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孙兰花的话印证,李卫东也对刘宝峰的说法相信了几分。
倒不是他刚才多疑,而是一个老大爷突然声称是张天德的仇人,并且为了报仇在黄原卧薪尝胆十几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次的行动关系到王家庄那批粮食,关系到上百社员是否能够安全过冬,自然不能马虎。
“老大爷,你刚才提到的第二个出口是怎么回事?”
淡淡的阳光中,刘宝峰接着说道:“废品店的窝棚看上去跟平常的窝棚一样,其实内藏玄机,当初刘轩决定开办黑废品店后,我知道拦不住他,又担心被县城里的人冲了,所以在建造这座窝棚的时候,在桌子下面挖了一个暗道。
只要是遇到敌人袭击,在不可匹敌的情况下,就可以跳进暗道,沿着暗道逃出去。”
好家伙,竟然在房子下面挖了暗道,李卫东闻言心中一阵后怕,要是他们在不知道暗道的情况下冲进去,张天德肯定会趁机逃跑。
到时候即使拿到了粮食,王家庄的社员们也面临被报复的危险,更何况张天德可能已经把那批粮食藏了起来。
“暗道的出口在哪里?”
刘宝峰指了指远处的一颗大树:“就在大树的下面。”
李卫东扭头看去,距离黑废品点数百米有一颗大树,虽然距离不算远,但是在黑废品点内压根就看不到大树的位置。
确定了出口后,李卫东将王家庄的人分成两部份,他带着两个社员守在出口这边,王二蛋带人带人进入黑废品点。
王卫东到达预定位置后,手攥成拳头,轻轻挥了挥。
王二蛋重重点头回应,然后带着人冲进了黑废品店。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坐在椅子上哼小曲的张天德。
声音哽咽在喉咙眼里,张天德猛地站起身,当看到社员们冲进去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大吼一声:“赶紧上去挡着他们。”
那帮正在旁边玩牌的家伙,这会有些懵逼,张天德冲过去,冲着他们的屁股上来了一脚,大吼道:“劳资养你们了那么久,现在轮到你们出力气了,赶紧上啊!”
那帮家伙们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但是并没有冲过去。
开玩笑,他们平日在黑废品店里最大的任务,其实就是防止有不长眼的家伙们闹事。
那些家伙都是一些青皮之类的,所持的武器也就是破菜刀,面对这种人,他们可以尽情的展现自己的威风。
但是现在那帮冲进来的社员们,个个都手持火器,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为了每月那么一点钱,把小命丢在这里,他们才不会那么傻。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后,竟然将已经拿到手里的武器扔到了地上。
“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一帮废物!”张天德见到这些人束手就擒,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扭头看向二狗,大吼道:“二狗,劳资当年可救过你的命,要不是劳资,你现在已经埋在黄土里了,你赶紧上去给老子将他们都拿下。”
二狗本来也想逃跑,听到这话也有些犹豫了。
他原本就是县城里的破落户,跟张天德有家里人支持不同,二狗是孤儿出身,后来被木材厂的一个老工人收养了。
老工人因为不能生育,跟妻子几十年没有孩子,所以收养了二狗后,将二狗视为亲生儿子。
别的孩子有的,二狗得有,别的孩子没有的,二狗也得有,大夏天的,孩子们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大中午吃一根冰棍。
黄原县城的老冰棍老两分钱一根,一般的人家还真舍不得,孩子多的人家,偶尔买一根,然后让几个孩子分着吃。
但是,老工人每次却愿意给二狗买两根老冰棍。
二狗到了上学当年年纪,老工人又托关系帮二狗办理了入学手续,就希望他能学习点知识,将来能够接班,然后给自己养老送终。
但是二狗却是个天生不正经干的。等长大后,就开始跟那些青皮们在一块胡混。
最开始的时候,老工人还找到他,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在二狗带人将老工人攒了大半年的钱买到的收音机偷走后,老工人彻底失望了,将二狗赶出了家。
最开始二狗还感觉到很兴奋,因为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管教他了,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在街头撒欢。
可是很快二狗就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他身上的钱花完了。
以前那帮称兄道弟的小伙伴们,在得知二狗身上已经没钱之后,就不愿意再带着他一块玩了。
二狗很快就吃不上饭了,并且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他生病了。
二狗躺在街头,一动也不能动,恰好遇到了准备干一番大事业的张天德。
张天德看到二狗这个样子,将他拉起来送到了医院,帮他治好了病,然后又把他带回废品店。
当然,张天德并不是做慈善的,他从此就将二狗视为自己的个人物品,二狗的命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二狗的最大作用,就是在危机关头给他挡刀,此时时间已经到了。
二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哥们义气的驱使下冲了上去。
只是并没有一点用。
王二蛋看到二狗拎着棍子冲过来,摆摆手让那些社员们不要激动,然后他大步冲上去,一脚踹在了二狗的胸口上。
王二蛋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将二狗踹飞一米多远。
二狗只觉得五腹六脏都是疼痛的,他挣扎两下,想要爬起身来,这时候王二蛋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
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响,二狗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张天德并没有指望二狗能够拦住这些人,只是希望二狗能够多拖延时间,他能够将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钱财,收拾好,然后逃走。
他听到二狗的惨叫声,就知道二狗已经拦不住了,暗骂了一声:“这没用的家伙,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粮食,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张天德透过破呼呼的窗子,看到外面人影蹿动,清楚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连箱子里的钱也顾不得拿了,钻到桌子下面,掀开一个木板,下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的洞口。
张天德飞速跳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上木板,直到整个木板完全合上,从外面看不出一丝痕迹,这才松口气。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手电,吧嗒一声,推开开关,四面照了照,见没有人心中总算是松口气。
此时筋疲力竭的张天德一屁股坐下来,靠在坑洞的墙壁上大声喘着气。
他的心中充满了庆幸。
当年要不是他足够的谨慎,足够的聪明,费尽了心思,跟刘轩交上朋友,肯定不会发现这条地道。
刘轩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傻还是聪明,能够搞出如此隐蔽的地道,却会轻易的把地道位置告诉别人。
“哼哼,全都便宜了我啊!”
<div class="contentadv"> 庆幸一阵,张天德想起外面的人,心情又低沉了下去。
他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也能够从那些人的穿着上,分辨出他们就是临近乡村的社员。
只是具体是哪个村子的,他却有点拿捏不准,因为这些年,被张天德偷过的公社实在是太多了。
张天德自认为不是一个贪婪的人,谁让那些公社里有粮食呢!
在这个年月,粮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货,而且粮食不像自行车,不像收音机那样,在出售后,容易被失主发现。
在最开始的时候,张天德确实是以偷自行车和自行车以及手电筒等贵重的东西为主。
可是他很快就觉察出了不妥当。
黄原本身就是一个小县城,像那些贵重东西,数量不多。
人家都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很难得手不说,即使是拿到了手,想要卖掉也不容易。
所以,张天德就把目光投向了附近公社。粮食那玩意上面又没写名字,只要拿到手里,谁又有证据指认那些粮食是他偷来的呢?
张天德想了一阵,也没有想明白,只能把王二蛋的样子记在心中,等以后伺候报复。
他缓了一阵子,感觉到上面的人已经开始搜查屋子了,连忙站起身往地道的出口走去。
地道逼仄,很多地方只能容纳一个人爬行过去,张天德行进的比较艰难,足足十分钟才看到明亮的洞口。
“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袭击劳资,等劳资出去后,招齐人手,绝对让你们知道厉害!”
张天德爬出洞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到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这时候,一根乌黑的枪管子,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伸出来,顶在了张天德的脑门上。
金属独有的冰冷感,顺着枪管子,瞬间蔓延至全身,张天德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就像是一座雕像似的,呆愣在了原地。
只是片刻功夫,他的后背上就出满了冷汗,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黏稠起来,有些难以呼吸。
张天德也算是个有胆量的人,狠狠的咬咬嘴唇,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大口喘着气,尴尬笑笑:“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卫东此时倒是有点佩服张天德了。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说得出话,这人倒是有点本事,只是没有用到正地方。
李卫东手指轻轻的扣在扳机上,冷声说道:“你叫做张天德,对不对?”
此话一出,张天德浑身忍不住抖动一下。
他就算是再愚钝,也能明白,身后持枪之人,跟袭击废品店是一伙的。
不过他好像是一个人。
张天德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兄弟,这次我认栽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两百块钱,只要你放过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两百块.李卫东这会要不是手持手枪,真想给张天德鼓掌。
黄原县城的工资比较低,一般工人只有十几块钱的工资,社员们在公社里干一年的活,也得不到一分钱。
这家伙竟然有两百块,不得不说确实有能力。
张天德见李卫东没吭声,脑袋上的枪口也没有移动,还以为他是嫌少,连忙说道:“三百块,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给你三百块,这可是你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另外,你要是想要这些钱,就赶紧放过我,等到那帮子社员赶过来,你只能跟他们平分这笔钱了,我想你也不愿意,将即将到手的钱,分给别人吧!”
好家伙,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挑拨离间。
李卫东嘿嘿一笑道:“要是真为了钱,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现在我问你,王家庄的那批粮食,你藏在哪里?”
张天德闻言一愣,诧异道:“不要钱,反而要粮食,你这人还真是够傻的。”
“快说!”
李卫东缓缓扣动扳机。
枪管里传来的压缩弹簧的声音,让张天德忍不住打个寒蝉。
他连忙大声说道:“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
“前面带路。”
张天德听到这话,心中大喜,缓步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块大石头前,才停住脚步。
“就在下面,我现在给你拿”
张天德迅速弯下腰,从石头下面摸出一把土喷子,转过身去,就要扣动扳机。
却发现对面空无一人。
他瞬间吓得脸色发白,意识到不对劲。
就在张天德想要调转枪口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怎么样,玩够了吗?”
伴随着冰冷声音,枪管子再次怼到了脑袋上。
张天德心中最后的侥幸,被击垮了,苦笑一声,扔掉土喷子,跪倒在地上。
“双手抱头!”
待张天德双手抱在头上后,李卫东给孙兰花使了个眼色。
孙兰花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子,缠在张天德的手腕上,绳索从肩膀上绕过来,然后在背部打了个死结。
李卫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姑娘竟然会捆猪的手法。
张天德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李卫东缓缓收了枪,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你好,张天德。”
张天德看着面前这个大帅比男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从这人的外貌特征看,他压根不是黄原人。
而且,口音也不是黄原口音,更不是乡下那些土话。
张天德皱起眉头:“兄弟,你是混哪里的,能不能留下一个万字。”
“砰!”
话音刚落,嘴巴就被枪柄狠狠的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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