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公猪真不赖啊,还知道护着村里的猪圈,没有白让它们在村里蹭吃蹭喝。”
“是挺好,上次不就在打麦场那边守着猪圈,拱死了一只老狼么。”
“……”
“先不说这野猪了,我就说富贵家的狗那么厉害,咋看起来这模样不怎么着急,后半夜里也没听见狗叫声。”
“对对对,是挺怪的,后半夜只听见狼叫唤了,狗叫一声也没听着啊,还有……富贵家这狗,还有村里这些狗,除了脚上有泥巴,身上也不像打过架的样子啊。”
村子的西南角,二毛驴家的门外土路上,村民们站在雨后路面稍微干硬的地方议论着。
远处。
陈凌和王立献、陈大志,以及一些小年轻和凑热闹的陈小二等人,一大帮人带着一大帮狗走了回来。
虽说陈凌是比较懂自家两个狗的,但毕竟不通兽语,还是要现场去看看的。
“咋样啊富贵?”
“看完了,是狼闹的。”
陈凌被喊过来的时候也挺奇怪的,为啥夜里闹得动静不大,只闻山里狼嚎,听不到村里狗叫。
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是下山的狼和老野猪打过一场。
惊动了黑娃两个之后,就被黑娃小金吓跑了,根本没有打起来。
王立献这时也道:“狼下山了,等黑娃小金两个赶过来的时候,它们就被吓跑了……要不然啊,就凭黑娃两个的脾气,不咬死几个,说不过去。”
其余人也是一阵附和。
陈凌家养的这俩大狗都多厉害,他们都是亲眼瞧见过的。
前年冬天闹狼灾的时候,它们才不过半岁,就敢领着狗群去追赶狼群,扑上去跟狼群撕咬了。
更别说现在了。
“这么说,它们溜得还挺快啊。”
“溜得这么快,俺就想不通了,今年山里这么热闹,还能短了它们一口吃的?咋这没到冬天就开始往山下跑?”
“是啊,这事儿挺怪哈,驴子你说,你家小超那天在老河湾打狼看到别的东西没?”
“没啊,俺啥也没看到啊,就有那老狼在那儿溜达来着。”
王文超一脸茫然的道:“五爷爷,你问这话,是怕山里狼下来是报仇的?”
“嗯,俺心里是这么想的。”王来顺拧着眉头。
难得过两年消停日子,今年粮食丰收了,山里猎物也多了,咋就碰上狼往山下跑了呢?
“来顺啊,你要是这么想,还不如说俺们成天去山里找野果子,是不是惹到那些畜生了哩。”
有老头子的大声喊道。
是王来顺的哥哥王来运。
“咦,这话也有道理啊。”
“嗯,狼这东西确实是比啥都好记仇,白天看到你去它地盘了不吱声,晚上才来悄默声的祸害你。
让你防都防不住。”
“四叔,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原来是四爷爷陈赶年说话了,他老人家这大半年过来已经不犯糊涂了,大伙也都知道他以前懂得事情多。
不仅懂得多,经历的事情多,文化水平也比村里大多数人高,以前还当过一阵子老师呢。
“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狼有时候是挺坏,不过有时候你不惹它,它也不会惹你。
以前咱们村还没水库的时候,这边是一片大湖,那时候俺们还小,老河湾周围有一片老大的竹子林……
那里头就住着狼哩。
有一个狼窝啊,大狼生了小狼,一共生了四个。
村里人知道那里头住着狼,不少人也见过,白天也都绕着走。
那狼也不往村里还祸害鸡鸭牲口……
谁也不惹谁。
小狼长得快,一天一个模样。
大狼白天里一般看不到出来,但架不住小狼老爬出来玩。
村里有十来岁的娃子贪玩,去老河湾那边玩,看到了小狼从竹林里出来,就把那狼崽子给抱回家了。
这下不得了啊。
大狼一看孩子没了,每天到了夜里就来村里叫唤。
那时候各个家里的家门破得很啊,人都穷,没钱修房修屋,有的人家土坯房都住不上……夜里就听那狼在窗户外叫唤,多害怕,多吓人啊。
村里人都奇怪,这狼以前挺安分啊,咋这几天夜里老往村里跑。
唉,这就怪那几个熊娃子了,抓了小狼崽子怕大人知道,给藏菜窖里头了。
但是那狼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可不肯走啊。
还是每天夜里来叫唤。
那几个熊娃子也怕了,就想把那小狼崽子丢出去放了吧。
谁知道,到了这时候想丢出去放了也晚了。
为啥嘞?
这狼吃肉啊,小狼崽子断了奶了,那也得吃肉啊,像喂小狗一样给它们喂剩饭剩菜,可不行。
结果在地窖关了几天,小东西可能离了娘也是怕,不吃不喝就给饿死了。
这可吓坏了那几个熊娃子,赶紧把那没了气的小狼崽子都丢粪坑里。
心说这丢进去了臭烘烘的,大狼再也找不到,家里大人也不知道他们抓过小狼。
也是。
当天夜里,那大狼又来叫了半晚上。
往后几天还真就没来过。
就跟知道它那四个孩子死了一样……”
四爷爷到底年纪大了,说了一阵子话,就口干舌燥了,停下来捧着满是茶渍的杯子咕咚咕咚喝水。
“后来呢?后来那狼就一直再没回来过?”
村里人听了还没反应,陈小二几个却忍不住了,急切的追问道。
“那咋可能?都说了狼好记仇啊。”
陈赶年呵呵一笑:“就没半个月,赶上收麦农忙,夜里那狼就带着一大帮子狼进了村,那时候天热都在屋外头睡。
后半夜人也睡得沉。
那么多狼进村,狗都不敢叫。
悄默声的就把那几个熊娃子咬死拖走了。”
“拖走了?是……吃了?”
“都咬死了,可不就吃了呗,吃剩的骨头就在村外麦田里。”
“这……”
“唉,你别说,那些狼也讲点道理的,谁惹了它,它们就找谁报仇,除了那些不安分的娃子给咬死了,别的人,就连他们家大人都没伤到。”
“……四叔说的这事儿,俺们小的时候好像也听过一些,都说不叫惹山里那狼,也讲些狼巴子的事,那个更吓人。”
村民们有些年纪大的也都跟着说起话来。
陈小二他们还有点想不通。
尤其那些老板,皱着眉头就问:“那你们最开始咋没想到把狼赶走?赶走了不就好了。”
“那俺也不知道那时候为啥没人赶狼,那时候俺们那些人都还小,不知道大人咋想的。”
陈赶年摇头,“讲这事儿就是说这狼啊,有时候也不能全怪这狼不好,是咱们人不知道啥时候就惹到它们了,关键是有的人惹到了吧,比如一些熊娃子,瞒着不跟家里大人说,弄得谁也不知道咋了,非得最后出了事才行。”
王来顺一听,赶紧跟大伙说:“回去都问问家里娃,可再别闹出这样的事。”
“没有,肯定没有,也就是这阵子,娃们才敢去山里,再说娃们就是去山里,也没俺们走得深啊。”
“是啊是啊,他们也就晌午放学了去溜达一下,要不就是星期天去,星期天也跟着真真,都带着狗,他们跑不了多远。”
“……”
大人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也没错,村里这一代的小娃子们比以前的好太多了。
主要是玩得东西多。
能骑车子,能去陈凌家看电视,陈凌家的狗也比狼好玩。
其他就最多打打猴子,掏掏鸟窝,最多学着大人下下套子。
太危险的还真没有。
“那估计就是大人的事了,大人们在山里摘果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惹到了狼,它们才跑下山的……以后进山多带枪,每人都带上,尽量不要落单……”
<div class="contentadv"> 王来顺最后这么说道。
至于这个猜测是不是比较草率,为了以防万一,保护大伙的人身安全,这并没什么错的。
而后又看向一直听着故事,给狗梳理毛发,一言不发的陈凌。
“富贵,你觉得呢?今年这情况怪事多,上次你也说了,你一个人在山里碰到的怪事也不少。”
陈凌只是一笑:“我觉得今年这情况,保险点挺好啊,就是大伙为了多摘果子也别太贪黑了。
山里黑的早,啥也看不清,有时候你们走的地方又挺深。
要是惹到了狼啥的,那还真说不定。”
“唉,富贵也这样说,那咱们以后就小心着点吧,就是往深处走,也等人多了凑一块。”
“对,对对。”
“可不能再争着抢着,比赛谁摘得多挣得多了,出人命了不是闹着玩的。”
“……”
话说回来,陈凌和王立献还有几个经常往山里跑的小年轻也就是通过老河湾那边的脚印知道是狼。
这些狼具体为什么下山的,现在还都是猜测。
没办法,那负了伤的公野猪从天亮有人出来之后,就跑走了。
最开始还在土地庙附近溜达,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它就越走越远了。
不然的话,看看它身上什么情况,估计会有新收获。
陈凌是没有纠结这个的心思。
反正过两天就要再去山里一趟。
而吴飞的媳妇和西游剧组的女同志却很纠结。
一直在想着四爷爷讲的那件事,说狼很可怜,熊娃子很坏。
说要不是那些熊娃子偷偷抱走了小狼,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说不定那狼和村民能相安无事。
最后还互相讨论狼坏还是人坏。
没办法,有些文化人就是这样,想得比较多。
他们想得多了,也想不对地方。
都不考虑一下当时的社会环境,那时候可是建国前,人都穷成啥了,饭都经常吃不饱。
饿极了,别说狼了,见到了大熊猫就吃大熊猫,看到老虎吃老虎,逮啥吃啥。
哪还有心思想谁好谁坏。
……
雨停了,浓雾散了。
小绵羊过来了,不过雨后泥泞他没开车来。
是骑着车子过来的。
带来了孙艳红的要求,说接下来天冷了,陈凌先前说的那些锅子就都可以上了。
火锅、吊锅、铁锅炖,种类多少无所谓,怎么变种也无所谓,只要是汤锅就都可以。
天冷之后,饭菜凉得快,还是热乎的锅子和冬天更配。
相应的,各类野味也需求量渐渐增大。
别的不说,野兔、野鸡、近来才开始搞的竹鼠,都比较受欢迎。
尽管竹鼠并不是用的竹鼠的名字,对外称是野羊肉或者特色小鹿肉。
不然有人不喜欢,觉得竹鼠也是老鼠的一类,很败食欲。
反正孙艳红很会变通。
在野味上已经搞得红红火火了。
“你去村里说一声吧,我这两天要去山里一趟,没工夫搞别的。”
“还有,这些鱼,等路面干了你过来拉走就行。”
嘱咐小绵羊一声,陈凌就回去看了看豹子的状态。
虫子又排出来不少。
不过精神头终于好起来了。
看到陈凌带着狗进来,就害怕的缩在笼子角落。
陈凌也不管它,又喂了一顿的驱虫药,换了换‘猫砂’就又去清理了一下牲口圈的粪便。
然后跟丈母娘她们一块腌咸蛋、择辣椒。
老丈人出去放牛放羊,顺便带着孩子们到处玩。
别的也不用陈凌特意去管。
比如余启安留在这里的驮马以及抓回来的梅花鹿,村里的小娃子们放了学就过来喂了。
小马小鹿的,招孩子们喜欢,他们比陈凌自己还要在意这些。
鸽子也有二秃子带着到处飞。
小白牛和小青马就更不用多管了。
高兴的时候就跟着王存业放牛放羊,兴致不高了就回来躺着,或者来陈凌附近闹点动静,冒个泡,刷刷存在感。
今天除了村里有狼下山,陈凌自己一家子还是很高兴的。
王素素也算能出月子了。
中午暖和的时候,陈凌给她洗了洗头,又做了顿丰盛的午饭。
还把周卫军从市里买的烧鸡热了热,摆出来吃了。
“我很少吃烧鸡的,以前也舍不得花钱买,也就坐火车上学的时候能吃到。
火车上吃的烧鸡最香。
我大伯就在火车站工作,当年坐火车去北亰上学,每次都是他帮我买票,送我上车,再塞给我一只烧鸡路上吃。
后来参加工作后,走南闯北的地方去多了,吃的东西也多了,更是忘了烧鸡是什么味道了。”
这是吴飞在说话,中年老男人捧着鸡架啃着,竟然有些哽咽:“今天一吃这个烧鸡,我整个一下子香懵了,我大伯当年给我买的第一只烧鸡,吃起来就是这个感觉。”
“好了好了,也没喝酒啊,这咋还醉了呢,废话这么多。”
陈小二给他夹了筷子鱼肉:“快吃,来蹭饭的话还这么多。”
“哈哈哈,飞哥也是性情中人,你俩也想养狗是吧,我让人给你抱两只过来。”
陈凌笑道。
这俩人当然不是来蹭饭的。
是王素素出月子了,跟着自家婆娘来看看。
来的时候,陈凌家早已经午饭吃好了,他本人在跟王素素洗头呢。
这俩也不嫌弃啥剩饭不剩饭的,坐下来就开始一阵风卷残云。
“要啊,捉两只吧,是山猫兄弟够厂里的狗对吧?”
“对,小二哥真聪明,怪不得都夸你聪明绝顶。”
“去去去,吴飞说你要又去山里?”
“我靠,是啊,飞哥你咋知道的,我都没跟人说啊。”
“肯定说了,你忘了,我在立献大哥家听到的。”
吴飞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瞥了陈凌一眼。
“哦对,我上午的时候跟博明说过,嗨,你俩别声张哈,我还没跟素素说这事儿呢,她刚出月子我不知道咋张口。”
陈凌压低声音说道。
媳妇刚出月子自己就往山里跑,这确实有点不合适。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事情赶到了一块,他也该去山里一趟了。
只说那只豹子就没法在家里养太久的。
更不用说山里的事情也勾动着他的心弦。
既然明面上要放豹子进山的,那不借此机会去山里转转,岂不是太浪费了?
而且昨天夜里狼群下山这件事,要是后边不消停,作为村里一份子,他也是早晚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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