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叩见皇上!”
关于那次见面的细节,札记没有描述更多,总之建文帝和郑和达成共识,并打算让郑和向朱棣转达两层意思:第一,同为皇室一脉,建文帝无意与侄子争夺江山;第二,建文帝在海外避祸多年,现体弱多病,思乡心切,故愿意拿出当年太祖留下的巨额财富换取归国自由。
心潮澎湃之下郑和满口应允,分手后回国途中对着海风反复掂量,一腔热血渐渐被冷酷的现实打回原形。朱棣是何等人物,他是靠马背和铁血登上皇位的,这种人面对敌人只习惯用拳头而非谈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而且酣睡者是他叔叔。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一国之君,怎会被一点点财富所诱而引狼入室?
可以想象,如果郑和把这件事如实禀报,朱棣只有两个反应:第一,将郑和推出午门斩首;第二,筹建规模更大的远洋舰队,远征灭逆。
因为朱棣身上流淌着朱元璋冷酷无情的血,对待敌人从来不知什么叫“宽恕”。
隐而不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这不符合郑和做人的原则,君子一诺千金,答应过的事就必须做到,而且建文帝既是逊位皇帝,还是当今圣上的皇叔,仅仅想归国后有方寸立足之地,地点由朝廷指定,派兵驻守也无妨,只求生前安逸清静,死后能葬入皇陵与列祖列宗相伴——这些要求非但不过分,简直低得可怜。不过朱棣是不会有同感的,因为他是皇帝,他的皇位正是从建文帝手中夺来的,不得不顾忌更多……
“札记交代到这里缺损掉一大截,真遗憾。”
谈戎摊摊手叹息道,白钰和宋楠正听得悠然神往,突地轧然而止都失望地叫道:
“缺损?!”
“很正常啊,毕竟几百年前出土的东西,能重见天日看到那么多内容算保存得很好了,”谈戎道,“札记最后一段萧桁已陪建文帝在某个大山深处安度晚年,他不时下山救济村民,为纪念和怀念,每逢村里祭祀族人们就一起载歌载舞,传诵他的美德。萧桁把歌词都源源本本记下来了——朵朵红梅花儿鲜,贵客山上飘下来,叠叠青山对古松,流水欢歌迎客到;五月蝉声闹山村,贵客山上飘下来,外圆内方门槛高,喜气盈盈开门红;金秋稻子香又熟,贵客山上飘下来,山歌伴着布洛西,又滑又甜传四方;三九隆冬万物枯,贵客山上飘下来,辣子干椒朝天苗,鞭炮声声辞旧岁。”
很热闹喜庆的词,经她冷冰冰毫无情感的语调说出来好像不是滋味,一点情调和风情都没有,白钰和宋楠相顾失笑,良久问:
“还有呢?”
谈戎盯着他俩:“萧桁是很正统古板的名医,你们觉得他一字不漏把民谣写在札记里隐含什么意思?或者说传递什么信息?”
宋楠不擅长逻辑推理,笑笑没说话。
白钰沉吟片刻道:“‘贵客’下山次数比较频繁,一年四季都露几回脸;不过每次只有‘贵客飘下来’,而没有村民进山的记录,说明只是单向交流。侧面印证建文帝的确躲在山里隐居。”
谈戎难得夸道:“短短瞬间想到这两点很不错了,张益平、吴伯研究二十年也就那样。为什么单向交流,村民都没进山呢?应该在进山通道设置了重重障碍和伪装,村民们不得入其门,就算找到路径也没法深入,所以歌谣里应该暗含进山密码也就是寻到宝藏的密码。”
“哪座山?”宋楠问道。
“札记里没透露,”她道,“最后萧桁说自己年岁已高老朽混沌,留在建文帝身边帮不上忙,便请辞还乡养老。建文帝亲自送到山下洒泪而别,回家后颐养天年得以善终,直到逝去期间八年,萧桁未曾听到任何建文帝的消息。”
宋楠道:“哪是札记,分明写的悬疑小说啊,表面上什么都说了,看到最后啥也不知道。”
白钰问道:“张益平和吴伯从哪个角度入手寻访,歌谣么?”
“对,他俩以收集山区民谣为由跑遍暨南各大山区,汇总了两百多首民歌山谣,作为专题研究项目还拿到国家级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奖项,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萌,”谈戎道,“那些歌词经过数百年流传,很多与原意不符或被改编、混编等等,他俩根据其中蛛丝马迹共锁定四座大山存在可能,共同点是原始泽被保存良好;人烟稀少未经开发;歌谣里含有“迎客”的词句;快马可直达附近海港便于建文帝听到风声立即逃遁到海外。”
“你的任务是围绕四座大山展开调查?”宋楠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谈戎肃容道:“暨南是大南方重要门户,影子组织的渗透控制程度比临海更甚,此次行动直属反恐中心领导严禁与地方联系。我所在的团队也分散行动,防止引起各方察觉……我需要二位在绝对保密前提下提供人力、物力等全方位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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