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琢下手果然很重,沈瑜的半个脸已经肿了起来,淤血充在皮肤下面,那脸显出青色,还发着亮,嘴角挂着一滴血,已经成了黑色,脖子上的血珠子也凝结成了一道疤。
玉瑶轻轻走过去,探手在他的鼻尖摸了摸,有气,没死。她冷笑了一声,从头上缓缓拔下一根尖锐的簪子,又用长发盖住了脸,在红杏惊恐的目光中猛地向沈瑜胸前刺了过去。
沈瑜浑身抽搐了一下,低低地痛呼了一声,抬起手握住那根簪子,勉强睁开眼朝她看了过去,黑暗中只看到一个散乱着头发的女子身影。
玉瑶一咬牙,狠命从他胸腔里抽出了簪子,血水跟着汩汩地冒了出来,很快就将沈瑜的手染红,浸透了他白色的衣衫。
玉瑶浑身打着寒战,凑到他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沈瑜,记好了,我是舒窈,你敢冒犯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就扶着红杏的手,站起身来。簪子上的血滴答着落在地上,她从袖子里抽出舒窈的那条帕子,抖着手擦了擦簪子,将帕子扔在地上,拢了拢头发,用簪子重新将头发绾了起来,就往外面走去。
脚步落在地上,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假山的。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满天的星斗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在赌,赌沈瑜此刻已经神志不清,无法分辨出她的真假,赌沈瑜的伤势越重,蒋夫人就越恨李舒窈,从而无暇顾及她。
她一直是那个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姑娘啊!她的苦没有人能看得到,她的惧没有人能当回事,她常常会感慨,活着这样苦,为何要让她来到这个世上?
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隐没在烟尘当中,不甘心将来被国公府当个物件一样送人,她努力的在那些所谓的亲人面前表现,就为了他们能多看她一眼,知道她的存在,看出她的价值,就算难逃送人的命运,也把她送的体面些、送的上档次些。
可是她看不到希望啊……不论是余老夫人还是蒋夫人,她们对她的冷淡如秋风一般无情,她费尽心机的讨好在她们那里一文不值。她很早就知道东府与西府之间暗潮汹涌,除了沈彦外,余老夫人其实很不待见西府里的所有人,往日的笑闹和祖孙欢聚一堂都只是面子上的和气,她更知道蒋夫人对父亲没有感情,十分不满,连带着她们这些人也是她极厌恶的对象。
怎么办、怎么办?她走投无路,只能将赌注下在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沈瑜身上。她一早就看出沈瑜对舒窈的不一般,回回望向舒窈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深情厚谊。她忽然就有了主意,不论沈瑜和舒窈以后如何,只要她能帮上沈瑜一次,沈瑜以后也会记着她的好。
她一点点接近舒窈,一点点和她亲近,慢慢打消她对她的防备,她成功了,舒窈待她比别人都要亲厚,她的心里并不自责,因为她觉得留在国公府对舒窈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直到几天前,沈瑜来找她,让她想办法引着舒窈单独去见他,她的心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沈瑜许诺她以后国公府内有他替她撑腰,就让她放下了最后的那丝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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