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摆,已有随行的人要上前来押我下马车。我心下一惊,拉着丹碧向后退去,暗道慕容晴怎么还不出现。莫非她没收到那封信不成?还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见我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丽妃上前来轻声一笑,语出惊人:“怎么?在等慕容晴带着澈哥哥来救你,顺带着揭发本宫的恶行么?云墨迟,你是聪明不假,但这一回,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呢。只怕此番,最想杀你的人不是我,而另有其人。”
我心头大震,只觉得整个人都定在了那儿,“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丽妃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正是我当日命李福送交给慕容晴的信。
“这下,你该什么都明白了吧?”
这一下,我怔在那儿,顿失了全身的气力,跌坐在马车上,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趁着无人注意时,丽妃贴近我耳畔,低低说了一句:“知道么?慕容晴恨我是不假,但比起我来,她更恨你。因为……”
后面那一句话,丽妃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一道凭空插出来的声音,蓦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容儿,晴儿说你唤我到此处有事,究竟是什么事?还有,地上的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清越低沉的男音,熟稔无比,穷尽一生一世我也忘不了。是他,是南宫澈来了。
丽妃慌忙放下马车的帘布,惟恐南宫澈见着我,转身朝那男子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就要走,“哪里有什么事?晴儿这个鬼丫头,没事哄你玩呢。澈哥哥,这里好多血,看着好吓人,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今儿个宴会群臣,你身为主人,这般无端跑出来可不好。”
“容儿,你定有事瞒着我。”
丽妃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心只想尽快带他离开这儿,远离我,“没有,澈哥哥,我没有事瞒你。”
南宫澈却挣开了她的手,缓缓转身,目光投落到马车上,那样犀利深沉的眸光,即便隔着老远的距离,隔着帘布,也无端教我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男子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你告诉我,马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
“我,我……”丽妃支吾着,一时根本答不上来。
而南宫澈显然已失了耐心,一边说着,一边已甩开丽妃的手,朝马车的方向走来,步伐坚定有力,分明是任谁也阻挡的姿态。
“澈哥哥,别去。”
局势,一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我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捂住丹碧的嘴,不让她说话,也不让自己哭出声。谁能成想,上次一别后,再次相见,已是满目苍夷。再回首已百年身。
一身月白锦袍,玉冠束发,说不出的清雅倜傥,如今的他与昔日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多了几分掌权者的清贵霸气。
当他在马车前站定时,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拧到了一处,身子紧绷着,紧紧捏着手里的那一方帕子,竟是说不来的紧张和胆怯。
而当帘布被他一点点掀开,光影照入,当对方的模样渐渐在眼底清晰呈现时,我的心脏也几乎要停止跳动,不由屏住了呼吸,眼眶发热,张口正要唤他,却被他抢先一步。
“你,你是谁?”
心底好不容易拼凑起的那座希冀的大厦轰然倾塌,支离破碎。我迅速垂下头去,不愿让他瞧见我倾泻而出的泪。
在来之前,我想过千千万万种我们再度相逢时的画面。但我如何也想不到,当我们再度相见时,他会问我一句:“你,你是谁?”
这句话,比在我的心头生生割上一刀还要来得难受。
丽妃怔了怔,随即大步上前,对我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看来是那样的刺心。她挽着南宫澈的手往回走,撒娇道:“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去了,你偏不听。这个女子不知是打哪里来的,面容丑陋如斯,吓着澈哥哥了吧?”
男子的声音听来略显沉闷,还似有更深的情绪包含在里头,“这个女子的样貌,的确……有些吓人。快些赶她走吧,看着她,我总觉得有些心慌。”
我心上的伤口,再度被这番话狠狠撕裂,被打入暗无天日的无间炼狱。
如果可以,我真想就此转身离去,再不与这些人相见,再不卷入权利的纷争。然而为了慕容瑜,我终究没有退路。
“侯爷,烦您留步。”
音落,彷佛全身的气力也在这一刻尽失。我就这般,固执地盯着他的背影,不再说一字,心中却已积蓄了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没有人知道,方才那简简单单的六字耗费的是我残留的自尊和勇气。也没有人知道,这样的重逢,于我是怎生心如刀割的残忍。
真的,是认不得我了么?沐昕,你真的认不得,眼前这个面容丑陋的女子,是你曾许下山盟海誓的迟儿了么?
心,在无渊炼狱里受着折磨,沥沥泣血。而你,却是再也无法感知了。
而男子熟悉的背影僵直着,迈出的步子在空中略加停留,到底回归原位,缓缓转身。
一旁的丽妃见状自是焦急不已,拉一拉他的衣袖,唤道:“澈哥哥,宴席上众位大臣都在等你回去呢。咱们还是别理会这疯婆子了,早些赶回去吧。“
然而南宫澈却对她眉宇间的焦虑不甚留意,沉默着,以不容抗拒的态度拉下丽妃缠绕在他臂上的手,目光凝固于我周身,如画的眉目里尽是陌生与迷惘之色,那样复杂,彷佛我是一团迷雾,教他如何也看不穿。
“姑娘唤住本侯,有事?”
陌生疏离的口吻,彷佛我于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我的心,不禁隐隐作痛。
身旁一动,却是丹碧挣开我的禁锢,跳下了马车,对着南宫澈不甚客气喊:“侯爷贵人事忙,自是无瑕理会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凡人俗子了。只是,侯爷再仔细瞧清楚,当真认不得眼前之人是谁了么?你真的确定,她于你只是一个无甚干系的过路人?而不是侯爷爱恋至深,立誓要守护一世的那一人么?”
南宫澈的眼眸蓦然一亮,“丹碧,是你!你,你的意思是说,她,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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