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他迅速牵住我的手,眼尾猩红,神色欣喜,唯恐我下一瞬便消失在眼前,“你出来了。”
我颔首,淡淡嗯了声,很自然地也抓住他的冰凉手指,携他出去走走:“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贪婪地与我十指相扣,陪我出门:“与阿姐当年相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我知道,你当年一直在怪我。可是玦儿,我不仅是你阿姐,也是这天下的神,是苍生百姓焚香供奉的后土。
我生来便肩负重任,上古众神没有一个是能够为自己而活的,神祖创造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替苍生挡劫……因为有我们,这个世界,才能运转至今。
我们受了凡间众生的香火供奉,便该为苍生尽一份力。
身消道陨,于我们来说并非是件可怕的事,而是功德一桩。
我本不该心有杂念,但,自从遇见你,我也曾生过一丝怯懦。
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既然爱会让你痛苦,那就用恨,让你放下我。
或许是命中注定,你我缘分未尽,你恢复记忆,是我计划中的一个变数。
假若当初那封印没有随着我一起烟消云散,玦儿,你应该和凤颜过上平凡幸福的好日子了吧。
这世间,也不会再有酆都大帝,不会再有,后土。”
“但这样对我来说,却是最残忍的酷刑,阿姐,你想让我做个彻头彻尾的负心人么。”
红花开遍的仙境内,日光刺穿云层,透过花叶缝隙倾洒下来,落在我的手臂上,晃动着袖上鎏金光泽。
我停步,回眸看他,语气深重:“若能护你平安一世,阿玦,我不介意你做负心人。”
手指搭上他的手臂,我轻轻朝他依偎过去,心疼不已:“剔骨割肉,剥皮抽筋,很疼。真傻,何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想你恨我,便是不想见到你为我伤害自己。”
“你走后,灵山上空的白鹤突然发出阵阵凄厉哀鸣,我在心慌意乱时,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尊者告诉我,白鹤哀鸣山川动荡,河水逆流,天地骤然失色是后土娘娘陨落的预兆。
我片刻不敢耽搁地奔向了冥界,但还是晚了一步,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后来土伯转告了我你的遗旨,他询问我是留在冥界,还是想回阳间,若回阳间,他可为我谋个闲职,让我既有冥界的敕封,又能在人间自由行走,不被他人招惹。
我怎舍得再离开你,我选了留在冥界,可谁知,土伯突然说,你有遗命,将混沌宫交给了我,还命他辅佐我……我那时才知道,你赴死前连我的后路都想好了。
我在冥界颓废了很多年,你手下的那些阴官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但对我却是十分恭敬,我知道,他们是敬重你,所以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以我马首是瞻,我也清楚,我没那个本事统领偌大的混沌宫。
后来,我征求冥王的同意,解散了混沌宫,混沌宫的那些阴官都去了其他地方任职,不少都返回家养老了。
再后来那些年,我拼命修炼,不停地历劫,日以继夜地闭关修行,近五万年,我终于脱胎换骨有了一身神骨。
我飞升那日,天帝问我,是否愿意留在天上做天王,我拒绝了,我想回冥界,回到阿姐的身边……天帝怜我对你用情至深,便敕封我为酆都大帝,掌管鬼界酆都。
我回来后,将混沌宫改造成了六道宫,酆都神宫便建在六道宫的对面,遥遥相望,便是阿姐……
我等了很多年,才终于等到机缘让你复活,莫说是些许血肉,一根神骨,便是以命换命,只要你能活着,就值得。”
“那时,你还不知凤颜冒名顶替,为什么还是选了我?”我轻声问。
他捞过我的脑袋,按在肩上:“本来喜欢的就是你,从小到大,都是你一个。”
“是么?”我淡笑。
他哽咽了声,道:“小时候,你那一走,整整两千年。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记你的模样了……
我只能每天重复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你的模样,那时发生了很多事,我为了和鬼抢一个包子,被鬼差点打散魂魄,好几次差点死去。
快要熬不住的时候,我都在想,阿姐会不会突然出现……无数次失望,无数次死里逃生,我还以为阿姐不会再出现了。
我决定好好修炼,可我一身残缺的魔骨,修炼路上多坎坷,我历了两次大劫,脑海里关于你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多年后,我将出门踏青的凤颜认成了你,我唤她阿姐,她却没有否认,她把我带回去,让我给她做贴身护卫,我提起幼年的事,我问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她说,她有事情绊住了脚,具体没有多言。
我以为她当真是你,就尽心尽力地护着她。
几年后,她说她心仪我,我一直都记得阿姐的喜好,所以多年如一日地给她买糖葫芦,我想和阿姐,天长地久,哪怕她变了很多。
但她竟在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嫁后,转头答应了与陵阳君的婚事,她大婚那日我追着她的花轿,却被她父亲的人打得头破血流。
那晚,陵阳君的人也找到了我,我寡不敌众,元神被打得破碎溃散,我知道,那次我必死无疑了……
元神的重伤,加上心中的不甘,让我再度没了求生的念头。
我想不通,为什么小时候那样疼爱我的阿姐,她会这么对我,我觉得阿姐背叛了我,小时候阿姐救我,只是可怜我……”
他说着,苦笑一声,满脸伤怀:“呵,明明是阿姐给了我撑下来的希望,结果却被阿姐亲手掐断,我觉得我活着没意思,所以我打算,自散元神……
但我被土伯救了,我在弥留之际终于又见到了你,虽然你没有穿着那袭白衣,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顿时就明白,是我认错了人。
你握着我的手声声颤抖的唤我玦儿,我多想叫你一声阿姐,可我没力气开口,我看见你眼里有泪,我听见你自责自己不该把我留在外面,我还听见土伯喊你,后土娘娘。
我那时才终于忆起来,原来你就是当初奉命看管我的那位后土尊神。
你说,为了让我活下去,你只有封印我的记忆,我才不那么痛苦,我不想忘记你啊,所以我在你施法之前,将你的名字,刻在了掌心。”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诉说往事,怜惜不已。
“我失忆后,坠入浮尸海,是你把我捞上去的,我昏迷时隐约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吹竹叶,我睁开眼,只瞧见了一抹白色背影。
等我再醒来,就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凤颜,她见我不认识她很吃惊,她又骗我,说是她把我捞上浮尸海的,我问她名字,她只告诉我,以后还会再见。
过了一段时日,混沌宫传来神谕,点名要见我。
我记得初见那日,我就感觉你,似曾相识,你让我唤你阿姐,我打开掌心,发现掌中刻着:后土阿姐。
我怀疑我们俩是不是有过什么渊源,那段时间我总是克制不住的,想往你身边蹭,你明明有所察觉,却故意放纵我的靠近,滋长了我的胆量。
你把长守剑赐给我,你用的神剑,名唤长思剑,你教我练功,教我剑法,你助我增长修为,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为我撑腰,不问缘由地偏宠我。
阿姐,那时我便对你动了心,看见土伯陪在你身边,为你沏茶倒水,我真的、很想顶替他。
又过了好久,我练完剑在宫内偏殿无意撞见了喝醉酒的灵清娘娘,她一见到我手里的剑,就说,你到底还是把剑传给了我。
我问她什么意思,那时她才告诉我,这神剑与你手里的神剑,是夫妻剑。
长思本唤相思,女剑,主进攻,长守乃是男剑,主防御辅助,她当初锻出这两把剑,取名相思与长守,本意是,长相思、长相守,你把长相守传给了我,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那时,真的很开心,我想变强大,想守护阿姐,娶了阿姐。
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阿姐要嫁给人皇,凤颜来投奔我,这两个人夹在我们中间。
加之阿姐又刻意疏远冷漠我,我对阿姐的猜忌越来越重,所以才导致后来……我突然发现,原来阿姐瞒着我藏了这么多心事。
若我没有同阿姐赌气,我的阿姐就不会死,我气阿姐嫁给别人,但也气自己,亲手放开了阿姐的手。
阿姐,我心悦你是真,即便怪你不要我,两次救赎,也足够以身相许,交付真心了……
阿姐,这辈子除了你,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我心口好似堵着一块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压得我浑身难受,“离开你那两千年,我在闭关,那时我便已做好了殉道的准备。
再出关,我去找过你,只是那时你已经和凤颜在一起了,土伯说,孩子的记忆都很差,说不准你早就忘记我了。
我见你对凤颜着实上心,就想着不再去打搅你了。
谁知你后来受了情伤,情况危急,我只能将你记忆封印。
你落入浮尸海,我把你救起来,那时其实是想直接带你回混沌神宫的,谁知我只是出去找个果子给你果腹的功夫,你就没影了。
后来我隔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将你带在身边,好生呵护,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很开心,但我不敢回应你,我怕我命不久矣,留下你,你又会像上次一样一心求死自散元神。
我并不知道你从哪得到的我要嫁给人皇的消息,我与人皇,只是天意逼迫。
凤颜来到你身边后,你对我生疏了很多,我也曾想过揭穿凤颜的虚假面孔,可是,她说她与你有了肌肤之亲,起初我并不信,但后来你承认了,你还要娶她……
我没法子,也只能成全。
我想,那样也好,我死,你就不在意了。
你离开冥界后,我和人皇解除了婚约,后来往生大阵阵法启动,土伯为了给我留一线生机,想让我对人间有牵念,他说,只要心有挂念就能留一缕神魂。
所以他才给你传信,让你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没有等到你,我死的时候,是玉魄陪着我一起被焚尽在滔天烈火里。
后来我的灵识靠着人间百姓的信仰与供奉留在冥界与人间大小神庙里,用自己的余力,去庇佑世间众生。”
“是假的,肌肤之亲是假的,想娶她也是假的。阿姐,我想娶的一直都是你。”
他抓住我的肩膀,下颌轻轻倚在我的额上,我淡淡勾唇:“现在知道了,玦儿,如今我的魂魄还未与元神融合,白鳞宸,她是你一手养就的柔软心性。
她没有我这么铁石心肠,她,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有时难免胆小些,你,对她好点,你对她好,便是对我好,毕竟,总有一日我要与她融为一体的,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我知道,我会宠着她,阿姐粘人的样子,我很喜欢。”
我从他怀中出来,冷静抬眼看他,郑重嘱咐:“我教过你,身为神,须得先苍生,后自我。
你是酆都大帝,你统掌冥界千万亡灵,你受人间香火供奉,那些香火是苍生的献祭,也是无形的使命。
神之所以为神,是苍生愿意奉你为神,在其位,掌其职,担其责,阿玦,做个真正的神,不要为了我,牺牲无辜。
当年我用命保下的生灵,你不能,害我一番苦心付诸东流。我不要做世上的罪人……”
执起他的手,我轻轻说:“我累了,不想做神了,就做白鳞宸好不好,做你的妻子。我护了你一生,你这辈子还我……”
他晓得我是什么意思,眼前朦胧了一下,含泪抱住我。很久,才深呼吸道:“夫人,我答应你。”
“此乃稳固往生大阵的控阵之法。”我在他掌心画出个图案:“夫君,盼你得胜归来。”
“不要走……”他箍着我腰肢,闷声祈求:“再陪陪我,我想你。”
“我也想你。”我扣住他的五指,踮脚,往他唇上贪心缠绵地吻了一下:“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的……别害怕,阿玦,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夫人,我爱你。”
“我亦如是。”
——
最近大号切换的频率折腾得我有些抑郁。
最开始她出来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后来她出来一次,我就好像全身被榨干了一回。
这次更好,出来就出来吧,还让我隐隐记起了她和龙玦搂搂抱抱的画面……
牵手、拥抱、亲亲,能干的她是一个也没漏掉!
这让我还怎么和龙玦吵架啊……
龙玦发现我苏醒,是在隔了好几天的一个清晨。
他刚端着一碗热牛奶进来,就见我望着帐顶发呆出神。
“醒得刚刚好,起来喝点牛奶。”他扶着浑身无力的我坐起来,拿软枕垫在我的背后,用汤匙舀了一勺香甜的牛奶送过来。
我别过头,和他生闷气:“不喝!我又没有前男友整天给我热牛奶,哪来喝牛奶的习惯!”
他一顿,目光心虚地落回汤勺上,把东西放回去,“咳鳞儿,我给你做了馄饨,你已经睡好几天了,肯定饿了,要不要吃一些,我喂你。”
我阴阳怪气:“我前男友不喜欢吃馄饨,我不爱吃!”
“你没有前男友。”他今日出奇的脾气好,握住我,和我请罪:“我知道错了,老婆大人,求原谅。”
我冷哼,“我当然有前男友了,我前男友也喜欢喝鸡汤呢。”
“你前男友现在正为了浑身起蛇鳞的谢沐瑶急得焦头烂额,谢沐瑶前几天承受不住打击跳井自杀了,后被宋译捞了上来,可能是元神开始觉醒了,现在浑身都是蛇鳞,疼得她生不如死,你当心些,小心他放蛇咬你。”
我假装无视他的关心,靠着软枕胡言乱语:“我可以去找锦年啊,锦年从来都不会欺负我,他还给我剥石榴,锦年更不会和前女友纠缠不清,暧昧亲亲,锦年向来只在意我……唔!”
嘴被他无耻地用唇封住,他捧住我的脑袋霸道用舌撬开我的牙齿,渡了一口牛奶给我。
我条件反射的咕咚把牛奶咽了!
眯了眯眼睛,我委屈推他:“龙玦你耍流氓!”
他放下白瓷汤匙,得意挑眉:“谁让夫人不识趣,专挑我不喜欢听的名字念叨。”
陆锦年的名字他不喜欢听,宋译的他反而能搭上两句,看来他膈应陆锦年比宋译多。
“我就念叨!我念叨怎么了,有本事你掐死我!”我故意气他。
他却睨了我一眼,轻笑出声,抬指敲了下我脑门子:“别闹,你现在身体虚,多喝些牛奶有营养,别饿着我儿子。”
“不是你儿子!我要带着他改嫁!”我很有勇气地冲他吼出来。
他竟然还不生气,反而爽快应了:“好,想哪天改嫁,我去准备一下。”
我扭头不看他,气鼓鼓:“你管我!”
他厚脸皮:“当然要管了,你想什么时候嫁,我好迎娶。”
“我是改嫁、改嫁!”
他捏住我的下颌,转过我的头,无耻至极地往我唇上啄了口,眼底好似有零碎的星辰,熠熠生辉:“嗯,不管是改嫁还是再嫁,你嫁的人都是我,有区别么?”
“你这人,这么脸皮厚!”我被他气到人麻木。
他耐心哄我,“脸皮不厚没老婆,我同自家夫人脸皮厚些又怎样。”顺手把我整个人都给捞进怀里,“我家夫人又漂亮,性子又好,本帝若不死缠烂打,真让她从身边溜了可怎么办。”
“你少来!夸我也没用,你的账我都一笔一笔记得清楚着呢,你还敢亲别人,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被气到呼吸都不顺了。
他无辜把我按进怀,拿过热牛奶继续一勺一勺给我吹,“我不是已经和夫人解释过了么,哪有亲,为夫可是为了夫人守身如玉,莫说是亲了,便是牵手也没同她牵过。”
“可我瞧见了!就是难受。再说,谁知道你给我看的那些是不是你用法术幻化出来骗我的,她会用幻术,你也会啊!”我嘴硬假装不信他。
“那要不然,本帝发血誓,若有骗夫人一句,死无葬身之地?”
“你!”我气得噎住,迎上他笑吟吟的目光,拿他没办法地扑进他怀里,心酸道:“你快把我吓死了,你不知道么,从小到大我身边就没有几个重要的人!只有我爸我妈疼我,桃泠和我关系好,剩下的就是你了,你要是背叛我,我会很难受。”
“夫人应该当晚便问,你问,我就告诉你事实。夫人啊,你这个段位若是没有为夫护着,早就被人欺负坏了。”
“我又不擅长和人家勾心斗角。”我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问:“那你和她以前……”
“没有关系,本帝以前眼瞎,脑子不好,但好在,身子守住了。”
我抬手往他胸口摸摸,还是凉的,“你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散。”
“寒魄池以前都是用来惩罚犯了错的罪仙的,取池水,浇顶,可令其头颅被寒气一分分浸裂,让它生不如死,寒息是重了些,但无妨,本帝是男人,撑得住。若是夫人进去,约莫得病上一阵子。”
他用指腹摩挲我的脸颊抚慰我。
我于心不忍地把他抱紧:“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害怕失去……”
“我明白,夫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夫人虽心中憋着气,但始终顾全大局没有任性误事,我那时在想,若你想闹,本帝就直接杀了凤颜,与上阳府动手,虽然有些凶险,但有七分胜算。
可夫人竟然只字未提,亏得夫人这么一闹,凤颜相信你我彻底反目,那些药,也一日比一日下得重,按计划,过两天本帝就该功力尽失被她拿捏了。”
任性误事,我倒是想,但我不能拿自己的私情去打破龙玦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设下的圈套。
龙玦不是会因为私心而放任冥界大乱不管的阴间神,他在冥界这么受人敬仰,足以证明他这个酆都大帝做得有多么称职称责。
更何况,我的心底还是不肯相信他会真的弃我不管……
他是龙玦啊,这辈子好几次拿命救我的龙玦。
“你以为我不想和你闹么?我只是在积阴德!”我口不对心的道。
“好,夫人是在积阴德,夫人功德无量。”他用拇指搓着我的手背,阖目安心道:“那几天多亏了夫人帮我传递消息,不然凤颜将我盯得那么紧,我想避开她的眼着实不容易。”
“为难你了,一边应付凤颜,一边还要照顾我的情绪。”
“多亏夫人演技好,夫人吃醋的样子,可不像演的。”他没良心地打趣。
我不高兴的哼哼:“一半一半吧!关键你那亲近她的样子也不像演的,你还说我被你惯坏了,还说我只是皮外伤,没有这么娇贵,你还觉得我是无理取闹,打翻你心上人送你的鸡汤你心疼了。”
“这些不是夫人你自己写的剧情么?夫人你还参考了须慕淮给你的那本书,专挑里面被丈夫嫌弃的角色演,还有那句,你被我惯坏了,不是夫人你亲口教的么?”他好笑着揭穿我。
我尴尬:“那谁知道从你嘴里说出来杀伤性这么大!”
“本帝那天见你受伤本来是立马要跟上去的,是谁偏用眼神阻止我,害得本帝又去凤颜屋里喝两盏毒药才敢去找你。
还有鸡汤,这不是按着你我原先设定的剧本来演的么,为夫哪知道夫人演着演着急眼了。唯有凤颜那张嘴,与连心咒,在计划之外。”
我捂住脑袋,丢脸地哼唧:“对不起我、太带入了。关键后来她说你和她有过那种关系,我、我受不了。”
“受不了就不受了,鳞儿,我不是让你跟着我受委屈的。”他将半凉的牛奶喂给我。
我抿了一口,回忆起他自爆身份的那晚和我说,他之所以着急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是因为需要我陪他演一场戏。
他说:“朱焰向来对往生大阵与六道抱有歪心思,这些年来朱焰一直在炼化那些恶鬼的怨气收为己用,最近又盯上了往生大阵。
当初你和楚云误落往生大阵就是朱焰的手笔,朱焰想将整个冥界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如今他大势将成,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达到目的。
这最后一步,就是除掉本帝这个拦路虎,他知道,即便他炼化了无数恶鬼的怨气,吸食了往生大阵内的怨气,功力大增,论单打独斗,他也并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他必然要出阴招,在暗中设计本帝。
这二十年来本帝一直在用须慕淮骗他,也的确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前段时日本帝发现他与凤颜有勾结。
不久,凤颜就用自杀威胁本帝与她见面,须慕淮代本帝前去,应该是被凤颜瞧出了不对劲。
鳞儿,本帝当初选择用往生大阵这个诱饵钓他,其实是有风险的,往生大阵事关六道,六道事关三界苍生,拖得越久反而危险越多。
所以本帝想将计就计,趁此机会,让他彻底按捺不住,直接对本帝动手。”
我靠在他的怀里听不太明白,但还是努力配合他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他和我说出心里话:“本帝会放了凤颜,还会泄露自己的踪迹与你的存在。本帝料想以凤颜那个无耻性子,肯定会设法找上门,替朱焰留在本帝身边对本帝动手。
所以就需要夫人配合本帝演一场,本帝对凤颜余情未了的戏份了。
不过,届时夫人一定会成为凤颜的眼中钉,会很危险……夫人若愿意,本帝答应夫人,一定保护好夫人。”
我听完不高兴地问他:“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比较急,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我瞒下去。”
他搂着我小声认错:“这不是怕夫人知道了生气么?夫人若是一气之下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那个凤颜是你的前女友?”
“不算。”
“可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明明就是前女友,要不然你余情未了个什么。”
“老婆,我以前眼神不好,还蠢。”
“……你总算是认清了自己。”
“帮我……”
“好。”
当初就是因为他的这一句‘帮我’,我答应了和他演这出戏。
本以为我会毫无压力地配合他演到完美谢幕。
却到底是我低估了白月光的杀伤力!
以前每每想起我上辈子活得那么窝囊连个仙子都斗不过实在没出息。
现在我突然悟了,其实我的大号还是蛮厉害的,至少她能把凤颜揍得爬不起来,她只是懒得和凤颜这种小角色斗。
而我,是真的斗不过。
——
我是苏醒后的第二天被白竹带回家的。
这次拿的剧本角色是:一个摔下悬崖侥幸没死却流产后再不能生育随时都能疯给他们看的凄惨原配!
刚见到龙玦,与他短暂的眼神交流几秒钟,那名受惊重病、连走路都重心不稳的蓝衣姑娘就厚颜无耻地捏着帕子捂嘴,咳嗽着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扮起了天真无辜小白兔:
“对不起白妹妹,都是我不好,若不是阿玦担心我的安危提前赶回来了,肯定能在悬崖下找到你,你也就不至于流产还不能生育……”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艺术,字字珠玑,精准扎刀。
龙玦也佯作愧疚:“鳞儿,我知道你受苦了,我去山下找过你,却没见你的踪迹……别难过,孩子没了,我们以后、还可以领养……”
我发誓,这话要不是提前和他对过台词,我肯定已经一巴掌扇过去了!
太气人了。
不过我现在的人设是个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的怨妇,那就证明,我可以无限发疯……
于是我果断扑上去掐住凤颜那纤细白皙的脖子趁机报仇,狠狠冲她喊: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失去孩子,你抢走了我的老公还夺走了我孩子的性命,是你害得我这辈子都不能做母亲,我杀了你,杀了你——”
白竹:“宸宸你冷静点!这都是意外,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所有人都无力改变些什么,宸宸你要想开啊,宸宸你放开凤颜。”
表面扯着我的衣裳想把我从凤颜身上拽开,实际上却是趁凤颜被我掐到翻白眼又不敢当着龙玦的面施法攻击我只能徒手和我对抗时,凑到我耳边极快地说了句:“掐死她!”
我倒也没手下留情,掐她脖子掐得手酸,转而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一报她当初薅我头发的仇,“我孩子没有了,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她被我拽得痛吟出声,没有仙法开外挂只能被我逼得步步后退,梨花带雨的软着哭声勾人:“白妹妹你冷静点,冷静点,我、我不是故意的,阿玦,阿玦救我!”
“你还有脸喊他,都是你,你个小三!”我激动得恨不得将她一口咬死,手上猛一用力,“你去死!”
结果用力过猛,她被我推退了两步,双腿突然被没关上的井口挡住。
下一秒,砰的一声。
整个人都翻进了我家院子的水井里了。
我:“……”
默默收回手,吓了一跳。
尴尬的回头看同样震惊到瞠目结舌的白竹,以及满脸不敢相信的龙玦——
“不、不好意思。”我咽了口口水,“演过头了。”
“救我,阿玦,救我,唔!”井里的女人咕噜咕噜吐着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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