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未岐匍匐在地,许久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满脸地不忍,却又如此坚定:“臣,要带云沧走。”
商云止没说话,只是探究地瞧着自己名义上的祖父。
他曾是西琉人人交口称赞的将军,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无数人崇拜,自己小时候也崇拜他,整个商家为他马首是瞻,他们这一辈人不多,但无一例外将他作为榜样。除了对他这个扫把星厌恶外,他对其他人也是掏心掏肺的。
哪怕在外云游多年,他也知道商未岐一直和商家后辈联系着。
如今,他真的愿意为了云沧一个人,放弃整个家族。
云止笑了,嘲讽道:“商老爷子,对自己的孙子,真是让人又害怕又令人羡慕。”
商未岐咬牙,没有敢说话。
“本宫记得,刘氏刚为商大人生下一个大胖儿子,还不到三个月吧?”
商未岐眼中逼出泪花。
“哦,云沧之前说,他也没几年可活……”
“你闭嘴!”商未岐死死瞪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颤抖道,“你……你是要逼死我啊……”
“对啊。”商云止勾唇,“你不是很清楚吗?本宫要谁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话音刚落,商未岐迅猛起身,手中寒光一闪,冲过来想要与商云止拼命,那匕首高高举起,冲着他的胸口落下来……
商云止八风不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挡也没有作任何反应,淡定得仿佛在生死一线的不是他。
商未岐抖着手,终究没有将刀落下来。
“商云止,求你,放过我们吧。”他抓着扶手滑跪下来,低声下气地恳求。
商云止上扬的唇角一点一点地变得平直,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弯腰拿起落地上的匕首,缓缓打量片刻,如闪电迅速地拽过商未岐的手,死死按在扶手上,匕首狠狠地钉下来。
商未岐本能地尖叫出声。
“怕?”
匕首刀尖贴着他的皮肤,钉在了手把上。
云止松开他。
商未岐右手颤抖不停,他左手捧着差点被废的右手,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习武之人,有多重视自己的手毋庸置疑。
那一刻,他体会到了近乎窒息地痛楚。
商云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汗淋漓的样子,冷笑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商老爷子这八字箴言是皮毛都没学会啊。白活一场吧。”
他去了偏殿,商云沧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弱不禁风,似乎随时都会咽气儿。
这个样子,哪怕被接回去,后面流放,肯定也会死在路途中。
“哥。”商云沧看向门口的人,待他走进,瞧见他的白发,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脸色更难看,下一刻都要晕倒似的。
“你祖父来接你了,跟他回去。”云止平静地吩咐。
云沧从床上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那张与他相似的脸,眉心若蹙,嘴唇干涸,可怜兮兮地要跪下来可怜他。
商云止一把将他拽起来,大概动作太大,那人捂着嘴不要命地咳起来,弓着腰几乎是将肺吐出来般。
云沧走时,商云止吩咐玉棉,将御医开的药都给他送去,还有那些只有宫中有的珍贵药材都包了起来,并将几盒干年人参送给他,吊着命,免得连商家都回不去。
玉棉暗自嘀咕了一句:“皇夫对公子很关心啊,怎么可能像商老将军说的那样。”
连一个外人都知晓的,可商未岐始终不敢相信。他但凡信任一点,这次就不该选择救商云沧,可惜他太怕了,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商云止,怎么都不相信他会放过云沧。
这天中德宫极为热闹,刚送走两个人,又迎来另外两个。
陆言和花子宴。
两个人极力表现得自然,奈何两个人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无不透露出尴尬与不知所措。
很显然,虽然喝醉了,但不至于完全忘记了昨日所作所为。
商云止心有歉意,毕竟若非他昨日误会,也不至于发生后面的种种。他让人送上热茶后,问了两句,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花子宴如坐针毡,昨儿个莲心姑姑派人送他回去的时候,听下面伺候的人说自己还嚷嚷着画画,折腾了半夜,他已是不堪回首。
“昨日……叨扰……叨扰皇夫了。”子宴犹犹豫豫地开口。
“本宫也醉了。”商云止瞥了两个人一眼,淡淡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言闻言浑身一震,急忙端过茶杯遮掩,昨日他醉了,拉着皇夫念《诗经》,他今儿个进宫的时候一直想着用什么理由遮盖,幸好不必想了。
花子宴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位怎么会一起,来找本宫?可是有事?”按理来说,他们两个并未有太多交集,陆言一直在翰林院那边整理书,花子宴在鸣府,鲜少出门露面,不善交际,怎么就那么巧,在他醉饮时一起过来找他。
陆言和子宴对视一眼,看出了子宴眸中的求助,于是他乖乖地回答:“昨儿个草民去勤政殿请教陛下,恰好遇到花公子也在,陛下的意思是,可以与皇夫多走动走动。”
他们两个也迷迷糊糊的。
“陛下让你们来找本宫?”商云止揣测了半天君意,让子宴陪着陆言,来中德宫坐坐?
他的目光落在了陆言的脸上,周正又乖巧的长相,机灵又大方,是陛下会感兴趣的类型。
云止手指又冷又麻。
花子宴性格敏感,他从皇夫的打量与沉默中瞬间觉察到皇夫的误会,想起此前鸣荣在帝后二人之间的微妙作用,大胆做了揣测,他接过话小声说:“确实是陛下,估计是陛下想让草民们陪着皇夫解解闷儿。以前……以前鸣荣在京时,陛下也会让她来跟皇夫走动走动的。您……您忘记了?”
陆言恍然大悟,“难怪!”他说着偏过头去看皇夫。但见他逆着光,长睫垂下,不动声色地饮茶。他又恭维道,“陛下对皇夫一向这么上心,皇夫真是好福气,陛下如此在意。”
商云止不轻不重地将杯子放下,神色莫测,两个人不由自主地一抖。
【作者题外话】: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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