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我杀的，跟黄二毛没有关系！”
菲菲焦急地大声吼道。
她心疼地看着被按在床上的黄二毛，这个可怜的男人，跟着自己一起逃亡了四年，没有身份，每天提心吊胆，就连坐车都要用别人的假身份。
“够了，我们在一起四年也活够了！”
菲菲继续大喊着。
身体也不再紧绷，她似乎放弃了反抗。
这是生活以及命运对她的惩罚和背叛。
一旁的李爱火越发迷惑，菲菲的嘴里究竟在说些什么？
“菲菲，别哭了，警察是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
“警官，抓我吧，菲菲的爹是我杀的。”
“当年他爹把菲菲给侮辱了，我一气之下用菜刀砍死了他。”
一旁黄二毛也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
为什么他们都想主动去坐牢呢？
“二毛，你闭嘴！”
“是我！”
菲菲的眼神开始变得黯淡。
“我说，我全部都说！”
当年的阴暗，在此刻，她不得不全部吐露出来。
那个阴暗的夜晚。
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夜晚。
这一天，李爱火似乎接受了社会的洗礼。
这一天，李爱火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半个小时后，菲菲讲完了自己所有的事情，他向唐龙跟李爱火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可是，她的口吻跟黄二毛的却不一样。
菲菲的父亲，究竟是谁杀的？
唐龙看向李爱火嘴里说道：“喂，你在犹豫什么？相信你的判断和直觉！”
唐龙把最终的选择，留给了李爱火。
李爱火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抓？
还是不抓？
菲菲是个可怜人，黄二毛也是个可怜人。
可是他们却是在逃的逃犯。
他们是混蛋，却都是好人！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出现如此矛盾的事情呢？
李爱火想不通，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苦思冥想都想不通。
这些东西，在学校里根本没有人教给自己。
突然，唐龙的嘴里开始阴笑。
他要给李爱火另外一个选择。
“李爱火，如果你拿不定主意的话。”
“如果你觉得菲菲跟黄二毛都是好人的话。”
“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另外一个选择？
李爱火的心一惊。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另外一个选择。
“无视他们，放走他们！”
“不过代价是，你背叛了法律！”
轰隆隆——
窗外的惊雷再次响起。
不得不承认，唐龙还真是一个好师父。
竟然让李爱火面对如此难题。
估计牛局长知道这件事以后，都会吓一跳。
“放了我们吧，李警官。”
“我们两个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菲菲扑通一下，跪倒在了李爱火的面前。
李爱火愣在原地，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稻草人。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我做一个选择？
李爱火将目光抛向了唐龙。
唐龙躲藏在阴暗中，孤独地抽着闷烟。
或许这个选择，唐龙早就经历过。
或许这次洗礼，唐龙早就尝试过。
这对于自己来说，对于要出身社会的自己来说，仅仅是一个开始。
仅仅是一个最轻的挑战。
呵呵......
果然是生动的一课啊。
果然在学校里是永远都学不到这些东西的啊。
李爱火自嘲地笑了笑。
“我选......”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固。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向李爱火，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一向有两套规则来管束社会。
第一是法治。
第二是人治。
法治，是所有人都要共同遵循一个规则，没有例外，更没有特殊，哪怕是总统犯法，也得关进监狱。
人治，是所有人都要听从权力拥有者的规则，拥有权力的人，可以随意放过或惩罚身边的人，但唯独没有人去惩罚权力的拥有者。
人类社会，进步了上千年，才从人治，变成了法治。
可是，在一些法律模糊的界限当中，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在法律的死角，依旧是人治。
就比如此刻。
如果李爱火随口放过了菲菲跟黄二毛。
那么他就背叛的法律。
他就成了人治的拥有者。
唐龙考验的就是这个。
看看李爱火，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察，就是看看他是遵循法治，还是人治。
“对不起了，菲菲。”
李爱火拿出了手铐，将菲菲的双手铐了起来。
菲菲的脸上瞬间吃惊，黄二毛也陷入了绝望。
身处于黑暗当中的唐龙，终于露出了一张欣慰的表情。
“恭喜你，合格了。”
“你有资格做我的徒弟。”
唐龙笑着对李爱火说道。
但是此刻，李爱火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冲着唐龙大吼道：“师父，你真是个混蛋，明明你的心中早就知道答案，却还要让我来选择，折磨我的心灵！”
侧头再看向心灰意冷的菲菲。
明明，她跟黄二毛都是那么好的人，却最后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律法真的公平吗？
好人守法，可是坏人呢？
李爱火的心中，第一次开始对这个社会的制度有所思考。
这也是他从象牙塔走出来以后，第一次对这个社会感到怀疑。
“你们错了！”
“你们都错了！”
突然，黄二毛的情绪开始失控起来。
他挣扎地起身，然后往窗户旁靠近。
“菲菲的父亲是我杀的！”
“菲菲无罪！”
“她无罪！”
黄二毛大吼着，只见他狠狠地用头撞击玻璃。
咔嚓——
玻璃碎裂的响声，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唐龙立马喊道：“快，阻止他！”
黄二毛用最后一丝温柔的眼神看向菲菲。
“菲菲，好好活下去，这个世界对你充满了恶意，但唯独我，爱着你.......”
黄二毛身体往后一倒。
带着当年的真相，坠落在地。
凌晨2点30分。
潜逃4年的杀人犯，黄二毛，跳楼坠死。
负责当年案件的警察很快就结了案，而菲菲，也判故意包庇罪，要进行服役。
但唐龙跟李爱火清楚。
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只是他们没有证据。
不过，他们永远都不会去寻找这份证据。
法律无情。
但是人，应该抱有一丝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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