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半气数都在皇帝身上,他又还没有儿子……呃,从前以为皇帝身体有隐疾,上个月与新来的吴氏圆房,封了妃子……真是奇怪哉。”
何太后知道皇帝是叶青分身,思忖一会,就转向吴妃的寝宫……
虎牢
连绵赤色旗号,汇成一片,步骑交加,滚滚而去,正排队通过关卡。
龙旗下,侍卫亲觉肃容而过,皇帝的乘舆,前后有三百个侍卫,远处更有数千羽林军。
只见乘舆卷起黄幔,里面座上端坐一人,正是叶青,这时仰首看看蓝天,神情并无忧虑,甚至……有些无聊。
早已习惯了戎马沙场,感觉自己此行就是吉祥物!
不过既到兖州,或……顺道去见一见某个沉寂已久的英雄?
半响,叶青才想起些,问着:“赵子龙将军现到何处?”
皇帝骤然开口,随行负责联络的真人吓一跳,又立刻反应过来说:“半个时辰前最后通讯,四万骑军尽至长安城北,偃旗息鼓,人马衔枚,预备按计划进入秦直道北上,现已静默讯号,陛下可需紧急传令调整?”
“不必,这样就可以了。”
叶青摆摆手,对这支道兵的用途早就确定,以敌人现在拙劣表现来看,简直有点杀鸡用牛刀……
当然也可能是慕容正的故意示弱伪装,但无所谓,碾压过去,实打实重兵碰撞,就什么都现形了。
同时随行的贾诩、戏志才、纪才竹几个谋臣,都相视一眼,暗道这支道兵速度好快。
四万人的行军不比几千人轻松简单,北军七万人都是炼气层道兵不假,但此前的大半都在蜀地汉中一带,五天前才发令急招,这就急行军调过来,传讯体系速度快捷是一个,道兵身体素质强悍是一个,有马匹分担体力消耗是一个,主帅赵云和陆逊、吕蒙、魏延等新生代青年将领的能力也可见一斑。
更难得还一路隐藏行踪,说明汉中到关陇一带统治已铁桶一样稳固,水泼不进,风声不漏,有这块作为对西羌部的坚实屏障,洛阳安全足以保证。
“慕容正的主力,没有对各郡城出手,兵锋直指黄河,恐怕打着南下攻击工坊区的主意。”戏志才思索着说。
叶青颔首:“他还是有眼光,知道这个是和制度并举的重要之物,故想逼朕出来,和朕决战……只有击杀朕,他才有机会翻本,否则和我们拼国力,怎么拼都是死。”
“真是没有悬念……睡一觉,到地方你们叫朕起来。”
听了这话,众臣面面相觑,都满脸黑线,不过这话他们还是认可:“确实,如无意外,这就是一次国力碾压……”
帝国钢铁产量四万万斤,是草原的一百倍,其中粗钢产量四千万斤,更是草原三百倍——在边境封锁铁器流入草原,更严重打击了草原的铁料来源,让慕容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直观来说,一万斤钢就能制造十五万枚大黄弩专用箭头,实际钢产量仅仅有四十分之一用在这里,钢质箭镞年产量是400万枚,这是弩矢中成本最高的部分。
而十年前洛阳刚接手时,大武库里藏弩矢1350万支,陆续补充到了3000支,看着似乎安全了,有人建议减少产量,被皇帝否决。
到五年前,冀州战场上几十万动员兵,都是大黄弩阵狂飙,就算努力修复用过的箭矢,反复循环使用,最后也给消耗掉了2600万支……凡人军队要插手修士战争,就得花费这样巨大的人力物力代价。
到今年里,因火灵蒸汽机效率攀升,军工产业上游的钢产量不断提高,连带着中下游的箭镞、弩矢产量也水涨船高。
大武库又补充恢复到4800万支,储量比冀州之战时还要多一倍,而此役胡骑并没有冀州之战的外域真人那么强。
这要都射出去,慕容正号称四十万大军,一人可以插十二枝箭作刺猬,或说射十二枝箭只要射中一人就可。
当然战争不是纸面数据决定,要看实际上战略、战术、实施,但这一点上刚经历冀州之战不久的汉军更有信心——比骑兵更快更危险的真人集团突击都面对过了,从高层战略战术到底层士卒的执行力都已经历考验。
汉制大黄弩阵展开,最小型的大黄一石弩也是射程400米以上,箭阵集火根本不管精确度,闭着眼睛射过去都是血窟窿。
只要弓弩箭矢不绝,所有将士都相信自己能屹立不败。
同样对草原骑兵的战例,西汉时李陵五千步卒就敢出北漠冒险,因友军失利而先退,在遭遇战中被单于骑兵三万人咬上,结弩阵射杀千余人,箭如雨发而凌迫之,又一路且战且退,单于追击十余日,又在弩阵下损失六千,怒发欲狂,看汉军就要冲回汉境,召集左贤王、右贤王合部八万骑兵发起了总攻,而汉军一日间射出五十万支……杀伤难以计数,耗尽箭矢而全灭。
几千人一日射出五十万支箭,就是这种弹药消耗量,强大制造业支撑起来的军事工业基础,才是汉人始终碾压异族的底气所在。
可惜的是局限农业社会,只有在帝国鼎盛时期的人力物力匹配下,才可实现这种极限状态——秦汉军功封侯体系,本质是继承自战国的严格国战体制,正是军事工业的巅峰。
但是到东汉末年,汉人土地兼并激烈,有土地兼并的暴利珠玉在前,工坊和商贸原本还算高的利润就不值一提,良币驱逐劣币,族群的整体制造业正逐渐退化——正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既举世无敌,失去了相当体量的敌人,国战体制就失去依存,这是汉人的光荣,也是汉人的不幸。
而初步兴起工业,火灵蒸汽机引发的利润增幅让所有守财地主目瞪口呆,土地里一锄头一锄头刨食,怎么比不得火灵工坊里产出旺盛,观望五年后终再忍不住,许多懂点知识门阀和土豪都聚集资金投身火灵工坊,引发的工业狂潮正突破汉朝的制造业极限。
当着洪流被引发,世界就已改变。
慕容正,鲜卑氏的大单于,号称控弦四十万,听着是威风赫赫,但没人相信单凭慕容正会是鼎盛时期的汉帝国对手。
除非……
贾诩等几个谋臣,将目光投向西面天空,金红色阳光很明亮,几人眼神里有些阴霾……慕容正不是傻瓜,敢来中原,肯定是有所凭依。
秋天到了,气候肃杀,主兴西方金气,正是应了北魏国运,也是西方那一位力量巅峰时期……
此时胡族的后台西方圣人出手,恐怕本族的后台娲皇都很吃亏。
但国运所系,道路所向,不得不战。
“天道以万物为刍狗”,予之取之,给一颗枣子敲一下棒子,从不偏袒谁,哪怕是在关系世界晋升的事情上,也要先过族运晋升的一关,而任何晋升都会引起反噬。
“或这五胡就是吾族晋升的劫难,度过就是海阔天空,失败就沉沦不振……无论如何,我们已做好了充分准备。”
应武五年十月,御驾行至兖州,在黄河南岸建立起大营。
郭嘉呈上建议,坞堡为网点,主力串联拉起大网,铁壁合围,加重敌人的粮食匮乏,疲敝敌人的战力。
“这是准备……包饺子?”
叶青眼睛亮起来,思索这一个策略。
“奉孝之策很好,四十万骑兵就是四十万张嘴,再加上一人双马,算起来得有五六十万匹马,马的胃口就更大了,算在一起可不得了,人吃马嚼的给养可不比我们轻松多少,慕容正集中不了几次,胡人大部分必须分散地方就食……那我们就逼迫胡人集中,虽不至困死饿死,但可加速其疲敝。”
“当然,这需要建立起更大范围的通讯网,处处节点联动配合才可实现,否则就是让敌人跳出网去,不说百忙一场,最后逮到的鱼也有限。”
“能逮到多少鱼,考验我们时就到了……嗯,这样看来,朕坐镇这里,当这个吉祥物,还有点协调用处?”叶青笑着说,大体还是轻松的开着玩笑。
既放手让各将军去做,就没必要过多干涉,做一下协调正是皇帝本职,免得诸将各自为战。
正寻思着,有术师入内禀告。
大帐内数十几枝蜡烛亮如白昼,皇帝一面看着正式文本,一面听着报告:“关将军率九万驰援冀州,野战中击溃了七万匈奴骑兵第一次试探,虽不是慕容正亲率的十五万鲜卑部主力,但大大震慑了胡人各部,胡人倒退五十里扎营,现在对峙中。”
皇帝已是一笑,说:“好啊,开门大红,就看慕容正怎么样应对了。”
说着,唇侧就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鲜卑金帐
大帐前面亲卫密密麻麻,不过此时大帐内,却传出了一阵冷笑。
“这些蠢货,对面是洛阳北军,汉朝中央军,和外域真人打了一圈回来,老兵都还没死,跑去和他们打野战?”
慕容正冷笑,早预料这种情况,正中下怀:“告诉各部,应对敌人主力的战术,用我们的机动来调动敌人,分化敌人,攻击敌人弱处……平时就食于敌,关键时以萨满的道法来联系,并且聚集力量……并且向我军靠拢。”
“我倒要看看,你叶青怎么解决。”说完这些,慕容正同样冷哼一声。
金帐一声令下,各部改变策略,凭借骑兵优势,绕开关羽步骑主力,以万人为单位一支支四散侵扰,来去如风,袭扰民众,抢劫运粮车和村庄给养,并试图追随慕容正渡河南下。
黄河北岸,慕容正率一支十万精锐主力,包括补足两万血狼军,击破几处关键网点,让各支游骑得以流窜,渐渐聚集,因不跟紧大单于,他们恐怕都逃不出汉军围剿。
生存的压力逼迫他们拧成一股。
就这样聚集起三十三万骑兵,余下六七万人过于贪婪或过于迟钝,就在各地作战着。
虽散逸有些可惜,但狼群法则本就是汰弱剩强,不长眼的死了活该,没必要也没可能去救他们。
“现在重新聚集的这股力量才是如臂指使,真正有效的战力。”慕容正感觉自己目的达到,终于可以拿这股力量做些事情了。
“你们向河对岸而望,那些有着白色浓烟就是火灵工坊的所在,这是敌人最重要的腹地,力量的源泉,也是最虚弱的地方,现在我们渡河去摧毁一切!”
“报——发现陈留城有应武帝的旗帜,术师探查受到反击,双目失明陷入昏迷,但可确定是真龙之气!”
慕容正精神一振,这世界除了自己,还有哪一条真龙?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汉帝或以为后面安全,定料不到我们突袭这样快……传我命令,隐蔽军气,征集船只,全军渡河南下,直取陈留!”
“大单于,河边搜集不到任何船只,都让汉人藏到南岸去了……”
“……蠢货,给我吹羊皮,做羊皮筏子,架浮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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