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盛和张海同时下了马。
早早等候在府门口的暗七和周管家,立刻迎了上来,拱手道:“魏大人,张副统领,久等多时了。”
魏盛和张海神情肃穆,同样拱手道:“二位有礼,我等奉陛下口谕,前来提审嫌犯。”
“人就在王府地牢,二位请。”暗七说着,便一脸严肃地侧身引路。
魏盛和张海也毫不迟疑,大步走进镇北王府。
暗七亲自在前面领路,周管家满脸严肃地陪同在侧。
一走进镇北王府,就只见王府里戒备森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不见任何下人丫鬟,里里外外都被披坚执锐的镇北军把守起来。
四个人脚步匆匆,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王府花园。
花园里有好几座造型巍峨的假山,贴地而起,犹如缩小版的真实山脉,上方有瀑布流泉,点缀着亭台飞桥,磅礴大气。
暗七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一座假山前,伸手在某块凸起的石头上转了一下。
咔嚓——
随着低沉的声响,原本严丝合缝的假山旋开一道暗门,露出里面漆黑的空间。
“魏大人,副统领,请。”
暗七侧身请道。
魏盛和张海对视了一眼,对镇北王府内设有机关暗牢,并不感到惊讶。
四人刚一走进假山,暗门便迅速关闭,又恢复成寻常假山的模样,周围百米内镇北军与暗卫交错,明里暗里的守得如铁桶一般。
假山内部空间不大,但也绝对不小。
往里走七八步,拐过急弯,墙壁上的火光便映入眼帘,照出地上一道两米宽、往下延伸的台阶。
从台阶下去,才是真正的地牢所在。
阴冷的地下空间,墙上数支火把幽幽燃烧着,火光跳跃不定,阴影如鬼魅一般闪烁,衬托得站在牢房两侧,数名黑衣铁面的暗卫,气息幽暗冰冷的如地府勾魂使一般。
“七统领!”看到暗七走进来,所有暗卫同时行礼。
暗七直接下令:“把人带到刑房,两位大人要亲自提审。”
“是。”
暗卫们毫无异议,立刻朝暗牢深处走去。
暗七领着魏盛两人进了刑房。
张海还是第一次来王府地牢,不由四下看了一圈,刑房的面积并不大,墙壁、地面都铺着黑色石砖,没有窗户,显得环境格外阴冷。
正对面的墙壁上钉着铁环和镣铐,旁边有一整面墙的刑具,皮鞭烙铁夹指棍,还有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刑具,应有尽有。
墙角落里支着一个火盆,里面是烧得通红的火炭,泛着蓝幽幽的火光,整个审讯室都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腐臭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张海面上不动声色,目光暗暗瞥向那些沾着血污的刑具。
墙壁上,地板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泼墨一般的暗沉污渍,在火盆的高温下散发着怪味,显然不是什么正常污渍。
这小小一座地牢,竟然比刑部的天牢还压抑瘆人……
怪不得朝中有传言说,进了刑部的犯人未必会死,但是进了镇北王府的人犯,神仙来了都难活!
“七统领,人犯带到!”
一声冷硬的通传响起,几名黑衣铁面的暗卫走进来,手里拖拽着两个黑衣刺客,将他们扔在刑房中。
两个黑衣人摔在地上,身子本能地抽搐了几下,手脚上沉重的镣铐哐当作响,嘴里发出虚弱的呻吟声。
魏盛看着他们一路被拖进来,沿途滴滴答答留下的血迹,不由皱眉:“这伤势不要紧吗?他们还能说话吗?”
周管家微微一笑:“大人尽管放心,之前为了尽快找到刺客的行踪,镇北军先行审过几次,虽然手段粗暴了些,但王府不缺好药,又有神医坐镇,足以保他们性命。”
言下之意,想怎么审都没关系。
王府有神医有好药,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能保两个刺客死不了。
“呜呜……呜……”
瘫软在地上的两名刺客,此刻还意识清醒着,听到周管家“慈悲宽仁”的话,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们蓬头垢面,满脸血污肮脏,几乎连面孔都看不清楚,呜咽流出的眼泪冲刷过脸上的血痕,留下两道鲜明的痕迹。
“大人、大人饶命啊……”
“我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其他事情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呜呜……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两个刺客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偏偏浑身血迹斑斑,也不知道衣服下有多少伤口,连手脚都歪歪扭扭的动弹不了,只能趴在地上,一边哭嚎一边求饶。
周管家好像没听见他们的求饶,皱纹舒展的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微笑:
“两位大人不必客气,这里的刑具都可以随意取用,若是还有什么别的需求,也可以提,镇北军都能马上给二位取来。”
两个刺客一听,哭得更加绝望了:“大人饶命啊……呜呜呜,我们招了!我们全都招了啊!”
魏盛、张海:“……”脸色不由变得微妙。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还没开始审,就哭着喊着主动要招供的人犯。
所以,你们镇北军到底都做了什么?
竟然把刺客逼成了这样?
“两位大人有皇命在身,情况紧急,不如现在开始吧?”暗七说,“不知二位谁先来?”
魏盛和张海对视了一眼。
“我先来吧。”张海说。
魏盛没意见。
这场审讯简单的出乎意料,甚至都没用上任何拷问工具。
这两名被活捉的刺客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不知是本性贪生怕死,还是被镇北军打碎了骨头,问什么答什么,甚至争抢着主动招供,配合得不得了。
张海审着审着,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他和魏盛都是陛下信任的朝中心腹,派他们一起过来,就是为了亲自提审刺客,查验君长渊在宫中状告的事情是否属实。
两人原本还以为有一场硬仗。
毕竟,敢跟镇南军勾结,又敢在京中犯下绑架、行刺王妃和五皇子这种大案,这些刺客怎么看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狂徒,肯定个个都不怕死,想撬开他们的嘴也不容易。
结果……就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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