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滚滚,这是匈奴人第一次见到焚烧尸体而导致的冲天大火。
大漠不需要焚烧尸体,也不会造成瘟疫。
大漠的狼、狐狸、秃鹫会把尸体啃食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森森白骨。
远近望去,都是一个堆的特别高,特别大的篝火,与他们平常所见的火焰除了大小无两样。
火焰熊熊,肉被烤熟的香味,可比干牛粪被点燃的臭味好闻多了。
场间在臭烘烘的篝火前跳舞唱歌,开怀大笑的匈奴士兵,今日沉默以待。
他们看着那个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杀穿了单于本部挛鞮,还在挨打的勇猛将领,心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打了胜仗,却处罚立下大功劳勇士的军队。
统领万人,在匈奴中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他们听着那员满头白发的老将如同闷雷般极具特色的嗓音,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
火焰明晃晃,光明万万丈。
匈奴人的戒心,随着他们同族的尸体一道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行动,永远比最真诚的语言打动人。
刘邦搀扶着樊哙,一脸阴色地离开了,给老将丢下一句“此间之事,邦会尽告君上”。
蒙武跟着刘邦而去,似乎想做些什么。
老将看见了,没有管,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罢。
老将命令一步登天,为整个高阙城人都羡慕的焉、乌苏,带着士卒去收编俘虏。
然后,向那团盛大的篝火走近一步。
“将军,你……”
“哈哈,怎么?你小子以为我会自焚?”
老将笑得爽朗,被说中心思的亲卫讪讪一笑,放下了横挡的手臂。
老将又近了三步,身边亲卫也跟着近了三步。
热浪袭来,亲卫口干舌燥,觉得面部被灼得有些生疼。
老将闭上眼,嘴角翘起,一脸享受。
他伸出双手,十指张开,推向火焰。
热量在他的掌指间跳跃,暖流自那干瘪的皮肤流淌至全身。
真暖和啊……
死了这么多的匈奴人,老将不在乎。
长平之战,赵军被坑杀的比这多多了,那可是火埋。自在那场战役中点头同意活埋人,他王齮就没有人性了。
焚烧尸体,还是匈奴狗,有什么生气的?杀得再多十倍,火焰更大些,存续时间更久些,那才好嘛,大漠这天是真的冷啊!
樊哙所受的杖责,该受,也不该受。
少杀人,不是不杀人。
杀了数千人到底算多还是算少,还不是王齮一句话的事?
至于招降和降者不杀,就更唯心了。
为了樊哙能够顺利劫下匈奴狗供给十七万大军的粮草,老将特意选择了管制粮草的挛鞮部落正对面部落发动突围。
最远的距离,会要挛鞮部落以为自身很安全,不生出解散羊群放火烧粮草的极端念头。
驻扎时在最外面以战马围住,遮挡那些匈奴狗的视线,则是为了要匈奴狗探查不到实际人数,不知道少了一万人。
<div class="contentadv"> 而为了这次进攻隐蔽迅捷出其不意,老将用大漠很是稀缺而中原随处可见的的麻布,包裹住樊哙所领骑兵中的战马蹄子,包住了马蹄的战马奔跑声音极小。
虽然做下了这么多准备,但实际上这次突袭依旧没有必胜把握。
挛鞮部落是头曼本部,最为强大。
而樊哙领的这一万匈奴人,却都是各个小部落拼凑而来。
且为了能顺利在匈奴人眼皮子底下藏起来,老将求教了善在平原开阔地带藏兵,以飞兵要匈奴人不敢南望的李牧,决定不分发一具甲胄予樊哙。
饕餮军甲胄虽然是按照轻甲打造的,但人甲马甲加起来也有将近二十斤。让头曼绝望不敢试探的绝对防御,是牺牲了一部分机动性而来。
而想要在平原开阔地带藏兵,最重要的就是高机动性——樊哙所率军队需要在匈奴士兵搜查之前转移阵地,在匈奴人搜查完确认安全后再回到藏点。
樊哙在硬实力不如挛鞮部落的情况下,按照原定计划发动突袭。
在这等稍微迟疑一点就会败北的战斗中,对阵对单于最为忠心、意志最为坚定的挛鞮部落。
能胜就不错了,还想要招降?还想要降者不杀?
呵呵。
带着小部落拼凑出的人马,樊哙完全是靠着勇气与不要命所引出的势不可挡之气势,才战胜了匈奴中最为精锐的挛鞮部落。
得到了能要六万饕餮军赶到匈奴圣山狼居胥山,还吃不完的羊群。
这真的是违抗军令嘛?
“让本将军一个人静一静。”
早就被炙烤到难以忍受的亲卫低声称“诺”,后退了三十步,目光片刻不离王齮。
大火已然烧了一刻钟,仍旧没有熄灭的迹象,一直明晃炙热的火光,将老将的脸照的红彤彤,照的脸上皱纹纤毫毕现。
“将军,你吩咐的,王齮都做到了。
“真想年轻个十数岁,随你一道奔袭数千里,去那群匈奴狗的狼居胥山转转。
“真想年前跟着将军回咸阳,送蒙骜那老鸟人最后一程。
“真想在秦昭襄王赐死武安君时,站在武安君身边,夺下秦王剑……”
东南西北,四方远处。
匈奴大军重新集结,一盘散沙复为一个整体。
一个时辰前的大败,要十七万大军折损了两万人马。
这足以要一个匈奴大部落从狼居胥山山脚下离开的重大创伤,平摊到整个匈奴,筋没伤,骨没动。
头曼带着各大部落首领,远远观望着这支打了一仗反而多了一万的军队,下达了要就近部落出粮草出勇士的命令。
逃亡而归的头曼斗志满满。
有了粮草又如何?大漠千里一景,就是他头曼不阻碍,这支秦军都不一定找得到回去的路。
这片从来没有中原人踏足过的土地,是匈奴地,是他头曼单于的土地!
孤军深入,难逃败亡之局!
“大漠不需要焚尸,这群秦狗在羞辱我们!”
头曼眼中倒映着远处由匈奴勇士而烧起来的大火,牙关紧咬。
“真想见到武安,遇长安。”
烤火的老将仍旧在喃喃自语,他知道大漠不需要焚烧尸体。
他只是想给自己生个火,暖暖身子。
PS:明天再补一章,有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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