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大船,长百丈。
船上花木繁盛,翠竹林立。
林木之间,依稀可以看到楼阁、殿宇。
卢通的十丈“小船”,缓缓靠过去。
一行人站在船头。
镜心独自站在最前方。
慕菀、卢通,一左一右站在身旁。
剩余几个筑基修士,和典四儿等人散在后面。
“师尊, 回来了!”
一个年轻女修,身着对襟长褂,站在一团白云上飞到船头,递过一份信件。
“师尊,无忧山送来一份信,无忧山主把‘神界’之事昭告四方。”
镜心神色一肃, 接过信件,道:“给卢道友安置一套院子。”
说完腾空飞向大船。
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卢通和年轻女修互相打量几眼。
他拱手道:“云英城, 卢通。”
“我知道, 你是开茶酒馆的,我叫笼火。”
笼火看起来和镜心一般年纪,不过眼神十分清澈、天真。
卢通一听笼火知道自己,便明白了。
笼火是镜心的心腹。
“有劳。”
把船系在后面。
一行人登上大船,进入竹林。
卢通随口问道:“笼火道友,这艘大船是仙长的?”
“不是,这是借来的。大师伯有个好友是洞海宗长老,借给我们这艘鲸舟。”
他点了点头,看来此行助力颇多。
大师伯,银青。
镜心打算突破金丹,银青作为师姐,没理由不帮忙。
此外,炼丹师也不缺好友。
卢通安心许多,又问道:“神界在无忧山?”
无忧山,原名无忧仙船。
因为轮廓像山上梯田, 一层层堆叠而起,所以又被叫做无忧山。
每一任无忧山的主人,都被称为无忧山主。
无忧山的酒极其有名。
号称,一步一味、千步不重。
他专门打听过这个地方。
本来打算去一趟,学几道稀罕酒水,以后带回云英城卖。
笼火没有戒心,直接点头道:“对,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消息,无忧山主竟然传出去了!”
消息一旦传出去,抢得人就多了。
卢通看着沿路三三两两的修士、妖兽,没有太过担心。
人够多,不怕别人抢。
说不定,还能抢别人的。
……
一间二层竹楼。
大憨、二虎等,在一楼住下。
典四儿带着姐妹去清扫卧房。
卢通独自坐在书房,取出莲花蒲团。
卓荣二人留下的诸多东西,这个蒲团最邪异。
蒲团很大,直径接近一尺。
下面一层是黑铁底座。
底座异常沉重,共四十九片莲花花瓣,每个花瓣上都刻着文字。
文字缝隙间,残存着一些污垢、血渍。
底座上面, 裹着一方血玉。
半透明玉石, 里面布满浑浊血丝。
卢通取出纸笔, 一一临摹下花瓣上的文字。
几番调整,终于拼凑出一道法门。
《莲子经》
修行此经需要配合阵法,置入六枚“莲子”,再通过“莲蓬蒲团”,夺取“莲子”的法力、气血。
杜映星等人,就是莲子。
卢通修过邪法,对这种法门异常熟悉。
血甲虫和它,如出一门。
他看着面前的纸张,沉默下来。
书房静谧。
楼下,传来二虎、三妞斗嘴的声音。
隔壁,典四儿正指挥姐妹们打扫。
许久后,卢通轻轻吐了口气。
虎爪上燃起一层火焰,火苗飞出落在纸上,很快烧得一干二净。
他最后看了一眼蒲团,取出兽皮裹住,收入腰带中。
邪修,手段残暴、祸害无辜。
无论城池、村镇、宗门、商会,几乎人人打杀。
如今,好不容易走上正道,搭上了镜心、慕菀,不能再沾脏水。
卢通盘坐榻上,闭目修行。
缓缓平复心神,摒弃杂念。
片刻后,他起身取出一面琉璃镜。
镜子两人高,镜面平如水、亮如银,周围一圈各色明珠,发出朦朦亮光。
卢通看了下,试着打入法力。
镜面像水波一般荡漾,明珠中也飘出各色烟霞。
镜子中的人影,也开始变幻。
几息后,镜中人渐渐长高,占据整面镜子。而且身披彩霞、目灿金光,浑身上下散出凛凛神威。
仿若一尊神人。
卢通咧开嘴笑了下。
镜子中的神人也展颜一笑,颇有几分睥睨苍生的霸气。
此外,在无他用。
“什么破玩意儿。”
卢通嘟囔了一句,随手收起琉璃镜。
他环视一周,看了一下空间大小,转身从窗口跳出去。
挥手取出一座半丈高的小楼。
小楼极其精巧。
门上彩凤、柱上神龙、脊上玉兽,全部栩栩如生。
卢通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越看越喜欢。
房间里。
各种藏书,摆满了一面墙壁。
书桌是木头的,却泛着一层玉光。
大床是玉石的,摸起来却像木头。
墙上挂着几幅十分风雅的仕女图。
连泡澡的浴桶,都是一件法器,灌入法力后,直接凝聚清水、加热。
他有些心痒痒,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翻开。
“卢通!”
外面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卢通想了想,挑了下眉头,放下书走到门口,不禁意外道:“穿云?你怎么在这儿?”
穿云长高了。
从三尺出头,长到了接近四尺。
他看着卢通,缓缓长大嘴巴。
仰起头,转着脖子看了一圈小楼,又看回卢通,盯住刺眼的金腰带。
“你发达了!”
“进来说。”
……
小楼里。
二人分别坐下。
卢通取出茶具泡茶,脸上带着笑容。
远在截水湖,见到“老家”的熟人。
他感到十分亲切。
虽然这个人,本来应该在云英城帮他看家。
“你怎么来了,镜心邀请你的?”
穿云正转圈打量房间里的布置,眼睛放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
“你能来,我凭啥不能来!”
还是刺猬脾气,一碰就炸毛。
卢通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穿云伸出双手捧住茶杯,两只手还是没有大拇指。
“你把茶酒馆关了?”
“没关,交给养猪的了。”
卢通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个人,道:“祁云?”
“对!他欠我一笔银子,我让他看着茶酒馆。”
“怎么回事?”
卢通神色十分放松。
听到云英城的消息,他感觉心里暖暖的。
一段时间以来,四处漂泊、厮杀算计,积攒下来的煞气和疲惫,不知不觉中开始消散。
穿云撅起猴儿嘴,道:“那个家伙养血兽赔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借了他二十两银子。”
卢通摇了摇头。
第一次见祁云,就是养血兽赔了,连累一家老小去关外开荒。
吃一次亏还不够,又赔了第二次。
二人聊了很多家常,一连喝了三壶茶。
最后一杯喝完,卢通吐了口气,感觉浑身一松,像是卸掉了一个无形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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