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宜嫁娶。
终于能把上官云儿送走了,再不走,皇上都要被她骂得七窍生烟了。
天一亮,高让欢天喜地去通知上官云儿:“云贵人赶紧梳洗起来,马车已经齐备了。”
上官云儿却不动。
她是带着使命来的,想让她回去嫁给年老色衰的夜郎君,想都不要想。
“当初云贵人撺掇着杜小主跟史小主嫁于夜郎君呢,怎么如今轮到自己,反倒扭捏起来。”高让抱着拂尘劝说她:“夜郎君多好啊,年纪大,知道疼人。”
“若我还有蛊虫在手,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个死太监。”
嚣张。
高让吃瘪。
皇上直笑。
“你写一封信,赶在我前头,把信送到夜郎太子那里,让他心里有个准备,若他不喜欢此女,便无事,如果他喜欢此女,也要告诉他,一个女人而已,为了大局,牺牲就牺牲了。”
还好穿着铠甲背着长剑的越王徐徐而来。
“所以属下才说——”赵伯皆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越王握着长剑进了殿,他宽大的黑色铠甲带进来一片阴影,带进来一阵阴冷的风。
只见越王从偏殿里出来,整了整铠甲,又握了握长剑。
“不用。”皇上皱眉,把话说得更直白些:“皇后可吃饱了?”
皇后忙道:“皇上呛着了?”
感觉到有人进殿,上官云儿还以为是高让:“狗皇帝使的阴谋诡计我是不会就范的,要嫁夜郎君,你个死太监去嫁。”
“请皇上叫宫女为云贵人梳洗吧。她愿意去嫁夜郎君。”
越王坐在灯下拭剑,赵伯皆是他的亲信,提剑跟越王对坐,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赵伯皆低声道:“王爷,要不要处置了那个女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了三日,早已不见故人,深夜的客房,越王才跟赵伯皆推心置腹:“看样子她喜欢夜郎太子周无疾,她来陈国,或许也是周无疾在后面指使,如今事情暴露,皇上把她嫁给夜郎君,恐怕会离间了夜郎君跟太子的关系,到时候因为一个女人让夜郎陷入是非,得不偿失。”
上官云儿不禁抬头看。
已经是越王走的第九日了。
“那他是装蠢。”
越王当然知道把上官云儿送去给夜郎君会引发什么样的事端,可这是闵简的意思,他也不能违逆。
<div class="contentadv"> 那日在偏殿,上官云儿死活不愿意屈服,不想嫁给夜郎君,越王只是握了握他的黑檀剑鞘,上官云儿便马上改了主意。
已是月中。
太和宫的灯也熄了。
皇上无奈地放下琥珀杯:“今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皇后你用了午饭不去睡个午觉吗?平时这个时辰,你都该困了。”
越王只是阴沉着脸,声音不带波澜:“你若想活,便不要多话。”
皇上咳嗽了两声,算是赶客。
灯熄了。
“吃饱了,御膳房的饭菜真是越来越精致了,今儿的饺子馅料新鲜,皮儿也滑嫩,本宫吃了少说有二十个。”
“跟我走。”越王道。
皇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若是蠢人,便坐不到如今的位置了。”
站在日光里,皇上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越王是如何说服她的?”
高让悄悄带进来一封密信。
越王去了偏殿,上官云儿伏在榻上,没有了初来陈国时的骄傲神色,眼神里的光芒似乎也暗了不少,嘴边金色的口脂也不再涂了,眼角闪亮的脂粉也不见了踪影,似乎这些天她瘦了不少,腰间盈盈一握。
越王双目一垂,望着十几级台阶缓缓道:“臣只是跟她说,如果敢忤逆陈国皇帝的意思,便是死路一条。臣是个粗人,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你的成语用的不错,跟着朕有长进了。”闵简夸他。
暗夜寂静。
皇上饮了一杯桂花酒,不抬头就知道是好消息,高让的眉毛都快翘到天灵盖上去了。
酒过三巡,菜也用的差不多了。
高让踮脚往内看,听到上官云儿骂了越王,叹了口气去给闵简报信儿:“以前是骂皇上跟奴才二人,现在连越王一起骂了,一箭三雕。”
皇上闵简束手立于太和宫,望着拾阶而上的越王对高让说:“你不行,得看越王的。”
“没。”
越王的脸,跟他的长剑一样阴冷。
高让努努嘴,想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皇上。
“你会带我去夜郎太子身边是不是?你跟太子是何关系?你是来救我的吗?”上官云儿曾问。
一盏孤灯。
“要不要叫太医?”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举荐来的女巫本事不精,反被陈国将了一军。”
暗示这一招,对皇后不管用,得来点直接的。
天下臣民都说,越王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些年越王领兵打仗,从未输过,是陈国的坚实靠山,天下臣民都说,只有越王,才能让皇上安枕无忧。
“是吧?”闵简望着那个幽深的偏殿。
皇后端坐着,盯着皇上手里的琥珀杯子,琥珀杯,桂花酒,真好看。
“不过是狗皇帝的附庸罢了,狗皇帝我且不放在眼中,你又是谁。”
越王摇了摇头:“你想的简单了,如果这个女人死了,无论怎么死的,皇上都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到时候得不偿失的便是本王了。”
“当然。”
“看样子越王也拿那个女人没办法。”
赵伯皆有些疑惑:“王爷可知放此女回夜郎,到时候夜郎会”
皇后带着她妹妹卫昭宁陪着皇上用午膳。
黑檀剑鞘上有个小小的螺钿装饰,螺钿的颜色形状,是夜郎太子亲手制做的。
皇上一滞,皇后你这是背着猪来的啊。
“属下认真看着,咱们皇上看似狂浪不羁,但骨子里并不是个蠢人。”
“可是.若夜郎内斗?”
“越王当真能劝动她?”
“是。”
走了约三日,夜里在沿途停歇,越王的手下赵伯皆进了越王的房间。
“如何了?”皇上问。
“哪个女人?”
越王在明知故问,那便是对处置上官云儿的事不赞同。
果然这一日,上官云儿利索地梳洗了,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夜郎的归路。
皇后一愣。
皇上竟如此关心自己?平时是谁总嫌弃自己打瞌睡来着?君恩来得猝不及防啊,皇上竟然记得她的喜好。
皇后:皇上这猝不及防的在乎,本宫真是毫无思想准备啊。
闽简:皇后你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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