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屁带着十二个战士出发了,马帮行脚什么路没走过。可是那些路总归都是路,前辈们已经走过的。现在这里没有路,得自己去找,而且危险重重。
“前面是沼泽,大家小心,麻杆用绳子让大家都绑上相互照应。”郑老屁喊道。
众人都停下来准备进入沼泽,麻杆是郑老屁徒弟从小跟着郑老屁身手不错,头脑也机灵,郑老屁让他和另一个侦察营得的战士垫后。
郑老屁看着前方杂草丛生,积水连绵的情景,咬咬牙大喊道:“兄弟们走~”郑老屁以前遇到困难危险,总是逃避,退却,现在他知道古人说的,之其不可为而为之的道理了。
陈飞指挥室。
老馒头进来道:“郑老屁已经出发了。”
“嗯,我知道了,对了让晓梅问问这天都快暗下来了,药品怎么还没到?”陈飞道。
“这么晚了,飞机不会来了吧?”老馒头道。
“我是担心朱三的伤,还有医护所这么多战士躺着,想想都心急。”陈飞道。
“嗯,也是,我待会去问问,来坐,刚才尚丽给夫人去了电报,夫人回电,一切有她。”老馒头道。
陈飞笑了笑道:“文娟知道我的消息,心态就肯定好多了,她能工作,咱们就不担心利剑小组的事了,让她去协调,安排就行了。”
老馒头点点头,准备离开去通讯处,刘晓梅这时跑进来道:“师长,陈纳德来电,药品正在收集,明天上午送过来,明天是最后一批物资,下次再来估计要等一星期后。”
“有药品就行,能撑几天是几天,吃得有了,当务之急还是药,行了,晓梅你和汤姆多配合一下,药品估计重庆,云南方面都不多,但美国人有,让汤姆去要。”陈飞道。
“吃的有了?就空投的这点东西,杯水车薪,你是没有见到老张头那张脸。”老馒头苦笑道。
“总比没有强,行了,该干嘛干嘛,今晚我得好好睡一觉,接下来,咱们还不知道要走多少路,打多少仗,才能到达印度。”陈飞道。
“是,是。”老馒头和刘晓梅同时回道。
这一晚陈飞睡得很踏实,或许是实在太累了,又或许终于接到了重庆援助,让他看到早日回到文明社会的希望。
第二天一大早,从洗漱完毕就问王亮,郑老屁的事。
“没有消息,侦察营派了几个兄弟在沼泽外围等候,他们昨天中午进去后一直没有消息。”王亮道。
“妈的,这一夜过去了,郑老屁还没有消息,这沼泽有多大?”陈飞担心地道。
“要不要再派批兄弟们进去?”王亮道。
陈飞摇摇头道:“再等等吧,这是一招险棋,能从沼泽走最好,不行的话,只能强行从鬼子包围突围,到时候怕是伤亡巨大。”
“师长要不我去?”王亮道。
“算了,如果郑老屁搞不定,谁去也没用。”陈飞道。
“报告!”刘晓梅进来道。
“嗯,说。”陈飞道。
“陈纳德的飞机十分钟后到达,咱们和空军志愿队今后每天能联系,他们的飞机除了暴雨天都会尾随我们行动。”刘晓梅道。
“是吗?那他们就不怕鬼子的空军了。”陈飞奇怪地道。
“这就不清楚了,会不会怕再失去和我们联系?”刘晓梅道。
“有陈纳德他们在天上掩护倒是一件好事,不过现在鬼子空军又不是没影了,还是说陈纳德已经有能力控制这片区域了。”陈飞不解道。
“管他呢,天上有飞机,咱们还怕啥,到时候让小鬼子也尝尝被飞机轰炸滋味。”三毛插嘴道。
陈飞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道:“做好准备,迎接物资,药品才是现在头等大事。”
“是。”刘晓梅回道,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见陈芳?”陈飞问道。
“她,她,前几日被蚊子咬了,脸肿的像个南瓜,三天前就昏迷了。”刘晓梅难过地道。
“啊,现在怎么样了?”陈飞大惊道。
刘晓梅摇摇头道:“昨天去看过她,情况越来越糟糕,今天不知怎么样了?”
“操!”陈飞骂了一句,马上就下树,赶回医护所。
医护所里人满为患,不停地传来受伤战士们的叫喊声,由于没有药品,众多重伤的战士只能在疼痛中慢慢死去,发臭发黑的各种绑带,纱布,估计是重复使用的结果。
陈飞邹着眉头,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么脏,又这么乱的情景,这时孙军医跑过来,他一见陈飞马上道:“药到了?”
“马上就到,这里怎么这么乱?”陈飞问道。
孙军医苦笑了一下道:“什么都没有了,伤员又这么多,我,我,实在是尽力了,哪怕现在药品到,也有可能不少战士牺牲。”
陈飞无奈地道:“陈芳也进来了?”
“哦,是的,这里太脏,我安排她在护士处,都是女人,好照顾。”孙军医道。
“这么严重吗?”陈飞道。
孙军医摇摇头道:“只能看她自己了,体质好的话或许能顶过去,不然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飞脑袋“嗡~”的一声,一时不知怎么说好了。
“师长,师长,你也别担心了就,我再想想办法。”孙军医安慰道。
陈飞无奈地点点头,心里一阵难过,王亮见陈飞站着发呆马上道:“孙军医,朱副处长怎么样了?”
“哦,目前情况还可以,等药品到了再详细汇报吧。”孙军医道。
“师长,要不先去看看朱副处长?”王亮道。
“对,对,这边请,请。”孙军医道。
朱三被孙军医安排在后面的一个防炮洞,干净,就有点潮。
“还是昏迷吗?”陈飞道。
“昨晚醒过,吃了点东西,背后的口子有点大,希望老朱能挺过来。”孙军医道。
陈飞一脸严肃,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三毛机灵马上道:“孙军医这里也太潮了,你看,都渗出水来了,要不生个火什么的。”
“生火就怕烟熏,有炭就好了。”孙军医道。
“那还不简单,派人去烧。”陈飞马上道。
“是。”王亮回道。
“趁现在天气好,让朱三去晒晒太阳。”陈飞又道。
“大饼,三夫,永生,来搭把手。”三毛马上道。
众人正动手抬起木床时,老馒头大吵着进来:“师长在吗?师长在吗?”
“什么事?”陈飞回道。
“飞机来了。”老馒头道。
“嗯,孙军医,你快去,老馒头,你叫老张头收拢物资。”陈飞道。
“是,是。”孙军医和老馒头两人赶紧离开,收接物资去了。陈飞等人把朱三抬出外面。
“大饼,永生,你们去吧陈芳也抬出来,晒晒太阳,总归是好的。”陈飞道。
“是。”大饼回道,他带上李南北兄弟,马上去护士住处了。
陈飞看着朱三,心痛地轻声道:“老哥哥,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咱们独立师离不开你啊,我陈飞离不开你。”
“师长,别难过,朱副处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王亮道。
“师长,师长。”大饼等人跑回来道。
“怎么了?”陈飞道。
“她们说陈秘书浑身浮肿,所以把衣服给脱了,说医护所附近不方便,有男伤员。”大饼道。
陈飞想了想道:“三毛,让警卫营划出一块地方,警戒起来,咱们总得为陈芳做点什么。”
“是。”三毛回道,马上去安排去了。
“师长,师长。”刘晓梅跑进来道。
“什么事说。”陈飞道。
“重庆来电,大批鬼子正在向这里靠拢,我们务必于后天中午12点突围,到时候陈纳德的飞行部队会配合我们。”刘晓梅道。
“嗯,有具体线路吗?”陈飞道。
“有,这次空投还送来了三张地图,提供参考。”刘晓梅道。
陈飞点点头道:“嗯,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回指挥室。”
刘晓梅转身就走了,她很想问问陈芳情况,但陈飞等人一脸严肃,她也不好开口。
这时,孙军医跑进来,拿着注射器给朱三注射。“好了,好了,有希望了。”孙军医兴奋地道。
这时,医护所都忙碌起来,打针,换纱布,这次空投足足送来了一箱纱布。
陈飞回到指挥部就看到朱国文何文斌。
“师长,师长。”两人同时道。
“嗯。”陈飞回了一声。
“师长,陈纳德送来了三张地图,虽然不是军用地图,但画得还划算清楚,你看看。”朱国文道。
陈飞看了看桌上三张地图,“这些地图跟咱们缴获的差不多,对了,重庆意思叫我们后天突围,有大批鬼子正向咱们合围过来。”
“重庆给出了三条路线,师长,你认为哪条合适?”何文斌道。
“妈的,这点东西,有个屁用,连中午吃一餐都不够。”老张头骂骂咧咧地进来道。
陈飞皱了皱眉头道:“有事说事,别发牢骚。”
老张头一愣,支支吾吾地道:“师长,这次送来两箱医药用品,两箱罐头,五箱各类子弹,这也太少了。”
“少了就少了,省着点用,这么多废话,部队马上会有行动,你们军需处要做好准备。”陈飞道。
老张头一缩脑袋,他是来牢骚的,希望师长能多向重庆要点东西,没想到陈飞心情这么差。
“是,是,我马上去安排。”老张头边说边就走出指挥部了。
“物资这么少,这么冲出包围,鬼子又不是傻子看到咱们突围,坐视不理。”何文斌道。
“所以说这三条路线,哪条都不合适我们突围,哪怕是突出去了,鬼子一路尾随,咱们也有的吃苦头了。”陈飞道。
两人一楞,何文斌马上道:“还是想从沼泽地那个方向突围。”
“看情况吧,郑老屁还没有回来,我也不敢决定,但如果能从沼泽地那里突出去,至少能避开鬼子围追堵截,咱们能尽量多的带战士离开野人山。”陈飞道。
“师长说得对,哪怕沼泽地再危险,也是咱们最好的选择。”朱国文道。
“可是郑老屁还没回来,怎么办,那里什么情况,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要不派人进去。”何文斌道。
“王亮跟我提过,再等等,郑老屁走不了的路,咱们谁也走不了,如果郑老屁一直不出来,咱们只能想办法突围,有时候我这个师长下一个决定太难了,但是再难,咱们也得出去,困在这里只能是等死。”陈飞道。
“汤姆给我们开了个好头,我想咱们能渡过难关的。”朱国文道。
“是啊,行了,你们先回去,两手准备,告诉各团长,咱们马上要走了。”陈飞道。
“是,是。”朱国文和何文斌同时回道。
陈飞掏出烟点上,他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连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木房,他心想,郭祥伟还真是厉害,能在树上建这么多供战士们睡觉的房子,又想到这次突围重伤员怎么办,怎么才能安全带上受伤的兄弟们,还有陈芳
“报告!”孙军医过来道。
“哦,你怎么来了,都安排好了?”陈飞道。
“师长,听说部队要行动了?”孙军医道。
陈飞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马上又道“嗯,是不是伤员的问题?”
“是啊,很多重伤员根本动不了。”孙军医道。
“那就抬着走,我让六团协助你,马上准备担架。”陈飞道。
孙军医苦笑了一下道:“能不能再休整三天,这样伤员情况就会好转一点,到时候再抬着走。”
陈飞看着孙军医严肃道:“不能,大批鬼子正在向我们合围,这是刚收到的情报,重伤员一个不能少,全部随部队走,孙军医记住,一个都不能少。”
“我,我,我明白了。”孙军医无奈道。
陈飞摇摇手,让孙军医离开,孙军医转身走到门口,心想了想又道:“陈芳怕是没有治疗毒蚊子药的药。”
“派专人照顾,醒了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她。”陈飞悲伤地回道。
孙军医点点头,就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陈飞此刻的心情,心酸,悲痛,心如刀割,痛失战友及兄弟的事情太多太多,可是陈芳不同,各种缘由,只有陈飞自己心中明白。
陈飞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把烟屁股掐灭,马上又点了一支。陈飞的双眼湿润,他是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傍晚十分,老天只晴了一会,又开始下雨了,稀稀拉拉的小雨,下得陈飞心乱如麻。
“师长,吃饭了?”老张头端着一碗白米饭过来道。
“空投米饭了?”陈飞问道。
“嗯,上午来的,不多,也就50几斤的样子,我留了十斤,其余的都送医护所了。”老张头道。
陈飞点点头,递过米饭吃了起来,老张头又端上来一盒罐头牛肉野菜汤。
“师长,我放了点野生花椒,驱驱湿气。”老张头道。
其实独立师军官谁都知道师长心情非常差,老张头希望陈飞能美美地吃上一顿,那样至少心情能好点。
陈飞狼吞虎咽地吃着,他只是想尽快把食物倒进肚子里,至于味道,丝毫没有感觉,他吃完饭,马上把碗筷递给老张头道:“可以拿走了。”
老张头心疼地道:“再吃点,这罐头牛肉不错,汤也鲜美。”
陈飞摇摇头道:“不用了。”
老张头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收起碗筷离开了。
有些事,只有当事人才能感受,释怀。
“师长。”何文斌过来道。
“嗯,来了。”陈飞回道。
“陈芳的事,我前二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被蚊子咬一口没事,马上就会好的,没想到这么严重。”何文斌难过地道。
“在这种地方,活下来是受罪,死了才一了百了。”陈飞无奈地轻声道。
何文斌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陈飞递上一支烟,两人抽了起来。
“要不要通知家里?”何文斌道。
陈飞白了何文斌一眼道:“人还在喘气,报什么丧。””
何文斌顿时一脸尴尬,毕竟他才是陈芳的亲戚,两人马上沉默起来,气氛也很是尴尬。
“报报告,郑老屁回来了。”张永生冲进来道。
“什么,人呢?快叫进来。”陈飞马上道。
“来了,三毛营长背上来了。”张永生道。
“怎么了,受伤了?”陈飞道。
张永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时,三毛背着郑老屁进来。
“郑老屁怎么了?没事吧?”陈飞担心地道。
“没事,累的。”三毛回道。
“其他人呢?”何文斌问道。
“就回来他和麻杆。”三毛回道。
“郑参谋,郑参谋,醒醒,,醒醒。”何文斌喊道。
“麻杆人呢?”陈飞问道。
“浑身是伤,送医护所了,看伤口应该跟人搏斗过。”三毛道。
“什么伤?,这沼泽里还有人?”陈飞吃惊地道。
三毛摇了摇头,看了看郑老屁。
郑老屁悠悠地醒来,用手搓了搓脸。
“师长,参谋长。”郑老屁有气无力地道。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何文斌道。
“不用,沼泽有十几公里,小心点走,应该能走出去,过了沼泽,是一处干净的小湖,湖边有人生活,我们十几个就逃回来两个,对了,麻杆还好吧。”郑老屁道。
“麻杆送医护所了,放心。”三毛道。
“有人?什么人?”陈飞问道。
“土著人,见我们就放箭,我们也放倒了他们几个,后面越来越多”郑老屁难过地道。
“那咱们能不能去?”陈飞道、
郑老屁道:“能,用木筏可以通过,我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好,能通过沼泽就行,到时候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陈飞咬牙道。
“那我,那我”郑老屁没说几句就又昏睡了过去。
“三毛,安顿好郑老屁,醒了以后,让他吃顿好的,王亮,通知工兵团伐木造船。”陈飞道。
“是。”两人回答的很有力。
“出路是有了,什么时候行动?”何文斌道。
陈飞转身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想了想道:“明晚12点。”
“行,那我就去通知各部队准备从沼泽撤退。”何文斌道。
陈飞点点头。
命令下达了,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独立师都要闯一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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