掌也让高个子心里慌了,他知道自己是撞上同行:“兔子,算我们失手,交出来吧!这是明眼人!”
男孩子一边抽抽噎噎,一边返手从自己后背的腰带处,抠出两个钱袋!
小林子见安春风突然打人,都看傻了。
可看见钱袋又惊呼起来:“我的钱袋怎么到他那里去了?”
黑豆赶紧在自己怀里一摸,果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顿时气得暴怒:“你们是小偷!”
安春风拿过钱袋抛了抛,对着俩个一人一脚:“滚吧!你这点小把戏也敢到姑奶奶眼前来耍!”
俩个小偷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忙捂脸、捂耳、捂屁股,一溜烟跑了!
“安娘子!”一直趴在黑豆背上的荣雪看到这一切惊呼起来。
她不明白只撞了几下,两个哥哥的钱袋怎么就到偷儿腰上去了,安娘子又是怎么发现的?
安春风对她摆了摆手,又四下环顾,低声道:“这地方不能停,我们赶快走。”
这里是流民黑户聚集的陋巷,虽然是大白天,各处依然有鬼鬼祟祟的目光闪动。
两个小偷在巷子对自己等人下手,就是瞧着眼生。
要是在这一闹,巷子里很快就会冒出一群“看热闹”的人。
说是看热闹,帮干忙,其实都是同伙,被他们缠住,自己几人会陷入危险中。
否则刚才自己也不会上来就先扇巴掌,把那两个偷儿打蒙再说。
小林子跟黑豆显然知道其中缘由,不再多问,忙背好荣雪就往外走。
三人脚步匆匆,消失在巷口。
等巷里恢复安静,突然从旁边一户人家的窝棚后走出来两人,一高一矮,矮子穿着破衣。
正是刚才跑掉的两个偷儿,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户人家的后门又绕回来了。
矮小子此时已经没有哭腔,摘了围巾才看清他的脸,看着童颜,却满是沧桑,下巴上还稀疏长出几根胡须。
不是孩童,居然是个侏儒。
只见他盯着安春风几人离开的方向,用童音阴测测道:“三猴,你刚才看清楚没,那个被背着的小娘子长得不错,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片地里有野花!”
瘦高个面露贪婪道:“是哦!古爷一直在买鲜货,这个怎么也值十几两银子!”
一提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企图。
十几两银子,又够哥俩胡吃海塞好一阵,到相好的花娘那里都能睡上几次囫囵觉。
这种银子可不能放过,高个子往后一缩:“我去给古爷通个音,你先放线。”
矮侏儒点点头,小短腿摆动,寻着安春风四人离开的方向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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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西城顺安坊的唐家,小豆子嘟着嘴在唐家后墙边蹦跶着。
今天要搬家,可自己必须到这里来见小郎君。
也不知道大杂院床脚下那几个泥娃娃,黑豆哥记不记得拿,可别忘了!
迟迟不见秦牧在墙头出现,小豆子又急了,他不敢喊,只能学猫叫!
于是,唐家后巷出现一只怪声怪气的猫。
时而嗷嗷高亢如同小孩吵架,时而呜呜低沉好似懒猫催眠。
声音嘶哑难听,叫得旁边宫廷和声署署丞家的婢女实在受不了,在自家院里,用唱曲般的调子高喊:“咦!噢!现在又不是春天,怎的谁家狸奴……真是烦死个人了咧!”
猫嚎过几次,突然,唐家墙后传来犬吠:“汪汪汪!”
声音软软糯糯,委委屈屈,像是一只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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