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昌城。
满城皆白,一片肃穆,没有半点儿丝竹鼓乐之声。
努尔哈赤的尸身被停放在了大汗金帐中。
入殓停灵。
大批的密教僧人,以及萨满教中的萨满,各自诵念经文。
而桑罗嘉措和班吉,赫然就在密教僧人当中,两人身边都跟随着大批的红衣老僧,看似相融,却隐隐又泾渭分明!
努尔哈赤的妃嫔,诸多贝勒,王公大臣,满清贵族和命妇,以及满朝文武,悉数在列,皆着丧服,男子摘帽截辫,而女子也不着装饰。
整个场面无比严肃。
作为当朝监国,杨凡却并未在这些人当中,甚至连丧服都没有换,依旧是一身监国蟒袍。
此刻,他站在旁边的一座大殿的楼顶上,俯瞰着整个葬礼。
看似葬礼,实则更像是一场仪轨!
虽然努尔哈赤没有称帝,可是,作为汗王,建制一朝,依旧能够配得上次君的位格,所以葬礼的规模显得无比浩大。
一切皆按照古往今来传承下来的盛大仪式步骤,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杨凡以清龙的眼眸察看,随着葬礼的进行,一道道或大或小,宛如灵蛇般的无形气数从大清的地域汇聚而来!
而这自然代表着努尔哈赤曾经的权威和人望!
而这些,都会通过葬礼转化为朝代底蕴,传承下去,甚至化为冥土朝阙,隔着阴阳界限,庇佑着此世的生人!
某种意义而言,这乃是真正的正统传承!
“难怪刘玄那么强烈的建议自己,一定要把皇太极和多尔衮设法安排出去,就是为了让自己独享此间的一切好处!”
杨凡暗暗感叹一声。
虽说他已经把持清龙,有大清国运加身,可是,这等正统之气得了,无疑能够让清龙成长更快,更强!
“还得是刘先生!”
杨凡对这个忠心的臣子,自然是无比满意。
而这次随同下葬的还有生殉的大妃阿巴亥,不过,杨凡却发现阿巴亥的尸身中,仙妙道人的头颅早已经消失。
关于阿巴亥生殉一事,他也是后来得知。
想到皇太极有道脉支持,能够制住仙妙道人倒也不奇怪,不过,他感觉仙妙道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死掉。
“嗯?”
观察当中,杨凡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布木布泰的身上。
怀有身孕的她,此刻更多了几分妩媚,混合着清纯和成熟的气质,再加之一身素白丧服的衬托,更让其多了几分特别的味道。
让杨凡都不禁在脑海里划过了“未亡人”三个字,以及一连串神秘代码。
不过,对于此女,他却没有半点儿兴趣。
反而,他对于对方腹中的那个孩子更感兴趣。
“有淡淡的佛光遮护……”
杨凡瞥过她的小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佛力的气息,以及一股玄妙之气内蕴其中。
当然,刘玄那边早就给他通过气,他已经知道,布木布泰的肚子里乃是两个孩子,而且,各取皇太极和多尔衮的一道气息而成。
或许未来能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杨凡这个地步,无疑更看重每个人能够发挥的价值。
因为感情判断杀掉一个人容易,可是,能够安排好每个人,让他们各安其位,发挥出最大价值,为他所用,却更难。
而人尽其能,物尽其用,这其实也是刘玄所希望看到的。
哪怕恶徒,也有利用价值。
哪怕良善,亦有可憎之处。
而且,想要治理好天下,并非依靠一个人能够做到,而是需要一个完善的体制,以及充足的人手去做事!
刘玄垂下眼眸,心中想着的却是,大清这片地域有的是容错机会,大不了推倒重来,足够他慢慢帮助自家公子去成长,直至成为一个……
合格的帝王!
而就在杨凡思考之际,突然人群生出骚乱。
“嗯?”
他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骚乱的源头正是那群密教僧人,此刻,桑罗嘉措赫然是站在了努尔哈赤的灵柩旁边!
一只手更是按在了上面!
另一只手则是显出一道圣旨模样的金色卷册!
澎湃浩大宛如一轮大日的佛光法幢显化而出,映衬在了他的背后,宛如真佛下降,令本来惊怒的文武臣工,不由得为之失声!
“大汗遗诏在此!尔等,还不跪拜接旨!”
桑罗嘉措大声喝道。
“呵呵。”
杨凡见到这一幕,眼底不禁沁出一丝冰冷笑意。
而班吉却已经怒喝出声:“桑罗!你竟敢假传大汗遗诏,并且搅扰大汗葬礼!你是何居心!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将我密教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万劫不复?笑话!”
桑罗嘉措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过是奉我佛令,保管大汗遗诏,并受大汗先前所托,今日,在大汗灵前宣读罢了!”
顿了顿,他淡淡一笑,“遗诏出自大汗,大汗尸身就在此处,血肉有灵,清龙有感,自会印证大汗遗诏的内容,你觉得我能造假吗?”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
“你!”
班吉却脸色微变。
就在他还要发作的时候,却感受到身旁突然一只手伸来,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发现却是杨凡来到了他的身边。
“拜见监国。”
周围人看到杨凡出现,忙不迭的跪倒下去。
“宣读遗诏?”
杨凡淡淡的说道,“正好本监国也听听。”
桑罗嘉措看到他突兀的出现,瞳孔微微收缩,却早有准备,虽惊未乱,沉声说道:“监国能听,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唰!
他说话间,已然展开了这道大汗遗诏。
一道磅礴的龙气倏忽间从这道遗诏上升腾而起,应和着大清国运,在这大汗金帐,在努尔哈赤的灵柩前,竟一下子引动了清龙显化!
万丈清龙盘踞天地之间,威压四方!
“这!”
“难不成是真的大汗遗诏……”
在场众人皆是色变。
桑罗嘉措对于众人的反应却不在意,淡淡的念出了遗诏的内容。
“大汗诏曰:吾八子皇太极,品性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汗位,遵典持服,为清正统!另,吾弟舒尔哈齐,私心深重,难当大任,除其监国位,夺其封敕,交宗人府收押!钦此!”
声音响彻四方,众人无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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