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大半夜的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津津的,胸口喘得厉害,躺在外间的春分听到动静连忙爬起身,拿起灯走进来。
“太夫人?”
宋慈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春分一惊,连忙走近了,把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再多点了一盏灯,问宋慈:“太夫人,您可是魇住了?”
“做了个噩梦,给我水。”
“哎。”春分连忙从暖巢里取出一壶温水倒了一杯,扶着宋慈喂饮。
一杯茶喝了,又扶着宋慈去了一趟净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宋慈有些赧然,她这身体,是真老了,做个噩梦,还能吓尿了。
只是她却顾不上这个,而是想起那个噩梦,眉尖拢起。
“什么时辰了?”
春分看了一眼自鸣钟,轻声回话:“回太夫人的话,已是寅时二刻了。”
宋慈算了下,也快天亮了,便道:“这一起,也没睡意了,你帮我梳头,我去小佛堂上个香做早课。”
春分应了,手脚麻利地给她挽了一个矮髻,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才扶着她去了小佛堂。
宋慈也不让春分作陪,自己进了佛堂,春分想了想,退到门外去,喊醒了一个在屋廊下值夜的婆子,让她去叫宫嬷嬷。
宋慈捻了三炷香,点燃了,举在头顶上拜了三拜,嘴里喃喃有词的,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半阖着眼,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若是走近贴近一听,必然听得出,并不是什么经文,而是你要保佑顾氏,保佑你大儿,平安添丁,家宅大安。
佛堂里很安静。
宋慈睁开眼,透过供案前的小油灯发出的光,看到菩萨像的脸,一脸的慈祥悲悯,注视着人间,莫名的感到心中微安。
好半晌,她才从蒲团上起身,只是到底跪得久了,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有人从身后扶着了她。
宋慈回头,看到熟悉的人,心下一松,笑着问:“你怎么来了?这天还没亮呢,一把年纪了,多歇歇。”
宫嬷嬷道:“您也说一把年纪了,人老了本就觉浅,醒了就起了。”
她扶着宋慈,走出小佛堂,道:“春分说您作噩梦了,让人唤我过来。”
宋慈脚步一顿,捏着她的手臂,说道:“没错,我梦见顾氏难产了。”
宫嬷嬷心中一悸,安慰道:“梦都是反的,您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忧心了。”
说实话,这还是宋慈大病一场后,头一回露出这么忧心的样子,就连当初宋如琪落胎,她都没这么忧呢。
宋慈摸着手腕的紫檀木念珠手串,露出个苦笑,只怪梦里太真实了。
梦中,顾氏难产,险些一尸两命,九死一生,大人最后是救回来了,可母体大伤,再加上失子之痛,一直没能缓过来,身上带了恶味儿,更别提服侍宋致远了。
顾氏自己故作贤惠,亲自选了一个良妾给宋致远,却惹得夫妻离心,有了隔阂,最后更是不顾宋致远的意思,把唯一的儿子和娘家侄女送作堆,彻底惹怒了宋致远,从此夫妻如陌路人。
“太夫人,正院那边来了人,说是大夫人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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