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山下,解珍将大虫放在牛车上,只把一辆板车压得吱呀作响,众人又是一片赞叹。猎户先喊过一个乡夫,叫他快马去报知本处里正并左右乡民。剩下的人簇拥着解珍望本村所在而来。
行不许久,远望见一个村落。村前一拨人在那里候着,见到解珍他们,便敲锣打鼓迎了上来。听那些乡夫详说细述,都是喝彩。
为首的一个长者,是此处里正。就听他说道:“因这个畜生,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搅扰乡野不得安宁。今幸得壮士来到,除了这个大害。实乃乡民之福,实为客侣之幸,实出壮士之赐!”
解珍谢道:“非小子之能,托赖众长上福荫。”里正笑着木桌上倒了三碗酒水,请解珍来吃。解珍看看栾廷玉,见他微笑着点头,也是一笑,对人群团礼谢过,端起酒碗,一口就是一碗,吃个干净。
见他吃的豪爽痛快,又是一片叫好。拥着他进村,就见许多男子妇人杀猪宰羊,煮菜温酒,要摆筵席作贺。里正请解珍他们到了村中里正庄上安坐,乡老上户都来说话。里正询问如何打得大虫,解珍把那打虎的经过细说了一遍。众乡人听了,都忍不住道:“真乃英雄好汉!”里正就叫排桌摆宴,菜蔬酒肉流水似的摆上,众人都来与他把杯。
正热闹时,一个人进来,在里正耳边低语几声。就见里正起身,对解珍笑着道:“得知有人打死了大虫,县尉大人十分欢喜,特差人来请过府相见,还望英雄莫辞辛苦,去走上一遭。”解珍不好推拒。
栾廷玉见县尉召见解珍兄弟,自己不便相陪,于是主动道:“兄弟自去不防事,左右已经临近登州,我自去找我师弟。”
解珍怕栾廷玉找不见门路,于是道:“哥哥不知,提辖哥哥时长操练兵马,吃住都在军营,怕是不容易找到。我姐姐却在城里喜鹊巷开了酒家,叫做功夫酒家。哥哥找人时,可让姐夫一同跟着,也好便利些。”
栾廷玉听了笑道:“听着名字便知另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里正见栾廷玉要找人,也安排了庄客引路。栾廷玉与解珍兄弟约定,明日在功夫酒家相见,于是告辞离去。
那庄客带着栾廷玉来找顾大嫂,也没耽搁,便直奔一径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
顾大嫂夫妻却是在东门外开个酒店,家里也杀牛开赌。
杀牛开赌都是违法的勾当,不过顾大嫂的夫家却正是解珍解宝的姑舅兄弟小尉迟孙新。
孙新的哥哥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他们杀牛开赌自然没人管。
栾廷玉找到顾大嫂酒店来,只见门前悬挂着牛羊等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赌博。
柜上坐着一个妇人,生的眉粗眼大,二十五六岁年纪,头发用紫纱帕包作巾帼髻,斜插一只碧玉步摇,鬓边插朵红花,脸上搽些淡脂铅粉,也有几分容貌,着翠纱衫儿,下面系一条浅红生绢裙,腰间挂着双刀,顾盼之间,有巾帼风采,正是顾大嫂。
栾廷玉进的店内,看着顾大嫂,唱个喏道:“此间姓孙么?”
顾大嫂点头道:“便是。足下却要沽酒,却要买肉?如要赌钱,后面请坐。”
栾廷玉道:“小人便是孙提辖师兄栾廷玉的便是,路过登州叨扰一二。”
顾大嫂听得是亲戚,连忙站起来,笑道:“原来却是栾师兄,且请里面拜茶,我这就去叫官人。”
顾大嫂的官人孙新,是跟着哥哥孙立学习的功夫,于是顾大嫂称呼栾廷玉师兄。
栾廷玉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
顾大嫂便动问道:“闻知得师兄在外州里勾当,家下穷忙少闲,不曾相会。今日甚风吹得到此?”
栾廷玉道:“左右得闲,与亲友走动走动。却巧今日山林遇到两位兄弟。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蝎解宝。竟然是打虎的好汉。”
于是栾廷玉把解珍兄弟打虎的经过说了,顾大嫂听了也十分高兴。
“他兄弟时长穿山赶虎,我这姐姐就在城里,也不常来看望。”顾大嫂嘴里说着埋怨,脸上却是欣喜。
等不多时,外间伙计早把孙新寻了来,却是个是黑大汉,生的雄壮,在三十岁左右。
孙新进了内厅,望着栾廷玉拜倒。“小弟孙新见过哥哥!”
栾廷玉扶起孙新,两兄弟虽是初见,但都是豪杰,一见如故,谈的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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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县尉要见打虎的好汉,里正不敢怠慢,请人安排,又请吃了几碗酒,和几个乡老上户陪着解珍,让猎户役夫们抬虎前行,望县尉庄园上行去。
解珍一行,走有三五里路,便见好大一处庄园,门上悬挂黄梨木匾,上书陈府两个鎏金大字,左右蹲坐两头摇头石狮子,更为庄子增添几分威严。朱漆门前,有三五个凶煞大汉,无聊赖地散站着。
那里正见了,上前递过几锭散碎银子,与那为头的说话,请他转告县尉大人,打虎的好汉已到。那汉子得了银子,便去禀报。等有许久,那人才出来,说县尉大人在后花园饮酒,请他们过去。
众人这才得以进来。这庄园盖的深,行一段时间,才来到后花园。见那中间的一座凉亭里,坐一位穿绸佩玉的中年男子,长得倒也魁梧威严,正是此处陈县尉。
他原是闲汉,专一在乡里放刁把滥,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暴有浮财。借助舅舅毛太公和姐夫六案孔目的关系,他便费着气力花了不尽的银钱,在县里谋了个闲缺,几年里又相送许多人情,做到这县尉的职位。
那陈县尉在凉亭正吃酒,见了那好大的斑斓大虫,心里就喜,亲自来相见了,邀请解珍他们到亭上坐定,动问那杀虎的缘由。解珍神色有些倦怠,就请里正把那杀死大虫的话,说了一遍。
陈县尉听的呆了,赞叹了一回后,又说道:“这般猛壮的大虫,这等光鲜的毛色,实是难得一见的祥物瑞兆!”
解珍有些不解,道:“这大虫乡里横行,吃害人命,如何能是祥瑞?”
陈县尉道:“它生前确实是祸害,但如今被打死,便是个好物。为这件事,你也是出了些力,本官一向赏罚分明,这里做主,就替县衙与你百贯赏钱,彰表朝廷恩德!”
解珍道:“大人好意,小子心领,俺却不要赏钱。”
陈县尉喜道:“也难得你这般,知道官府不易!既不要赏钱,你有甚要求,差不多时,本官自可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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