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跟赵医生约好了今早看诊。”
乐韵一早来到医院,对前台的接待人员客气地说。
负责接待的护士很快查询了记录,“乐女士您好,赵医生在3诊室,您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乐韵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朝3诊室走去,推开门——
赵医生看到是她,就亲切地跟她打着招呼。
“是来做例行检查的吧,我先给你开化验单。”
“赵医生,”乐韵的声音冷静而严肃,“我发现张晓出轨,不排除还有嫖娼的可能,我需要给自己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另外——”乐韵顿了顿,“我还需要做一个早孕测试。”
赵医生显然没有想到乐韵会给他一个这样的开场白,还在开检查单的手停止了动作,他看着乐韵,片刻,点了点头。
很快一大堆检查单开好了。
“我让护士带你去检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乐韵勉强笑笑,虽然可能是一句无关痛痒的客气话,但毕竟让她感受到一丝善意和安慰。
走出医院大门,乐韵麻利地钻进车里,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就响了。
“喂,姐,我现在已经到了富东小区,您在哪里?”
“我刚刚办完事,现在马上过来,合同带了吗?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想当场就签约。”
房屋中介一听这话,隔着屏幕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花怒放。
“没问题,没问题,姐。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满意,当场签约没问题。我给您找的这个房源,完全符合您的要求,绝对靠谱……”
“我现在就过去,见面谈。”
乐韵不想听中介再啰嗦,直接收线。
宝马车发出一声轰鸣,飞驰而去。
“姐,你看,这间公寓户型方正,周围配套设施很齐全,通勤方便。小区环境、物业服务和安保都符合您的要求。”中介热情地介绍。
乐韵大概看了一下,基本满意。
“就这样吧,”她对中介说,“租约拿出来,我签字付款。”
头一次碰到这么痛快的客户,中介忙不迭地取出租约,乐韵签字扫码付款。
“这样就可以了,姐,钥匙给您。”
乐韵接过钥匙,扔进了Birkin里。
上午一连办妥了两件悬在心里的事,乐韵感觉被堵得死死的胸口稍微松动了些。车转过路口,朝宗翰律师事务所开去。
降下车窗,微冷的风灌了进来,乐韵只觉得通透,舒心。
很快,就到了办公楼下的停车场,乐韵将车停好,进电梯,上楼。
宗翰律师事务所二楼的会议厅。
乐韵敲打着手里的钢笔,心里满是疑惑,她不可能记错,说好的下午2点开会,看看手表,已经2点20了,会议室里怎么会仍只有她一个人。她在事务所工作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乐韵拿出手机,开始给同事安黛青发微信:
乐韵:黛青,不是通知14:00开会吗?怎么会议室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在哪里?
安黛青:(捂脸表情)我们已经开始了,你已经迟到15分钟了,大姐。
乐韵:不可能!我就在会议室,只有我一个人。
安黛青:你在几楼的会议室?我们在三楼。
“喵的!”乐韵心里暗骂,一把抄起桌子上的笔记本,背起装着电脑的托特包就往三楼的办公室奔去。
果然,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乐韵赶紧找了一个角落的空位坐好。老板陈宗翰正在给大家训话,目光扫过乐韵,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一桥集团是我们律所成立以来最重要的客户,拿下它意味着奠定了我们在业界顶级律所的地位。而且,我相信不用提醒大家,你们都很清楚,签下一桥集团对你们的年终奖金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几乎所有的律师都笑了。
“不过……”陈宗翰略一停顿,语气转而严肃了起来,“我必须强调的是,一桥集团解雇了之前为他服务的律所,就因为觉得他们做事不够专心。所以,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批准,所有人取消休假。另外,我们需要把各自手上负责的案子重新安排一下,确保我们顶尖的律师可以腾出手来,专门为一桥集团服务。Eddie,你负责准备公路再分配案的证词。王东,你来接手张瑶负责的那个被告。李骁,法律援助的那个案件就交给你了。”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其他人——”陈宗翰目光灼灼,“全力以赴,把我们最强大的实力展示给一桥集团。”
陈宗翰抬腕看看时间,“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那就散会,各自去忙吧。”
所有人起身,陆续走出了会议室。陈宗翰和几个人边走边聊天。
“宗翰!”乐韵在后面叫住了他。
陈宗翰停住脚步,转身看到了她。
乐韵快步走上前来。
“有事?”
乐韵点点头。
“那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两人一起,朝陈宗翰的办公室走去。
陈宗翰是乐韵北方大学法律系的师兄,宗翰律师事务所是他一手创办的,乐韵更是他亲自面试招聘,进入律所工作后又亲自带出来的,既有同门之谊,又有师生之份,乐韵对陈宗翰非常信任,陈宗翰对这个师妹也比旁人多了爱护和关心。
“什么事,说吧。”陈宗翰看着乐韵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了她。“坐下来,慢慢说。”
乐韵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
“师兄,我想让你做我的代表律师。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请务必为我保密。尤其是律所的同事,我现在没有精力应付大家的关心和同情。”
陈宗翰点点头,卓越的职业素养让他看待事物格外敏锐,结合乐韵异常的神情和态度,他意识到乐韵要跟他说的事非比寻常。
难道是张晓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乐韵在陈宗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半晌没有开口。
陈宗翰耐心地等待着乐韵,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终于——
“我想请你做我的代表律师。我要跟张晓离婚。”
陈宗翰心下一惊,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乐韵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乐韵和张晓的感情一直不错。同事们给乐韵的人设也是夫妻恩爱,家庭幸福。
没有听到一点儿风言风语,怎么突然就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虽然意外,但陈宗翰什么都没问。他知道乐韵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披着关心外衣的刨根问底。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乐韵,她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闹到天翻地覆、不可开交、寻死觅活的人。
如果不是触及底线,她不会想到离婚。于是,他开口:
“好。”干脆利索。
乐韵拿起手里的水,拧开瓶盖,仰头连续灌了几口。就像是将灼伤的皮肤放进冰桶里,冰凉的水,顺着喉咙一路而下,镇静了她每一条死命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
“你不问问为什么?”她抬眼。
“你想说自然会说。”陈宗翰语气一如平常,波澜不惊。
乐韵定定神,将事情的原委大致陈述了一遍。她原本担心自己会哭、崩溃,甚至失态。
让她意外的是,从始至终,她都非常的冷静和克制,仿佛经过昨天一夜,她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
都说流的泪就是之前脑子里进的水,流干了也不错。
乐韵自嘲地想。
大概几个月前,乐韵曾经跟陈宗翰提过离职的想法,理由是想要专心备孕,有了孩子之后更是打算将人生的重心放在家庭上。
当时陈宗翰颇感意外,他知道乐韵有多热爱律师这个行业。
跟其他合伙人私底下聊天的时候,他从不吝啬对这个同门师妹的夸奖:“别的律师职业素养基本都是刻苦训练出来的,而乐韵不同,她是天生的律师。”
如果有人揶揄他是不是“色令智昏”,陈宗翰总会一脸坦然地说,他这是“举贤不避亲”。
乐韵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辜负陈宗翰的肯定。
进入公司以来,她的表现无可指摘。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心照不宣,只要乐韵继续做下去,合伙人的位置,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此光明的坦途,乐韵竟然可以为了张晓放下。
陈宗翰知道,张晓在乐韵心里有多重要,她现在的心情就有多崩溃。在她理智和冷静的外表之下,她的神经很可能已经到了断开的边缘。
陈宗翰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既然是你的律师,我想给你两个建议。第一,我们需要收集张晓出轨的证据——是可以得到法庭认可的实质性的证据。”看到乐韵有意打断,他摆摆手,“张晓作为婚姻中的过错方,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则必须主张更多的利益。”
乐韵点点头。
“第二,你之前跟我说过,张晓的公司正在筹划上市,公司的市值在上市后会有巨大的增长。只要蛋糕足够大,即使你能分到的,只是很小的一角,也非常可观。我是你的律师,要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我建议,最好等到张晓的公司上市后,再提出离婚的申请。另外——”
陈宗翰停了停,“你有没有想过,之前通过张晓的引见来和我们签约的客户。如果你们离婚的话,这部分客户会不会随之离开,如果离开,其他合伙人可能会有些不满。”
“你是担心影响我成为合伙人吗?”
陈宗翰没有说话,但很快安慰她,“别担心,兵来将挡吧。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他转身从书柜里拿出一个资料袋,递到了乐韵的手上。
乐韵打开一看,是一份卷宗。
“这是一桥集团的总裁陆胤委托我们处理的第一个案件。”
乐韵低头看起了卷宗。
这是一件谋杀案,禄亨投资公司的老板赵斌在地下车库被枪杀,警方迅速展开调查,很快就锁定了凶手——保镖兼司机李文杰。
根据卷宗里的描述,赵斌是被手枪近距离射杀,警方在犯罪现场将李文杰抓获。根据卷宗的记录,被捕时他衣服上都是血迹,凶器上还有他的指纹。
证据链条完整,所有的一切都证明——李文杰就是凶手无疑。
任何一个律师看到这样的案子都觉得不会有周旋的余地,然而一桥集团的总裁陆胤却出天价律师费请陈宗翰的律师事务所为李文杰做无罪辩护。
“这案子要做无罪辩护……,”乐韵翻着卷宗,摇摇头说,“不太好办。不过,看起来,李文杰在禄亨投资就是一个普通的基层员工,和一桥集团并没有什么关系,陆胤为什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保镖如此大费周章?”
“李文杰和陆胤是发小,两个人一直都是好朋友。听陆胤的秘书说,李文杰的父母在他高考那一年因为意外去世了,李文杰后来考上了体校,所有的费用都是陆胤出的。出事后,陆胤曾经去探望过李文杰,他再三跟陆胤强调,自己是冤枉的。陆胤就决定找最好的律师来帮他打这场官司。”
“所以案子就到了我们手里。”
“没错。”陈宗翰点点头。“你把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好好看看。一桥集团对我们律所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需要调配人手的话,随时找我。”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交给我去做?”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乐韵解释说,“我现在的情况——。”
“对自己没信心?”陈宗翰笑笑。
“有点儿,不过更重要的事,我担心其他合伙人不会同意。”
陈宗翰摆摆手,“其他合伙人那里我会去解释,你只管放开手脚把官司打赢。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见乐韵还有些犹豫,陈宗翰走到她身边,认真地看着她说:“乐韵,你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更加投入和用心的工作。”
乐韵点点头。聪明如她,完全了解陈宗翰良苦的用心。一桥集团对公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能帮陆胤打赢这场官司,会在她晋升合伙人的天平上增加一个举足轻重的砝码。而且,就算抛开合伙人的事不谈,目前这种情况下,能有一个案子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放心,师兄,我会尽力的。”
乐韵抱起资料,走出了陈宗翰的办公室。
看着乐韵的背影,陈宗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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